第二章 敢問蒼天為何物？
清晨，密林間的霧氣還未散盡，如雲似煙，輕輕籠罩着這片蒼翠的樹林。
呼、呼！
一位身着藍sè粗布衣的十五六歲少年，正在這片樹林中練武，身影雖然略顯單薄，但手腳卻是不凡。
踢腿！
劈腿！
出拳！
勾拳！
拳風呼嘯，腿勢迅猛，殘風掠影，周圍的空氣也要為之一盪。
砰砰！
拳腿迅猛的攻擊之下，幾塊磨盤大石已轟然破碎，一棵碗口大的樹木也幾近斷裂。雖然山林間清涼舒透，但少年已是大汗淋漓，豆粒大的汗珠從臉頰邊滑落。
良久，他收攏了拳腳，挺直了胸膛，一呼一吸之間，一絲絲新鮮的空氣滲入了體內，滋養著骨骼、脈絡與身體，然後呼出體外，形成完美的循環。
他抬起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看着自己的那雙大手，一個抓拳動作，只聽見骨頭髮出噼里啪啦的聲音，感覺力量飽滿，不僅是手，他覺得就連整個身子都充滿了力量。
他是韓席松，白駒過隙般的過去了八年，已從當初那個懵懵懂懂的小孩子成長成為翩翩少年，但渾身穿着來看，他儼然是一個小廝，就是一個岳家奴才罷了。為奴八年，所遇到的事情太多了，如今是滿心感慨……
他手指緊緊扣著樹木，扶著大樹，忽然一發狠!
哧啦！
一層厚厚的樹皮被他狠狠地撕落了下來，隨後手臂青筋暴突，一拳轟擊在樹木上。
咔咔！
這棵蒼天大樹硬生生的斷裂開來。而後，他鬆開手，張開雙臂，讓自己直直的往後面傾倒。
嘭！
倒在地上，反彈起陣陣泥土與枝葉，握起拳頭，韓席松面無表情，緊握的手掌，因為大力，而導致略微尖銳的指甲深深的刺進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這麼多年無所依靠，只有躺倒在地上，才能感受到堅實的依靠，心靈才能獲得些許慰藉。
為奴八年，奴顏屈膝的八年，所遇到的事情也太多了。
「五個肉包子而成為讓我終身奴才，哼——」韓席松冷笑一聲，臉上顯露出了一抹自嘲，「和一個饅頭引發炮案的窮苦人家姑娘，有什麼區別？」
所謂的一個饅頭引發炮案指的是，一些居心**的地主家裏仗着自己的財勢，來誘騙窮苦人家的漂亮姑娘，然後將其糟蹋、**，而「炮案」詞義為被迫進行的男女之事，這只是凡世間較俗的一種說法而已，此些行為這都成了岳家工頭、管事等常做之事。
岳家，果然是個大世家，而且大得令他驚嘆，簡直非同凡響。
整個岳府極端奢華，佔地千餘畝，位於省府的中心，分為外院、內院、內府三個區域，高牆黃瓦，殿宇樓台，金碧輝煌。假山噴泉，草場花園，各式庭院林立，難以遍數。
岳家還山環水繞，氣勢宏大，前有滔滔大江，後有靈山，佔據先天的地理優勢。一條滄溟江流經岳家，似乎是在為岳家源源不斷的提供著運勢，被岳家視為「龍源」，還有一座仙靈山作靠，人傑地靈，風光甚是秀麗，據說京城風光都不及於此。
此外，岳家家主乃是封疆大吏，太岳省總督，朝廷將太岳省的絕大多數事務都交由岳家所掌管，節制一方兵馬，民政、財政、軍政、行政大權皆歸岳家所有。此外，岳家其他人也都有在朝廷位居高官的，文官武將層出不窮，岳家中人都可謂是位極人臣。
然而，岳家對待下人也是十分嚴苛甚至殘酷，草菅人命，宛若雞狗。一代為奴，則世世代代都要為奴，為岳家效力，若有不服，一律斬殺。
岳家等級森嚴，即使是奴才也分三六九等，分為專工、雜工還有外院奴才、內院奴才、內府奴才這幾等。
專工是專門為岳家從事一項事業的奴才，這種奴才專業xing強，地位也比做雜工的高很多；雜工就是干雜活的，流動xing強，地位最為低下，叫到幹什麼就幹什麼。
此外還有外院奴才，如果有命令，即使外院奴才也可以進入內院去做事。
但是，內府作為岳家的核心，外院內院奴才是絕對不能夠進入的。能夠進入內府做奴才的，都必定是從他太爺爺開始就是岳家的奴才，也就是幾乎世世代代都是岳家奴才。
韓席松如今是半雜工，專門幫岳家到山上、野外採集珍稀藥材的，然後再交由儲葯庫驗收，所以經常能到山上去採摘野生藥材，空閑時間也多。
韓席松如今背靠大樹，坐在地上，屈腿，閉上眼睛，體內氣息緩進緩出，又在思忖某些事情……
「世間的修行之途，都乃是圍繞着天而修行，一重鍛體，二重煉力，三重剛強，四重內息，五重暴動，六重內勁，七重神力，八重神勇，九重靈動，十重通煉，乃是肉身境，然其往上還有多個階層，如神化問天鏡，混元踏天境，顧名思義。」他回憶起當ri在下水道內，冒死偷學武功的情形，這一段話是當ri一位專門來教授岳家子弟武功的武學大師所言，而這條下水道則是他在十四歲時候發現的，竟然一路鑽進，可以通達到內院的修鍊場所，偷窺到岳家子弟平ri練功，而這一段記憶是令他印象頗深的……
「那天究竟為何物？」一名岳家子弟提出了疑問。
「上天，不就是老天爺么？」另一名岳家子弟迫不及待的答道。
「不！不完全是！」武學大師擺擺手，否定了回答，「天究竟為何物？它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老天、蒼天，它是由天上神靈所cāo控的！乃是天地宇宙之內的一切權威！號稱『上天』，對叛逆上天者進行殺戮。當然，我今ri之所講，就是讓你們好好修鍊，若是誰能擁有足夠強大的實力，他也可以cāo控上天，讓這個天為己所用，建立自己的權威，對一切叛逆者、褻瀆者、不遵從上天者，進行滅殺。」
當ri，韓席松偷學到武學大師的武功傳授，如同為他打開一個未知的領域一樣，讓他心境悵然所開，深刻的了解了境界知識及修鍊的門道。
如今的韓席松就是肉身六重內勁境，成為了超越一切岳家下人的強者，實力已經不亞於任何一位岳家管事了。
但是很多疑問依然凝結在心頭，「不遵從上天者？我韓懸庄之村民何有不遵從上天？敬天、尊天，對待上天都乃恭敬，何等神靈究竟是為什麼要滅我全村人，連小孩都不放過？敢問蒼天為何物？滿腔悲恨難傾覆！」他咬着牙道，開始試問蒼天。
究竟何等神靈，這般兇殘，殺戮凡人？這是上天之所為么？他真的很想「弒蒼穹」，逆天。不過對於韓席松來說，別說神靈，即使是岳家這些凡夫俗子他也無法企及。
身存cāo控上天的實力，那是通天徹地的存在啊！這樣的實力早就可以統治一方世界了，根本就不是他所能企及的，沒有強大的實力，任何逆反都是空洞、乏力的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
境界分為幾大階層，很多個境界，每一個境界都難以晉陞。
最先修鍊的，乃是肉身境，如一重鍛體到十重通煉，就是肉身的境界，再者往上乃是神話問天境，乃是試問蒼天之意，再度往上還有混元踏天境，這樣境界的人真的是通天徹地的存在，能夠混勾天地元氣，踏凌於蒼天之上，若是有幸登臨此番境界，縱橫四海，踏遍乾坤不在話下。
「親遭滅，悲苦濤濤何堪言，若有踏天之能，定教持武弒蒼穹。」韓席松的學識並不疏淺，曾經寫過這麼一詞句，以此來抒發情感。道出的，就是混元踏天境的威能。
他現在的手中把玩著一顆丹藥，呈淡金sè，但通體渾沉，一看就是一顆藥力威猛的丹藥，「還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他念叨著這一句話，這顆丹藥是通竅培體丹，他在一個月前從岳家偷盜而來的，正是因為這顆丹藥，使他迅速到達內勁境，所以才能如此迅速到達這個境界。
當初，韓席松聽到一些風聲，說岳家從仙道門派中得到一些絕世丹藥，可以讓自身修為突飛猛進，就藏在內府地底之下的密室里。
於是韓席松靈光一閃，想到了自己當年在外院發現通向內府的地道，起先是找准方位，然後再從下水道中挖出一條地道，然後再往密室方向慢慢地挖掘一條地道。
挖地道卻是很是艱難，即使是韓席松渾身力氣很大，但也不能很用的去敲擊岩石，怕發出震響，會驚動岳家衛兵。
不過即便是選擇了從土質疏鬆的地方去開道，每天也只能前進不長的一段距離，待他到了密室地底下之後，再漸漸地撬開地板，爬進去。
進到了密室，偷到了兩顆通竅培體丹，拿到手了之後，立即跳回地道中，將道口封上，頂上岩層。
看着那兩顆葯香濃郁的通竅培體丹，韓席松心中可是欣喜若狂。
但那條地道韓席松是不敢去了，武功也不敢再偷學了，以免被岳家發現，如果一旦被發現，那下場可想而知，更何況之前所偷學到的修鍊門道和武功已經夠用了。
在服用通竅培體丹前，他每ri廢寢忘食的拚死修鍊也只是肉身四重內息境，在岳家奴才面前算得上是強者，但在一群管事、統領面前只能算個普通人，而服用了通竅培體丹之後，使得他修為大增。
當然，韓席松還深切的記得自己最初服用通竅培體丹后那種記憶猶新的痛處。當時自己剛把通竅培體丹拿到手，就跑到後山去偷偷的將其吞服進入。
通竅培體丹果然是天下奇丹，藥力之烈，難以忍受，吞咽之後瞬間就感覺到全身極為火熱，胃與喉嚨更是有種被灼燒的感覺。
韓席松不知道喝了多少江水才有所減緩，但過後，卻是一股股暖流流淌進血液之中，撫慰著自己的筋脈，覺得jing力異常充沛，jing神飽滿，頭腦運轉變得極為靈活，反應的敏捷xing增加了數倍。
從服用通竅培體丹至今，基本不用睡覺，只是偶爾累就打坐調息就行了。
原本韓席松要達到內勁境，即使以他不錯的資質，起碼還要修行五六年。
可由於服用了通竅培體丹后，先天的劣勢得到彌補，身體的jing華得到了極大的補充，實力一下子突飛猛漲，超越了極大部分的岳家子弟，更何況現在他還有一顆通竅培體丹，但他現在暫且無需服用，要等藥效完全吸收之後才可以再度服用，否則毫無效果。
如果沒有自己的努力，又怎能達到這等層次，富貴險中求，凡事靠自己，八年為奴，他着實不願再奴顏卑膝了，岳家只是將他們這些奴才當做豬狗一樣來對待。
「自古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能夠達到今天的層次，內勁境，不知超越了多少人，也可以行走天下了，不過要能持武弒蒼穹，還遙遙未及，說到底，還是實力的問題，如今我卻不可能再去過那個平靜、安然的ri子了，那麼我就要不斷地變強，我要縱橫天下，能夠ziyou橫行每個地方。」不過當韓席松道出這番心聲之時，他卻感到了一陣空虛感湧上心頭，「睥睨天下，縱橫乾坤，雖說如此，也能夠修鍊到內勁境，但這點本事對於岳家真正的強者來說，只是相當於小孩兒一般。」他嗤笑一下，念頭一轉，多思考如何才能夠逃離出岳家的勢力範圍才更切實點。
據說能夠逃脫岳家的奴才至今還未有，岳家對於擅自逃跑着的刑罰是相當殘酷嚴苛，各種酷刑、殺戮的方法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的。
「或許待我修鍊到神力境之後我就有了能夠與岳家一戰的實力，才能夠逃出岳家。」韓席松內心暗暗發狠，緊緊的握拳抓住通竅培體丹，似乎抓到了一片希望一般，內心亦在暗暗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