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本小姐一諾千金

刀疤眉一皺,臉上那條大肥蟲般深疤跟著扭動一下,鬂角的汗珠如水般不斷下滑,閃著陰沉的寒光。「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我還可以罩罩你,讓你在這裡不至於屍骨無存,但如果你不老實回話,我就把你扔出去,讓外面的人將你生吞活剝。」

這裡真有那麼恐怖嗎?上回謝習倫他們是怎麼出去的?早知有今天就向他取取經好了。於雅倩暗暗後悔。

「說！」刀疤大力地拍了拍桌子。

於雅倩嚇了一跳,心慌地看著他,猶豫地咬了咬唇,細細斟酌了一會,說:「我叫於雅倩,一名普通高中生。事實上我也不知道柯爺為什麼要抓我,估計是用我來威脅赤閻幫,也可能是將我介紹給那個什麼l先生……」

「l先生?」他聽到這個稱呼時眯了眯眼,輕輕重複一遍,但並沒有打斷她的話,認真地聽著,偶爾蹙一下眉,一隻手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子。鐵窗射進來的陽光剛好投在他一邊的側臉上白晃晃的亮,跟另一邊陰暗的臉成了鮮明對照。

於雅倩將前兩天在柯爺那裡經歷的事選擇性地將有關柯爺的那部分全部告訴他,總感到這個叫刀疤的男人跟柯爺有仇。都是恐怖的人,最好兩方相鬥起來。

「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昨晚到底是誰把我打暈的?是不是你?昨晚你也在柯爺別墅後面的山林里?」想起那個把她敲暈的人,她心裡又是恨恨的。

昨晚砸暈她的人是他的一個手下,他把那手下派到柯正東那裡當保鏢為的就是監視柯正東的一舉一動。當然,這些,他才不會跟這丫頭說。他咳了一聲,對她的問題置若罔聞。「你跟赤閻幫什麼關係?昨晚偷襲柯正東家裡的那伙人就是赤閻幫的人?」他繼續他的問題。

「說出來嚇死你,赤閻幫的大小姐就是我的好姐妹,你要敢繼續將我囚禁在這裡,她一定帶著幫里的兄弟將你這裡踩平。」她威脅道。

「哼！你沒機會說。我又不會主動說,誰知道你在這裡?呵呵,估計到你死那一刻,都沒人來替你收屍。」刀疤平淡地說。「再說。我沒有囚禁你,你要去哪是你的自由,能不能走出去得看你的本事。」

咒她死,這人真惡毒！她腹誹,不過他說她可以自由出去,真的假的?她懷疑地看著他。

砰——房門陡然被推開,蘇威抱著一台平板電腦興奮地走了進來,發現刀疤在,愣了一下,隨即堆起笑臉。討好地說:「大哥,你從這妞嘴裡套出話了?這妞嘴硬得很,我正想著法撬開她的嘴呢！」時刻不忘表功！

刀疤瞥他一眼,冷諷:「打算用電腦撬開她的嘴?」

蘇威摸摸自己的頭,說:「我不是想著問話有點悶嘛。所以用電腦來解解悶。」看他那表情就有自圓其說的嫌疑。

刀疤是何等精明的人,能不識破他這點謊言,何況這小子是他看著成長的。他咳了聲,站起來,搶過他的平板電腦。「這丫頭精得很,你別讓她耍得你團團轉。手機、電腦,凡是能聯繫外界的東西都不許這丫頭碰。聽清楚了嗎?」

「清楚了。大哥！」蘇威聽話地點頭,可心裡在淌淚,他的錢長了翅膀,飛走了！

刀疤滿意地嗯了一聲,對另兩人手下說:「按剛剛我的意思傳話下去。」

「好的,大哥。」兩個手下應道。

見他們要走。於雅倩忙問:「誒,那位刀疤大叔,你說我可以在這自由來去,當真?」

「隨你的便！不過,你出去一趟後會回來求著我收留你。」刀疤詭異一笑。拿著沒收蘇威的電腦和兩個手下走出房間。

於雅倩手快地抓住垂頭喪氣離開的蘇威。「別走啊,我們的交易還沒完成呢。」

他抬頭睨她一眼。「電腦都被收走了,還交易個屁啊。」他的錢還沒到手就飛走了。

「可以賒賬！本小姐一諾千金！答應給你的錢一分不會少你的。我們先去吃飯好不好?不對,先找個洗手間,給我洗洗手。」她拉著他不放,看準了這人比較好說話。

「妞,你當爺是傻瓜啊！賒賬的事爺不幹！現在的人說話當放屁,還一諾千金?」他拂開她的手。

於雅倩又拉住他,皺眉猶豫了好一會,指著右耳垂處的耳鑽說:「這耳鑽你看到了吧?價格不在十萬元之下。如果到時我沒錢還你,你完全可以拿走它。」

蘇威的眼睛又亮了。「行,爺就信你一回。」

於雅倩在他的帶路下,進了旅店裡面的一間洗手間,看著全身鏡裡面那個髒亂的人,都快認不出自己了。那個殺千刀的,敢將我敲暈,本小姐咒你不得好死！

正要洗臉,想到這是個危險的地方,可不能用這張臉在外面招搖過市。擰了擰眉,她閉上眼睛用臟髒的手往整張臉抹擦著,睜開眼覺得還不夠黑,又從制服上摳出些泥巴沾沾手抹到臉上,直到整張臉除了眼睛嘴巴找不到一處乾淨的地方,臉上的顏色又黑又黃,比畫臉譜還精彩。接著她洗乾淨雙手,又用清水將手臂上的傷痕輕輕擦乾淨,最後她理了理被汗打濕還沾著枯葉碎的凌亂頭髮,又漱了漱口,將嘴唇擦乾淨才走出去。

蘇威看著整個大花臉的她,撇撇嘴,什麼也沒說,走在前頭帶路。為了錢,他委屈自己了。

走出旅店,於雅倩深深呼吸了一口,迎著金燦燦的陽光,有種解脫的喜悅感,回過頭看著旅店門口那閃著詭異光芒的十字架標誌,皺皺鼻子,快步跟上蘇威。

這裡的房子有些過於密集,很多房子都是牆連著牆,顏色又不統一,看得人眼花繚亂,巷子多數偏窄,兩個人並排走著勉強能通過,三個人並排就顯得有些擠了,地上也臟,要睜大眼睛小心看路,否則很容易採到地雷。

在太陽的烘焙下,某些垃圾堆散發出一陣又一陣乾乾的惡臭味。

讓於雅倩起雞皮疙瘩的是,總能感受到房屋裡一雙雙偷窺的目光,那目光有猜測、有評估、有發現獵物的興奮,有蠢蠢欲動的灼熱。

於雅倩捏著鼻子,跟著蘇威左彎右拐,走過了好幾條巷子,來到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街道也不寬,頂多五米,兩旁是店鋪,服裝店、糧油店、按摩店、快餐店……看上去很亂。

蘇威大搖大擺地走進一間未有客人光顧的快餐店,在一張雙人座的桌子旁坐下,大腳往桌子一放,很大爺的樣子。「老闆,來一份白米飯,隨便炒一兩樣最便宜的青菜,火速端上來。」

哪需要炒?那些不知幾個世紀前就炒好的肉啊菜啊攤在一個長長的大盤上,無數只蒼蠅在上面飛來飛去。

於雅倩一下就覺得飽了。

老闆是個光著膀子皮膚暗黃的中年男人,面癱地從拿起一個白色的碟子隨手用一條抹布擦了擦,用大勺舀了泄舀了些菜往桌子一放,話也沒一句就坐到收銀台用一種讓人不舒服的目光盯著於雅倩。

於雅倩沒有坐下,一直站在一旁看著蘇威腳下那碟飯,胃酸翻滾了幾下。「吃不下了！走吧。」她傲慢地轉過身。

砰！老闆往收銀台一拍,怒瞪著她。「哪裡來的骯髒鬼?嫌老子煮的東西難吃?吃不下?」

她頓住,看著面癱的老闆突然變得凶神惡煞,下意識地握起拳頭。看著都倒胃口,吃得下去才奇怪呢。要打架嗎?但是,這裡不是她惹事生非就有人護著她的地方,說不定她一動手,老闆就叫一大幫人過來將她毀屍滅跡。

忍吧！

「黑付錢！」她叫道。

「……」

一陣寂靜！

於雅倩沒有轉頭也能感覺到後腦勺快要被那小白臉盯出一個大洞。醞釀一下情緒,緩緩擠出一抹微笑,轉頭對蘇威說:「蘇大爺,付錢吧。我們去別家店看看。」

蘇威狠狠地盯她一眼,說:「妞,你最好對爺客氣點。有得你吃你就吃,還挑三揀四?」

「……」忍！她繼續保持著彎彎的笑弧。

「不把老子做的東西吃個底朝天,休想離店。」店老闆惡狠狠地說。

啥?博惜高中不浪費食物的食堂規則什麼時候延伸到這裡來了?可博惜高中的食物至少還是乾淨的,這面癱老闆你憑什麼呀?

她就不吃,誰能奈她何?

「蘇大爺,請付錢,咱們走！」她跨步。

「奶奶的,來老子店裡搗亂,看我不劈死你！」店老闆從收銀台下抄出一把西瓜刀沖向於雅倩。

媽呀！這是什麼狀況?她抬起腳板將旁邊一張圓凳踢向店老闆,轉身就跑。可沒跑幾步就聽到「哐」一聲,然後一聲哀嚎,回過頭,店老闆身上全是飯粒,還有幾顆青菜掛在他頭上,地上是碟子的碎片,而蘇威正捏著西瓜刀的刀刃,老神在在地看著店老闆。

「爺不發威,你當爺是病貓?看清楚爺是誰沒?」蘇威擺出沒人不認識他的大架。

老闆眼睛朝左轉了轉又朝右轉了轉,還是茫然。不過人家比他凶,只好屈服地點著頭。「看清楚了,看清楚了！」

「記著了,下回見到爺恭敬點！」他搶過西瓜刀用刀側往店老闆頭頂拍了拍,「這頓飯全都回敬你了,錢,爺就不付了。」然後將西瓜刀往地上一丟,邁步走出快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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