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上山

最終韓非還是默默地走了，老人沒有再回答他的任何問題。

韓非不是韓家的親生兒子，這件事情除了老人和他還有他名義上的父母以外，世界上已經沒有第五個人知道這件事情，因為當年知道這件事情其餘的人都在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當時韓非四歲，可是卻也能發現周圍的人都被換了一茬，直到長大后他才真正的想清楚了其中的因由。他的父親，韓一山。那個長年臉上都是掛著一副和煦笑容的瘦高中年人，其實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人，不過話又說回來，能當上這偌大韓家家主的人物又怎麼可能是一個簡單的人呢？

韓非七歲的時候，有一個權力很大的人得罪了韓一山，當眾在他的臉上吐了一口痰，可是韓一山卻始終保持著微笑，彷彿自己是一個君子，不屑與這種粗人一般見識，但韓非知道，沒過三個月的時間，那個人就因為貪污而被抄家滅族，而他自己則是被凌遲處死。從此韓非學會了，微笑之下的刀子才是鋒利的。

韓非十二歲的時候，韓一山帶著他去韓家名下的產業，罷黜了當時一家店鋪的掌柜，那個掌柜揚言要報復他，但是第二天就被人發現在自己的家中上吊自殺了。那時候韓一山告訴韓非，對待對自己有威脅的人，一定要斬草除根，韓非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韓非十四歲的時候，楚頌走了，去浩然宗修行了，那時候韓非明白了，原來世界上還有一群人在追求著長生不死，而等到他十六歲那年，韓一山也走了，也去浩然宗了，於是韓非想開始嚮往修道界的生活，可是他偏偏只是一個一星靈根的廢物。

韓非頹廢了一段日子，不過後來他明白了，抓住現在才是最重要的，他開始慢慢的熟悉起韓家的各項業務，等到他十七歲的時候，有一天在街上他竟然碰到了原來那條小巷中的人，那人好像對韓非還有印象，韓非害怕了他落荒而逃，直到回到家裡把自己關在屋內半天後，他才想明白，自己是害怕失去現在的生活，於是韓非自己領悟到了一個道理，自己的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三年過去了，原來那條小巷中挨著他家的那三戶人家都已經家破人亡，死的死，散的散，可是韓非卻知道斬草要除根，所以那三戶人家到最後一個人都沒有活下來。

原本這次去，韓非是打算知道答案后，就將老人這第四個知情人抹除的，可是直到最後一刻，他都沒有下定決心將袖子中的那柄匕首送入老人的心臟。

「算了吧，他也沒有幾年了，就讓他安靜的去吧。」

走出小巷后，韓非回頭默默地看著那扇木門，內心想道。

一個月後，韓非和韓夫人端坐在韓家的大廳中，韓夫人正在喝茶，可是因為雙手顫抖而發出清響的茶杯讓她此時慌亂的心情表露無疑。

「母親，沒事的，您不用這樣，我們很快就能見到父親了。」

韓非微笑著安慰著韓夫人，臉上的笑容之下是一絲惶恐和不安。他害怕了，四年過去了，韓非原本以為那個瘦高中年人已經從自己的恐懼中被趕走了，可是直到今天，他快要去浩然宗的時候他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忘記那絲恐懼和那張有著和煦微笑的臉。

「我只是有些興奮罷了，能見到那些上仙居住的地方，這是幾輩子才能修來的福分啊。」

韓夫人將茶杯放下后，不住的感嘆道，他只是一個普通人，雖然嫁到韓家後知道了一些修道界的事情，但是也不多，修真者在他眼中還是很神秘的存在。

「呵呵，母親雖然不能修道，但是上山後非兒一定要給你找那可以延年益壽的丹藥，讓您可以長命百歲。」

韓非一副孝順兒子的樣子讓韓夫人很是寬慰，她並不知道韓非會記得四歲時候的事情，所以一直把韓非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來養，而韓非也一直將她當做自己的親生母親來孝順。

「還是非兒孝順，我也沒那麼多奢望，這輩子能看著你娶上老婆然後再生幾個孫子也就行了。」

韓非和韓夫人聊了兩句后，韓夫人也不是那麼緊張了，開始對一會來接自己的人變的好奇起來。

「聽說那些上仙都是仙風道骨的，也不知道這次來的會長的什麼樣子。」

「母親，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楚家大哥不也是神仙中人嗎？他的樣子可是和仙風道骨沒任何聯繫的，嬉皮笑臉倒是很接近。」

一說起楚頌，韓非心裡就流過一陣溫暖，或許楚頌也是唯一一個讓他真心實意對待的人了。

「背後說人壞話，小心爛嘴巴，非弟，這次讓我抓到你了吧？」

楚頌說著話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對著韓夫人行了一禮。韓非看到他身後還跟著一個身著深紅色衣服梳著兩個羊角辮的小丫頭。

「頌兒來了，可讓伯母我等的好苦，坐下歇會吧。這位是？」

韓夫人見到楚頌后並不見外，都是從小看著長大的，倒是她也看到了楚頌身後的小丫頭，疑惑的問道。

可是還沒等楚頌答話，那個小丫頭就跳了出來。

「恩，見了長輩你們還不下跪迎接，按韓家輩分來說，我可是你姑姑輩的。」

韓非一聽傻眼了，韓夫人的臉色也不是很好，楚頌馬上跳了出來開始打圓場。他一把將小丫頭拉到了身後。

「伯母，您聽我解釋，她是浩然宗韓家的一個長老在那裡的後人，如果按照韓家的族譜來排，您確實應該叫他姑姑的。」

楚夫人聽到這個臉色好了不少，但是心裡還是不怎麼舒服，畢竟給一個可以給自己當女兒的小丫頭請安，是誰心裡也不好受。但是韓家就是規矩重，尤其是對長輩要行禮這條規矩，那是排在韓家家規第一條的，所以雖然楚夫人心裡再怎麼不舒服，這膝蓋還是彎了下去，對著小丫頭行了個萬福，而韓非見到自己母親都行禮了，很乾脆的哐當跪下了，對著小丫頭行了一個大禮。

一見這個小丫頭樂了，楚頌一臉無奈的把她打發走了后，才對著韓夫人和韓非歉意的說道。

「這個，伯母，這次下山本來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可是這小丫頭非要跟過來，而他在宗里挺受寵愛的，所以這可不能怪我。哦，她叫韓穎。」

「算了，畢竟輩分擺在那裡，不怪你，我們什麼時候走？」

韓夫人也不是那種小氣的人，再加上她現在太嚮往去浩然宗了，也就懶得在意這種小事。

「如果伯母沒有事情了，咱們現在就可以走了。」

楚頌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