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萬塊

周天蹬着他那輛破舊的三輪車，將涼皮攤的一應器具拉到城中村一間戶外搭建的簡易磚房內。

這間小房是周天初中時的一位同學幫他聯絡的，據說房主大嫂和這位同學還沾點親戚關係，相當熱情的說了一番閑着也是閑着不要錢之類的客套話。周天忙道親戚是親戚，經濟是經濟，主動要求每月付一百元的房租。

房東大嫂樂的眉開眼笑，連誇周天這孩子就是懂事，還主動把自家那輛閑置不用的舊自行車許諾給周天用。

房間很小，一床老式的大床就佔了它一半的空間。但周天看重的不是房子本身，而是它後面用石棉瓦和預製板圍成的一個大棚子，在這裏支個灶台，用來加工涼皮是再好不過了。

正常情況下，他每天下午收攤后，會順路採購些麵粉等原材料，回到租住房后便呼呼大睡，一直睡到凌晨三點多便起床，開始燒水做涼皮。時間上倒還不算緊張。但如果回村看爺爺，就要辛苦一些了，睡到半夜他就起來，然後騎着自行車往城裏趕。

爺爺住的村子名叫五龍塘，這裏也是周天活到十五歲才離開的地方。十五歲后，他考上縣城的高中，從那之後，每個月回村一次。再以後，他考上了大學，只每年寒假回來陪爺爺過年。暑假和其它的假期，周天都是找一些家教或鐘點工的工作來做，以貼補生活所需。

擺攤做小生意並不像有的人說的那樣輕鬆，其中最難克服的就是要早起，這對於喜歡懶床的回籠覺的教徒們來說，它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第二難的便是如何在街頭立足，靠關係，靠拳頭，靠錢，都可以。周天選擇的是靠錢，並不是因為他有錢，而是因為最簡便可行。如果他有錢的話就不會起早貪黑的賣涼皮了。

錢並不需要多，只要每個月交給街頭那個黑胖子城管二百塊錢，他就能保證周天的涼皮攤不受干擾的做下去。如果不交的話，那對不起，只要你敢擺攤，他就敢給你踢了，美其名曰，行政執法。

周天將三輪車上的餐桌馬扎等東西卸下來搬到屋裏，把沒有用完的蔬菜和調味品這些吃的東西放到一個舊冰箱裏，這箇舊冰箱自然也是在舊貨市場淘的，雖然舊，但用起來還不錯，價錢上還抵不上一件木製的柜子，用賣舊貨的話說，跟撿的一樣。

收拾利索后，周天把錢罐子裏的錢拿出來數了數，放進一個半舊的黑sè包里，準備去市場上給爺爺買點好吃的帶回去。

關門時，周天遲疑了一會，看了一眼那個盛錢的罐子，不由尋思道，聽那臟老頭話的意思，這個罐子是個寶貝，如果我出門了，有人過來偷怎麼辦？這間小屋的破房門，別說撬鎖了，就是拿腳用力一踹，也能踹開。

不過，要是抱個罐子去市場，那可真是夠二的！

算了，還是先放屋裏吧，等買完東西回來再帶它回村！假如現在真有人想打這個罐子的主意，就算他抱着，也會被人搶走。周天拿定主意，鎖門奔向市場。

市場旁邊有家自助銀行，周天經過它時心裏一動，信步走了進去，來到自動取款機旁，將老頭留在布袋子裏的那張卡插了進去。

336699，周天回憶著老頭說的密碼，手在鍵盤上按著。

密碼真的是這個！周天的心激動的簡直要跳出來，他的手指也顫抖起來，哆嗦著在查詢兩個字上按了一下。很快，取款機的屏幕上顯示：當前活期餘額：100000。

天哪，真的有十萬塊錢！周天差點要叫起來，他jing覺得看了下四周，整個自助銀行內除了他，再無別人。

周天將臉湊到取款機的屏幕前，認真的數着：個、十、百、千、萬、十萬。。。。。。

看來這老頭不是個瘋子傻子，就是個錢多的沒地方扔的主，要不然，就算那個罐子再值錢，也不可能值這麼多錢。如果說它是個文物，從它的外觀和敲音上看，頂多也就百八十年的樣子，這點時間，不足以讓一個普通的罐子成為珍貴文物的！

不一會，周天鼻子上就沁出了汗珠。十萬塊錢雖然算不上大數額，但對於他這樣一個跟爺爺在村裏長大且剛剛大學畢業的學生來說，十萬塊，也可以稱得上是天文數字了。雖然生活中常聽人說一些中五百萬大獎之類的話，也常看一些富豪們擁有多少億的新聞。但是，這些都離他太遠了，遙不可及。而這十萬塊，卻是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眼前，而且如果他想擁有，只需動一下手指即可。

這時，只聽取款機響了一下，周天猛然回過神來，發現取款機將卡竟然吐了出來。

他飛快的抽出銀行卡，獃獃的望着手裏的銀行卡，難道剛才是夢境？自己還沒有把銀行卡插進去？當下內心狐疑，伸手將銀行卡又插了進去，輸密碼。

沒錯，確實是十萬塊！周天這時也想明白了，方才一定是自己太長時間沒有cāo作，取款機將卡給吐了出來，好險，幸虧不是吞卡！

周天將銀行卡取出來，走出自助銀行，站在台階上，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讓自己狂跳的心冷靜了片刻，繼而又轉身走進銀行，來到一個自動存取款機跟前，插卡，輸密碼。

待進入程序后，周天將老頭那個布袋子裏的紅sè鈔票都拿了出來，放入存鈔口。

這些鈔票總共是五千，周天全部將它們存了進去。他覺得這個老頭太神秘了，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這筆錢暫時還是不要動為好。

存好錢后，周天將卡收回，離開銀行去市場買東西。

五龍塘離縣城不算太遠，背山面水，騎自行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坐車就更快了，最多也就二十來分鐘吧。發現銀行卡里有十萬塊錢后，周天放棄騎自行車的打算，他決定坐車回村。當然，不是為了享受，而是他要把那個錢罐子抱回家，問問爺爺究竟這裏面有什麼秘密。

爺爺此時在屋后的菜園子裏澆水，見周天抱着罐子直接走了過來，又聯想到今天不是他要來的ri子，心裏不由吃驚，以為孫子出什麼事了，忙丟下水瓢，直起腰走向周天：「小天，今個咋回來了？」

周天小心的將罐子放到豆角架旁邊的床板上，喘了口氣道：「爺爺，我買了你最愛吃的酥餅，還有心包肉。」

「啥叫心包肉？」爺爺樂呵呵的看着孝順的孫子，問道。

「嗯，心包肉就是包在豬的心臟上的那層肉，我聽別人說這個肉最有營養了，爺爺你心臟不好，醫生也說吃這種肉有好處！」周天很專業的給爺爺講解著。

「小天哪，你掙點錢也不容易，以後別總給爺爺買吃的，爺爺現在身體還能動彈，自己侍候個菜園子，種著糧食，有吃有喝的就行了，你以後花錢的地方還很多，先攢著吧！」

爺爺慈愛的目光看着周天，轉眼之間，這孩子就長大chéngrén了，現在都知道給自己買好吃的東西了，而且還cāo心自己的身體，想到這裏，不由又嘆了口氣：「唉，孩子，這些年你跟着爺爺真是受了不少苦，爺爺沒本事，現在還要拖累你！」

「爺爺，別說這些話，你看我現在多健康，多壯！」周天做了一個馬步架式，道：「爺爺，我以後會努力賺錢的，爺爺不是拖累，有爺爺，才有周天！」

爺爺開心的笑了，讚許的目光看着孫子，后又將目光轉向那個罐子，不由疑問道：「你怎麼把它抱來了？你不是說要用它盛錢嗎？」

周天四下看了看，拉着爺爺在豆角架旁坐下來，用手摸著罐子問道：「爺爺，你回憶一下，我父親當時留下這個罐子時，跟你說過什麼嗎？」

「說過什麼？我想一想！」爺爺從周天的神sè中看出，這孩子是遇到事了，而且一定跟這個罐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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