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中年危機
「沒事……你忙你的吧。」趙父大概發現了自己的失態，搖了搖手，讓趙美娜干自己的事去。
趙美娜先是做着轉身回屋的動作，然後，猛地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老爸。
她不得不看這一眼，今天的老爸實在太詭異了。
餘生看到這一幕，大概知道了趙父是個什麼狀態。
用簡單的四個字來形容，就是「中年危機」。
中年危機，也稱「灰色中年」，一般高發在39～50歲，在40～65歲之間的男性身上，還被稱為「男人四十綜合征」。從廣義上來講，是指這個人生階段可能經歷的事業、健康、家庭婚姻等各種關卡和危機。
看來，這是一個有煩惱的人。餘生腦中回想着網絡百科的解釋，看着眼前這個中年男子。
客廳沒有開燈，電視花花綠綠的熒光投射在趙父的臉上。
餘生藉助著這不停變換色彩的光亮，觀察著趙父。他一副普通農民的樣子，身材較好，哪怕坐在沙發上，依舊沒有大腹便便的跡象。
看他面部的神情，不像有多痛苦，有多茫然。但是，餘生可以確定，趙父這是中年危機。
身為一個男人，所想追求的無非就是「權－財－美－色」。
人老中年，昔日面如桃花，身段輕巧的妻子。不知何時變成了體態臃腫的黃臉婆。沒有了舊日裏的蜜里調糖的濃情蜜語，剩餘的只是雞毛蒜皮的零碎瑣事。
這還只是家**的不如意。
除此之外，還有的是事業上的不如意。按說趙父已經是副縣長了，在普通百姓眼裏，多多少少算是個大官。
但人總有追求進步的欲－望，他大概是想事業再向上邁一個台階吧。
「喂，你在幹嘛。」趙美娜用腳背蹭了一下餘生的肚子，低頭小聲說道。
「喵。」好久沒叫過的餘生，仰頭喵了一聲，表示知道了，向她的屋子走去。
餘生下意識的瞅了一下趙美娜蹭他的那隻腳，沒有啥砰然心動的感覺。
不紳（變）士（態）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曾經，餘生多多少少有些奇怪的癖好。足控大概就是其中的一項。畢竟，後世的女孩子，愛在夏天穿着人字拖，露出雪白晶瑩的腳丫，不看白不看是吧，有點小癖好在所難免。
餘生當然知道後世看到的那些美麗的腳丫，不會是純天然的，不然天生白裏透紅，那也太妖孽了不是。
所以，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趙美娜的腳。發現遠沒有記憶中的那份美麗，便安心的點了點頭。
若是到了那個年代，她也變成黃臉婆了吧。餘生望着出去趙美娜出去的背影。她是為餘生準備飯食去了。她這麼用心的對待餘生，餘生覺得這樣黑趙美娜，不好，不好。
放棄黑人的餘生，轉而想到，是一隻貓的自己，能活到那一天么？這樣一想，他整個貓都被自己致郁了。他像一隻憂傷的哈士奇，把下巴壓在前爪上，憂傷的看着地面。
趙美娜沒養過寵物，不知道貓吃什麼。昨天她又信了蘇雨蕭電話中的荼毒，相信餘生是一隻愛吃素的貓。
所以，她在廚房裏找了又找，找到了一個西紅柿和幾個雞蛋。她自作主張的用西紅柿這種時令蔬菜，做了一份西紅柿炒雞蛋。
西紅柿炒雞蛋，在東北又叫木須柿子。
「木須」者，木樨之誤也！
木樨既是桂花。因為柿子炒雞蛋里，碎開的雞蛋，宛若片片桂花而得名。
餘生品嘗著趙美娜的手藝，還好不算是黑暗料理。
或許是因為原材料質量出眾。加了少許白糖的西紅柿炒雞蛋，酸酸甜甜十分可口。
餘生大快朵頤完趙美娜的心意，繼續琢磨起了屬於他的憂傷。
「我是誰？」
「我從哪來？」
「我要到哪去？」
餘生思考着三大哲學問題。
趙美娜看着床邊一點不活躍的餘生有些納悶。今天是怎麼了？不光老爸不對勁，這個跑出去不知道在哪胡混了一天的貓也不太對勁。
究竟是他們不對勁，還是我自己出了問題。趙美娜跑到梳妝台前坐下，用雙手托著自己的臉蛋，看着鏡中臉被捏扁了的自己。沒什麼問題啊。
好吧。不胡思亂想了，趙美娜做回書桌，拿出一個小本子，在上面胡亂的畫着什麼。
正在哲思餘生看着她手下的筆記本，突然想到了什麼。**還沒畫出來，要不要先提前山寨出來，弄個《這個死神是只汪》，之類的玩笑之作。
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儘管這是一部兩千年後的漫畫，但他不了解現在原作者有沒有了初稿。撞車什麼的，雖然談不上尷尬。但餘生的心裏扭轉不過來，無法抄襲的大義凌然。
那想點什麼故事好呢？
餘生跳上書桌，打算眺望遠方尋找一下靈感。但是，當他看到趙美娜畫在紙上的東西的時候。瞬間有了靈感。
趙美娜畫在筆記本上的東西不難看懂。如果來過江城的人，能一眼看出，她畫的就是江城。
從北上起，一直往南畫。只是這是一個筆記本，連不成一幅完整的畫卷。只能，管中窺豹，看到兩頁紙而已。
餘生看着穿過筆記本中央的四間河，看着右側的縣政府，看着政府右側的縣政府家屬樓。想着裏面會不會也有一個女生在畫畫，畫着江城。有一隻貓在觀看。
這個故事可以講成一個，山上有座廟，廟裏有兩個和尚，一個老和尚，一個小和尚，老和尚給小和尚講故事類的，無限循環的故事。
但餘生不喜歡溫馨的童話故事，他想要的是毀滅，是黑暗，是反人類。
在這隻不懷好意的貓的大腦里，浮現出了一幕火光衝天的場景。
隨着眼前的筆記本被點着。現實的世界，也開始冒出煙熏味。視覺彷彿不再清晰。原本深色的夜空，開始焦黃。
滾滾熱流，從空間的各個角度襲來。這天！這地！全部被點燃。
所有的一切，在火紅中歸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