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想方設法突出重圍

第六十七張

季劭寧盯了他半天,接著擦身而過。

印彥修跟在後面一起走出醫院大樓,季劭寧靠在樓前的噴泉池邊，「給我一支煙。」

印彥修趕緊點了一支抽一口給他，接著自己又點了一支。

季劭寧嘴巴艱難的張開一條縫兒,叼住煙緩緩吸了一下,腫脹的半邊臉牽扯他半張嘴都變形了。

印彥修見他沒說話，吐了兩次煙圈后說,「我揍的蘇大維，我去道歉,不用你給我背黑鍋。」

季劭寧眯著眼睛沒看他，這家私人醫院沒什麼來回走動的人，倒是有豪車直接開往樓前,下來的是誰都不知道，那人直接進了樓內。

印彥修斟酌了一下繼續道，「所以……讓蘇大維沖我來，別再讓你做那事兒！我看著不舒服！」

「跟你有什麼關係……」季劭寧說話模糊不清。

印彥修腳點了兩下地，「關係大了……」

他猛地離開噴泉池，站到季劭寧對面，抬手輕捏他下巴，湊上去舔了兩下他的嘴唇。

像是親吻又不是親吻，極快速度的離開，又靠回原地。

說是吻了一下，更像是貼上去看了看傷勢。

兩人再次無言，印彥修不知道季劭寧有沒有明白他突然的舉動，因為他對自己的舉動也覺得很唐突，也許仔細想想會有更好的選擇來表示，但是下意識的這樣做，印彥修也開始糊塗他想要表達什麼。

季劭寧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口氣，「笨……」

「什麼？」

「笨！」季劭寧拿開煙，為了說的更清楚，「比起有人害你的真相，那算什麼！回來刷牙就行！總比你沒命的強！有些事情，你不坐到那個位置上，怎麼都看不到真相，憑警察？別忘了警察也有摸不到的地方！」

印彥修很憋氣，「我心裡有譜，用不著你那樣！」

季劭寧也有些來氣，「用不著我？就你這德性，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你有什麼譜？有譜還每天露面找死？還用不著我！我看你連你自己被冷藏了都沒注意到！」

印彥修被戳到了痛處，卻被點醒一件事情，「我被冷藏？」

季劭寧沒多說，只是看他一眼，繼續抽煙，「你揍這一拳，咱兩等於都玩兒完了。你兩個多月沒有活，沒注意？」

印彥修看看樓前的豪車，又看看季劭寧，「回去吧，我打個電話。」

季劭寧拿著鑰匙進了車，印彥修還站在噴泉池旁，他撥通齊皓電話，「我被冷藏了？」他直接開問。

齊皓呼出一口氣，「兩個月了！你才注意到？」

「怎麼回事？」印彥修沒想到真是這回事。

齊皓問，「你到底得罪了誰？」

印彥修這次沒有直接回答，相同的問話出自不同人的口中，他到底得罪了誰！

他想了半天，「想不起來……到底怎麼回事？」

齊皓那邊傳來翻紙張的聲音，「本來有片子找你，劇本跟合同都在我手裡，但半截撤回去了，還有幾檔節目收視率不錯，也想請你，不過中途都撤了合約，是上層撤的，很上的層，你好好想想，你得罪哪個頭頭了？還是睡了哪個老大的情婦？」

一句點醒印彥修，「睡老大情婦……」季劭寧算不？要這點合適，那就是蘇大維整他。

「睡老大情婦，除了冷藏我，至於要我命么……」印彥修問。

「要你命？」齊皓罵他，「冷藏你了跟要你命有多大區別！」

區別大了！印彥修心道。

「看來你真是玩兒脫了，」齊皓嘆氣道，「你到底睡了誰的？能耐不小，有挽回餘地就去道歉，跪地上也要道歉，實在不行再想其他辦法。」

印彥修覺得有必要先從蘇大維這裡著手，「嗯，我試試。」

如果搞定蘇大維，冷藏他不要緊，放了季劭寧就好。

「有目標了？」齊皓問。

「差不多。」

印彥修不明白，蘇大維最多有聯合自家老大冷藏他的可能，但誰來要他命呢？

他將季劭寧送回家，這時已經是很晚了。

季劭寧臉疼睡不著，索性陪著印彥修去露台抽煙吹風。露台沒有開燈，只能看到兩個亮點在那裡一明一滅。

印彥修告訴季劭寧，「蘇大維那兒，我去，你別管。」

季劭寧站他旁邊挨著，吐他一臉煙，「誰想管誰管！」

「以後……趁這次機會跟蘇大維分了吧！」印彥修又往季劭寧這裡靠了靠，兩人胳膊挨著，還有點暖和，「從頭爬起來，你是影帝，不怕沒錢賺！」

「哼！」季劭寧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我雪藏更不怕，轉行或者跑龍套，也不是不行。」印彥修吸吸鼻子，單穿一件襯衫站在夜晚的露台似乎有些冷。

「你我管不著。」季劭寧叼著煙說話，煙頭上上下下微微晃動，「我你也管不著。」

印彥修微微斜眼就能看到季劭寧的側臉，季劭寧看著遠處燈火，一點都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切……」印彥修偷偷白他一眼，捏著煙朝季劭寧看著的地方吐出一個煙圈，「以前是管不著，以後得管！」

「哼！」季劭寧又一聲。

印彥修肩挨著他的肩，斜眼看季劭寧，他依舊望著遠處，眼神有些迷茫和空洞，被紗布包著的半張臉卻滑稽的腫著，季劭寧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睫毛動了動，眼球也慢慢轉向他。

兩人就這麼肩並肩站在露台上面對上了視線，儘管是在黑暗中，但他們都從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很清晰，很明亮，很認真。

瞳孔不大，但卻裝得下他們的影子，影子看起來小的要命，但卻充滿了整個瞳孔。

那影子似乎充滿了魅力，讓他們久久不願移開眼睛。外界的一切好像全都消失了，他們除了對方，看不到別的東西。

印彥修突然手指灼燙一下，他一抖手，煙頭掉落在地上，季劭寧也看到了他的狀況，伸手將自己嘴巴里的煙捏在手上，正準備嘲笑他。

印彥修的腦袋迅速歪過來，毫不收力，「咚」一聲砸在季劭寧額頭上。

「啊——」，季劭寧趕緊捂著腫起來的臉，再看印彥修，見他一臉得逞的樣子。

兩人忍不住同時噴笑出來，帶著默契，帶著不約而同，誰都沒多說什麼，但他們同時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季劭寧因為臉頰腫了不能外出見人，於是印彥修這幾天似乎格外的忙。

他推掉了這幾天的應酬，跑去見了一次齊皓。

齊皓對他的態度很是讚賞，表示即便公司要藏他，私下裡作為朋友齊皓也會介紹他一些通告上，或者每次需要補缺，齊皓都先通知印彥修，讓他主動一些多爭取機會，在冷藏的旗幟下，通過自己的努力爭取機會。

接著第二天印彥修去見了蘇大維，但蘇大維卻不見他。

第三天印彥修繼續在門口等了一天蘇大維，依舊吃了閉門羹。

晚上回了季劭寧家裡，季劭寧舉著手中的周刊指著一張圖片給印彥修看。

「看，傳緋聞了！」季劭寧說。

印彥修脫了外套掛在椅背，「誰啊？」他探過去頭，並不好奇，這個圈子整天傳緋聞的多了，一起吃個面都能被傳了緋聞，實在是見怪不怪！

「你仔細看！」季劭寧頂著半張腫臉，他在家拆了繃帶便於抹葯。

印彥修拿起季劭寧面前的水咕咚咕咚喝，同時看雜誌的封面。

這一看他噴了水，封面上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兩個。

季劭寧還包著繃帶，跟他兩個人面對面深情對望。看天色很晚，但照片里兩人卻看的很清晰。

「這人相機配置真高，用的絕對小白！」印彥修噴完水說道。

「關注點錯了，」季劭寧看看下面文字，「看這裡。」

印彥修索性拿過來雜誌，看下面小字。

小字用幾百字懷疑了季劭寧的傷勢來歷，又用幾百字懷疑了兩人對望的含義。

引述論證，條理清晰，時間完整，分析的頭頭是道，就連印彥修早就住在季劭寧家這件事情也清晰的分析出來，更別提前些天印彥修參加生日會穿著季劭寧的一身衣服，特別讓人浮想聯翩。

「他怎麼分析出來的？」印彥修很是佩服這記者，「就一張照片能說出這麼多，實在是厲害！」

極少寧敲敲他腦袋，「都跟你這麼廢物，誰都別活了！」

印彥修又看了一遍這報道，卻突然想起來上輩子季劭寧和榮柏嘉傳出來的緋聞。

那時候正是他死前不久，他也並沒有怎麼關注娛樂八卦，當他知道他們兩人有緋聞時，也不知道外面那新聞傳得有多麼沸沸揚揚，那時他不關心，但並不代表現在不關心。

他指著照片上的自己說，「如果不是我，站在這兒的應該就是榮柏嘉了。」

季劭寧奇怪的看著他，「怎麼突然說這不著調的？」

印彥修卻有些難受，心裡發堵，上輩子不知道兩人怎麼傳出來的緋聞，莫非也像他們現在這樣？

「不管幾輩子，我都對小娘炮不感興趣！」季劭寧突然又爆出來一句！

印彥修猛地抬頭看他，「幾輩子？！」季劭寧為什麼會這麼說！難道？

「蘇大維那種的也不喜歡！」季劭寧又道。

「幾輩子？」

「幾輩子！」季劭寧篤定的說，「怎麼了？」他覺得印彥修有些反應過大！

「沒什麼。」印彥修儘快冷靜下來，也許真是多想了，一定是多想了。

季劭寧這人突然開始說些莫名其妙的話……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被冷藏的效果很快就顯現出來，印彥修在外努力給蘇大維道歉，卻一點都見不到他的人影，想盡各種辦法也只能遠遠地看著他，就連近身都難。

印彥修想起來之前見他那麼容易的樣子，還真是不服氣，那一定是季劭寧的面子在那裡擺著。

但這樣就更不能放棄，必須給他道了歉不可。

而季劭寧這邊，那被揍了的臉過了一個星期就恢復了常態，說是有些鬆動的牙齦還需要保養，其他根本看不出來什麼不對的樣子，但就這樣，季劭寧依舊在家中休息，沒有什麼動靜。

印彥修看在眼裡，心中很是著急，他抽空又去拜託了齊皓，「有沒有什麼通告適合季劭寧上的？」

「怎麼？」齊皓從文件里抬起頭，他一身修身的西服看起來很精英的樣子。

印彥修大大咧咧坐在他對面，自行倒了杯水喝，「他的事情你不知道？」

「知道。」齊皓淡淡回答。

「你跟他不是鐵嗎？把你手裡適合的給他一個！」印彥修有些急，「或者能給我的都給他，毀我沒關係，不能毀了他！」

齊皓看了他半晌，索性放下筆，起身關住了辦公室的門，裡面上了鎖，隨後又坐在印彥修對面，「就是因為跟他鐵，所以才不能給他！」

「為什麼！」

齊皓指指印彥修，「你想想，他那麼要面子的人，從來沒在誰面前低過頭，從我這裡撿別人不要的節目上，他能去么？如果礙於是我介紹的面子去了，下三檔的節目，讓你現在去吃豬食你願意？」

印彥修垂下眼沒有說話。

齊皓看了看門那邊的小玻璃，沒有人路過，他繼續說，「其實你也知道對不對？不然你一頭扎進找蘇大維的路子不想旁的方法，但是卻跑來我這裡，是想減輕你的罪惡感！」

印彥修無言以對，其實這種實話最戳他心窩子，但有時候就是不願意撥開了面對。

「但是你到我這裡來又能有什麼用？我手裡一些小通告，怕是你現在都看不上眼。」

印彥修一聽，「都什麼通告？」暫時沒有季劭寧的，他也不能停下來。

齊皓連通告表都沒有拿出來，「看了也白看，二三流的節目，有人上就行，你肯定不會去找不痛快。」

「給我看看唄，萬一有合適的……」印彥修反而開始堅持，不就冷藏么，上輩子又不是沒有遇到過，更噁心的節目都去過，就為了混口盒飯，這又算什麼，比起來已經好太多了。

齊皓只當印彥修說著解悶，隨手將他都不怎麼看的通告單子拿出來。

齊皓手中的通告大概分為兩類，一類是特別邀請他手中藝人的，一類就是他根本看不上，但是藝人願意去就可以去的，但也需要提前安排定檔期，再由節目組篩選這個藝人適不適合這檔期節目。

印彥修接過通告表，按照時間挨個看接下來的檔期。

「這個做飯節目我能去，這個訪談節目的嘉賓我也能去，這個調解節目，嘉賓我也沒問題，還有這個這個，整蠱藝人的！這個行，一般收視率還高，有名氣的不愛去，我去！」

齊皓「啪」的一聲按住了那通告表，「這些你得想好了，都不是原創，屬於山寨的複製節目，名氣和收視率沒有原創那麼高，而且很多地方台，考慮好了！一旦接受了這個定位，再上高大上的通告也許就難了！」

印彥修一點都不擔心，上輩子不就這麼過來的，沒見怎麼難受過。

「他們給錢多少？」印彥修問。

這個必須關心，這可是糊口的東西。

齊皓看了他半天，「我只能打過去個電話介紹一下，盡量幫你抬高身價，但公司冷藏你，你還得自己去聯繫節目組。」

「這沒問題，就先……」他用手指在節目單中劃了半天，最後落定在一個小格內，「這個，整蠱藝人的！還有這個……」

「停！」齊皓及時叫停，「你先選一個試水，最後沒問題了再上其他的！還得看看節目組能不能給得起錢，不至於為了一個盒飯就去賣命！」

印彥修趕緊同意，上輩子落魄的時候還真就是為了一個盒飯就上通告，能有就不錯了，更沒有挑檔期這種待遇。

好在這輩子不至於為了吃喝發愁，他稍微有些慶幸。

齊皓拿起電話給那家節目組撥過去，簡單幾句話就將印彥修抬的有些高，讓印彥修感覺他去了那個節目讓他們整，實在是老天給他們的最大恩惠，不拿出金條來都對不住這麼好的機會。

他決定試試，於是記好了日期和對方的地址電話離開齊皓這裡。

臨走前齊皓跟他說，「如果從通告突破被冷藏的結果也是一個不錯的方式，經紀公司能攔住找你的片約，卻攔不住你自己主動上的並且對方願意要你的節目，小規模的節目公司不屑於攔著，畢竟沒有那麼大的精力，如果能放□段這麼走也能增加曝光率，不至於人們把你忘了。只是形象問題可能會受到折損。」

印彥修趕緊給齊皓吃定心丸，「只要能突破公司的封殺，讓我做什麼都行，這點苦不算什麼，再說形象，什麼形象都是自己的，被調侃就被調侃，諧星也不錯！」

齊皓很是意外印彥修的態度，最後沒多說，拍拍他的肩，「每個月通告表下來了我都發一份到你手機里，你可以慢慢選。」

印彥修很滿意做成的這件事情，那個整蠱藝人的節目就在四天之後，據說原定的每組三個藝人由於印彥修的加入臨時改為每組四人，但是只有印彥修加入了，另外一個組還差一個人，劇組有些著急，其他的每組各三人，全都是經紀公司走門路安排進來的小明星，為了增加曝光率托關係塞進來的，減了誰都不合適，但這個時候有印彥修的加盟無疑是最適合的時機。

印彥修大大小小緋聞不斷，而且剛拍完一個炒的挺熱的電影，要是能讓他再拉來一個朋友參與，就更美了！

他的緋聞朋友各頂個的好用！

節目組稍微跟印彥修提了提這點難處，說眼看著馬上要開始錄製，再找不到人一定會被電視台台長削了鼻子，請印彥修幫幫忙，勸一個身邊的朋友來一起玩玩，節目放水沒問題，就是湊個人而已。

印彥修想了半天，榮柏嘉他懶得叫，王雅雯？可以考慮打電話問問，季劭寧應該不會答應，就這麼定了。

印彥修打給了王雅雯，「我在夏威夷！」

印彥修果斷掛斷！

想來想去，只能播給榮柏嘉試試，「我那天有衛視頻道的節目，沒法去！再說了印哥，那種二流的節目你怎麼會過去？多掉身價！」

印彥修趕緊關了手機，旁邊就坐著負責人，別給聽見了！

「讓我再想想誰還有空，明天給你答覆！」他對負責人道。

負責人滿懷欣喜的點頭答應，「那就交給你了彥修！我就不再另外找人，免得跟你衝突，完全拜託你了彥修！」他熱絡的拜託印彥修。

印彥修只得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心道實在不行就問問前段時間喝酒聚會玩的來的幾個人。

他慣性的直接回了季劭寧家裡，沒想到很晚了季劭寧還沒有睡，他正坐在沙發上看雜誌，「聽說你明天的通告缺人？」

自從上次他們的緋聞從這個雜誌傳出來后，印彥修就不怎麼看這家的雜誌了，不過季劭寧堅持每天都看，印彥修堅持的是看報紙。

「你怎麼知道？這事兒雜誌也說了？」

「沒有，聽朋友說的。」季劭寧合住雜誌，「要是找不到人，我跟你去也行。」

「你？」印彥修想起來齊皓幾天前跟他說的，有些猶豫，「這種節目你去參加？還是算了，折騰不死你！」

「你能去，我怎麼就不能去！現在我沒比你好多少！」

印彥修有些心動，若是能拉季劭寧過去當然漲面子，不但漲面子而且還有可能漲通告費，但是那天齊皓說的……

「就這麼定了！」季劭寧放下手中的雜誌，起身往卧室走去，「明天我跟你一起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