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決裂（上）
房間里的東西已經不是先前我用的那套了.傢具清一色的是被我拒掉了的那款法式的紅木.只是讓人意外的是這變動竟然並沒有改變原先的格局.
「阿瞞.歡迎你回來.」威廉說.朝我張開了雙臂.
我硬是壓抑住那股子想哭的衝動.抱住了威廉的腰.「謝謝你.」
「要是真想謝謝我.就趕緊讓自己開心起來.」威廉的手搭在我的身後.一下下順着我的長發.「我真的好懷念你做的水煮肉片.」
「好.」我重重的點了頭.
大概是回來的時候吹了風.我有些受涼.一晚上都不怎麼舒服.隔天早上竟然還是暈呼呼的.有些想吐.
威廉也不知道去了哪.我起床后自己倒了杯牛奶.打算往回走的時候竟然發現我的手機擺在餐桌上.
鬼使神差的我按下了開機鍵.更加不可思議的是電話鈴聲緊隨開機完成就響了起來.
看着屏顯.我沒有絲毫的猶豫.「喂.」
……
我的對面坐着兩個女人.一個是我的婆婆.曹婉.另一個是我的情敵.莫如果.
本以為我的婆婆已經接受了我.卻沒想到那只是我一廂情願天真的想法；本以為我也會像一般電視里的女主人翁一樣.知道丈夫有了外遇.便要死要活的哭天搶地；本以為見到自己的仇人.必定目眥盡裂恨不得能將她啖骨食髓.卻沒想到我竟可以淡定的坐在這裏.陪着她們喝着茶.
人的承受力.果真是不可估量.不過.我的婆婆是何時跟我的師妹莫如果站在同一條戰線上了.我不知道.可我卻不由得用充滿敬意的眼光將眼前這個剛剛二十齣頭的女子重新審視一番.
我用了二十多年都沒有讓王家接納我.她卻只肖短短的幾個月……
「小洋找了你一宿.你們鬧掰了.」曹婉問.見我沒什麼表示緊接着苦口婆心.「若是沒了感情就趕緊散吧.也別再耽擱彼此的時間.好聚好散.」
好一個好聚好散.誰能想到這竟是我婆婆跟我說的話.
我嗤笑着.端起茶杯.灌下一口濃茶.沒有茶的清香.只有一股無盡的苦澀滑進咽喉.流入胸腔……
我的不屑引爆了曹婉的憤怒.她懶得再跟我繞彎子.態度也隨即強硬起來.「如果的孩子.是小洋的.必須留下來.見我沒什麼反應.」曹婉又道說.「你明不明白我的意思.」
什麼意思.我茫然的看着我的婆婆曹婉女士.
她有些生氣.卻強行壓抑著.「我的意思是.這個你拿着.」她從包里掏出一張銀行卡.沿着桌面推到我面前.「我們王家的孫子.不能沒有一個名分.有了孩子.那如果就是我們家的媳婦了.」
「哦.」我答了她一句.一副恍然大悟狀.「那又怎麼樣.」
我清楚的看到曹婉的臉色變得鐵青.「100萬你拿着.我要你跟王洋離婚.」
「就因為她肚子裏的那塊肉.」我指著莫如果的肚子問.
曹婉終於被我氣怒了.猛地將她眼前.服務生剛給她沏的的茉莉清.連茶帶杯的摔到我面前.她不再顧及顏面.便開始口無遮攔.「你當我不知道.你嫁給小洋的時候就已經是破鞋了.你還不能生育.你要不是抱着讓我們王家斷子絕孫的念頭.怎麼還有臉在這裏跟我爭論.」
滾燙的茶水澆了我一身.我一激靈.最後還是凄然的笑了.「好啊.我配不上王洋.那你們王家是不是該把欠我的都還給我.」
曹婉一愣.「瑞銀集團股份的事情.你是幫了王家.等過些日子公司的情況再好些.我們一定給你補償.可是這離婚的事情.你是離也得離.不離也得離.」
「這樣啊.」我定定的看着曹婉的眼睛.「可我說的是全部.二十多年了.王家難道不該把欠我的統統還給我么.我們家的公司.還有我爸爸的命.」
「你怎麼知道……」曹婉的臉色瞬間慘白.等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你不要胡說.」
胡說么.舉頭三尺.老天爺都看着呢.
莫如果壓根不知道我和曹婉在說些什麼.不過卻清楚的抓住了曹婉先前給出的這個勁爆消息落井下石.「師姐.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不要臉的人.你欺騙了王師兄嗎.」莫如果一臉的憤恨.指着我像是聲討一般的說.
她這表情讓我極其的不爽.我嫁給王洋時是什麼情況.他自己清楚.我從來沒有瞞過他.他說他不在乎.現在又哪裏輪得着她們在這插嘴討論我要不要臉.
不等她再說話.我的茶.已經朝着她的臉潑了過去.
這杯茶不燙.卻是澆花了莫如果精緻的妝容.莫如果怒極.也顧不上擦臉上的茶水.便要衝過來賞我耳刮子.
事實上她也真的沖了過來.只是那隻高高舉起的手在落下的一瞬.被人牢牢抓住.然後狠狠甩開.竟然是蘇墨琛.
他緊張的盯着我.抓起我燙出好幾個水泡的胳膊.滿眼心疼.
「嘭」的一聲.身後傳來莫如果聲嘶力竭的哭喊聲.蘇墨琛那無意的一甩.竟是將她狠狠的磕上了鄰坐的桌子.
莫如果慘白著臉.捂著肚子.蜷縮著身體躺在地上嚎啕著.她的裙下.一灘鮮血散開.染紅了地毯.艷麗.刺目……
蘇墨琛沒想到竟會如此.愣在了當場.曹婉蹲在莫如果身邊哭的也是一陣呼天搶地.
突然間.像是意識到不能放過我這個罪魁禍首.她猛地衝過來.完全不見平時的柔弱清婉.像受了刺激的瘋子一樣.一把推開蘇墨琛.
「啪.」
這一巴掌力道很足.實打實.不摻任何水分.我被扇了一個趔趄.一頭撞上身邊的牆.腦子裏嗡嗡的響.但潛意識裏.一個聲音告訴我.「阿瞞.站穩了.你不能倒下去.」可當我下意識的去抓桌子和椅子的時候.一陣暈眩襲來.心臟也是一陣莫名的痙攣.我什麼也沒有抓住.就那麼直直的摔坐下去……
有什麼東西從我身體里滑了出去.我看到蘇墨琛驚恐的眼睛.也聽到他的驚呼.卻還是一陣無力感襲來.眼前一片漆黑……
「大人沒事了.孩子……你們還年輕.不用着急.先養著大人吧.」
我睜着眼睛.聽着門外醫生的話.茫然的盯着病床上方天花上一塊褐色的污漬……
門響了一下.什麼人走了進來.
他避開了我手上繃帶下的燙傷.抓起我的手.壓在他的臉上.
「阿瞞.在想什麼.」
是王洋.
我不想說話.試圖將手拽回來.可是我沒成功.身上很累.我也懶得再動.只是盯着那塊污漬繼續發獃……
王洋嘆了口氣.不再言語.
「阿瞞.阿瞞.」病房外突然響起了一個人的呼喊.我知道那是蘇墨琛.
王洋站了起來.滿臉的不悅.可還是擠出笑容.「阿瞞.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
打鬥聲傳來.我懶得去理.過了好一會.「嘭」的一聲門響.一個人直直的撞了過來.直直壓在我的燙傷上.可我感覺不到疼.因為我的心更疼……
可他卻像是被電了似的.忙彈了起來……
「阿瞞.對不起.」那人竟哭了.是蘇墨琛.
對不起.跟你有什麼關係.
「阿瞞.我錯了.我在花店看見王洋買你最喜歡的藍色妖姬.知道那是送給你的.我心裏憋屈.明明該是我們在一起的.可最後竟成了他.我裝醉.讓服務員打電話給你.我難受.我想氣氣王洋.讓他也不好受.我看見他的車一直跟着咱們；我跟曹婉說了咱們的過去.我有私心.我想着她嫌棄你.你就能回到我身邊.可我不知道她竟然去醫院查了你的病史.我是真的不知道你有了孩子……我沒想到……竟會是這樣的結果.阿瞞.你……你原諒我.」蘇墨琛嚎啕著.瘋了似的滔滔不絕.
所以.這就是真相么.可事情攤開了時間不會回到過去.一切也不會改變.
我依舊發着呆.誰也不理……
「你說什麼.」王洋一直站在門口.蘇墨琛衝過來的時候他沒有跟過來.大概是怕傷了我.可聽他這麼一說.撲過來.揪着他的后衣領.將他按到牆上.「你再說一遍.」
「我欠了阿瞞.可我不欠你.若不是你和你爸爸的卑鄙無恥.以婚約為誘餌.我們蘇氏企業絕不會倒閉.我爸媽不會死.我和阿瞞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你還我的孩子.」王洋大喊一聲.發瘋了似的用拳頭招呼蘇墨琛.蘇墨琛更是不客氣.揮着拳頭狠狠地往他身上招呼.
兩個人都是拼了命似的打.這樣蘇墨琛的跆拳道竟然沒發揮多大的用處.我並沒有閒情逸緻去理會他們倆的打鬥結果.只是我覺得好吵.
「要打出去打.」我沖着他們吼.
兩人都是一頓.又急急開口.
「阿瞞.我……」蘇墨琛說.
「阿瞞.他害死了我們的孩子.」
我淡漠的看着王洋一臉平靜.「如果你要找兇手.那請你去找你的母親.曹婉女士.現在的這一切歸功於她那一巴掌.」
「阿瞞.」大概是沒想到我會這麼說.王洋滿臉的悔恨.「阿瞞.你還在怪我.莫如果的事情是一個意外.那天我氣急了.我看見你跟蘇墨琛去了賓館.回來那樣狼狽的模樣.我就瘋了.我喝醉了.我沒想到就那麼一次.她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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