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往事心魔
事情還要從公元一6si年,漢桓帝,延熹七年,天降異象的那天夜晚說起。
沂水旁的一戶人家門口。
「小子,看你那點出息,不就是要當爹了嗎,至於來回走個不停,爹爹我都被你小子給晃暈過去了。」一中年男子對一青年男子教訓道。
「爹爹,接生婆都進去半個時辰了,到現在還沒有一點動靜,兒子能不緊張嗎?」青年男子說著,手心已經滿是汗水。
「緊張有什麼用,對了,你給孩子起好名字了嗎?」中年男子為了減輕青年男子的緊張,故意轉移話題問道。
「我和玉兒早就商量好了,如果是男孩就單名一個封字,出自《莊子外篇·天地篇》中『華封三祝』的典故,同時寓意著我們對於這個孩子的美好祈盼。能夠多福、多壽、多子孫。」青年男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華封,不錯,好名字,寓意也不錯。」中年男子對於這個名字也相當滿意。
「那如果是女孩呢?」中年男子連問道。
就在這父子二人討論名字之時,屋內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啼哭。
「恭喜夫人,是個白胖小子。」青年男子聞聲連忙衝進屋內。
「玉兒,辛苦你了,來讓我們一起看看我們的封兒。」青年男子首先安撫自己的妻子后,與妻子一同看向嬰兒。
就在這時,突然天空飛來一個光點,在嬰兒的脖子處不斷旋轉。屋頂之上則出現了一條神龍虛影不斷環繞,在環繞大約有一盞茶的時間后,嬰兒的脖頸上就形成了一個劍型的玉墜。玉墜成劍型,無sè透明,由一不知名繩條繫於嬰兒脖頸處。玉墜成型后,漂浮在屋頂的一條神龍虛影如同找到歸宿般,湧入劍型玉墜之中,玉墜也由無sè透明變得古樸不凡,且其中有條神龍紋路顯現,如封印般靜止其中,栩栩如生。
此景正是當年張淳所測之第三幅畫面。
這突如其來的異象,驚得屋內眾人目瞪口呆,唯有中年男子在屋外沉思。
不一會兒,在內心掙扎之後,中年男子走進屋內,趁接生婆不注意,趁機用銀針將其扎暈了過去。這時才喚醒懷抱嬰兒的夫婦二人。
「爹爹所為何故?為何將王婆弄暈?」青年男子疑惑道。
「痴兒呀,我不殺她就已經是心慈手軟了,你們還不知道我們全家將要大禍臨頭了。」中年男子急忙解釋道。
青年夫婦二人對視,從對方眼中都看出了不解,繼續等待爹爹的下文。
「封兒出生鬧出的動靜太大了,爹爹曾聽說過一則關於高祖出生的傳說,和今天封兒出生的景象一模一樣呀!你們說,這件事要是傳到陛下的耳朵里,我們全家還能有活口嗎?」
青年夫婦這才明白過來,忽然一聲哀呼自青年婦人口中傳出:「啊,肚子里,還有一個,馬上就要出來了。」
中年男子本身就是醫者,接生一事也常有之,也就不加避諱了,還好因為是第二胎,這次很順利的又產下一名男嬰,仔細一看竟然和華封生得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次沒有產生異象。
「原以為封兒出生之異象,必不能隱瞞,吾全家姓名也必將不保,現在看來天不亡封兒呀,倒是還有一線生機。只是……唉。」中年男子yu言又止。
「爹爹就不要安慰兒子了,異象動靜如此之大,全鄉上下恐怕都知道了,到時我們就是逃到天涯海角怕也無容身之所呀!」青年男子疑惑道。
「唯今之計只能棄車保帥了,爹爹我和這個小孫兒留在這裡,李代桃僵。你們二人速帶封兒連夜潛逃,有多遠走多遠。希望我二人的命可以換你們一家三口的命。」中年男子黯然道。
「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嗎?哪怕拿走我的命,也不願讓我的孩子去換我的一線生機呀!」青年婦人看著青年男子道。
「是呀,天下哪有爹娘為了活命,而放棄自己的孩子的呢!」青年男子含情望著婦人。
「你們以為爹爹就鐵石心腸嗎?如之奈何呀!」中年男子嘆息道。
屋內的氣氛相當的壓抑,完全沒有喜得貴子的喜悅之感,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
「如果一定要有人留下來,就讓我陪小兒子一起面對吧,沒想到剛把你帶來人世,為娘就要讓你面對死亡,陪你一起面對,希望九泉之下我兒莫要怪娘。」婦人含淚望著小兒子道。
「再說,玉兒我如今產子,身子虛弱,怕也不能遠逃。而且有我在,也能最大程度的遮掩封兒的痕迹,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護他。」婦人與青年男子對視道。
「唉,罷了,為夫豈能拋棄妻子,用妻子xing命來換取自己的xing命,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們都一起面對。」青年男子毅然與婦人對視,那眼中的深情不言而喻。
「爹爹你一定要照顧好封兒,封兒長大之後也必定不凡,只要他能健康快樂的長大,那一切都將值得。」青年夫婦異口同聲道。
「唉,好吧。」中年男子看著青年夫婦決然但又透著幸福的神情,還是答應由他帶著封兒遠離是非之地。
「事不宜遲,你們在最後看封兒一眼吧!」中年男子說著並用銀針在王婆幾處大穴連刺。
「吾一生只會救人,不會殺人,你就先睡兩天吧,至於是生是死,聽天由命吧!」中年男子對躺在地上的王婆說道。
在青年夫婦不捨得目光中,中年男子帶著那個引發異象的孩子,開始了逃亡之旅。
而青年夫婦在中年男子走後,則安詳的照顧著小兒子,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影匆匆而過,不曾對他們的生活造成半點的漣漪。
在青年夫婦守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時,次rididu洛陽里確是在整兵募馬,一片肅殺之氣。
「張公公,我們此行何為呀?」說話之人乃北軍五大校尉之一的屯騎校尉李福。
「李校尉只要認真辦事即可,不該知道的還是少知道為妙,陛下讓奴家全權處理此事,只要事情辦得妥當,奴家自會在陛下面前為校尉美言的。」這是一個如老公鴨的嗓音。
「是,公公教訓的是。」李福立馬笑顏以對,可心裡卻把這個太監罵得斷子絕孫了,其實不用罵太監本來就斷子絕孫了。
屯騎校尉部乃北軍中的騎兵部隊,皆一人雙騎,剛過午時就到達了譙縣境內。一番打探之下,已將全縣昨夜新生之嬰孩全部掌握,在經過沂水旁一賴鄉時,聽到了關於昨夜的異象,而且發生地剛好有一嬰孩降生,領頭的張公公結合前後所發生之事,隱隱猜測到了事情的真相,也明白了次行真正的目的所在。
「陛下的真正目的一定就是那個引發異象的嬰孩了,升官發財就靠你了,陛下一定希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那就莫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張公公心思急轉間已有定計。
「李校尉,賴鄉百姓出現妖道,妖言惑眾,以圖亂我漢室根基,還不就地正法,一個不留,難道還想要陛下怪罪下來嗎?」
冰冷的聲音傳入李福耳中時,李福全身一震,猶豫之下還是領命照辦去了。
一番屠殺之後,全鄉除了一個嬰孩被帶走以外,全部被害,一把火燒的乾乾淨淨,包括華封的父母,還有昏倒在地的王婆。
張公公回京之後,將一行所聞所做彙報給劉志,張公公立馬受到了劉志的寵信,一時榮耀,直逼五侯。不過好景不長,劉志當親手死了華封弟弟后,自以為天下無憂,可是從那以後時常有惡嬰夢中索命,不出三年劉志就駕崩了。
隨著劉志的駕崩,以及劉志的刻意隱瞞之下,異象事件就這樣被歷史所遺忘了。
「爺爺帶你離開之後所發生的事情,是爺爺這些年根據蛛絲馬跡所調查出來的,事情的經過大致就是如此了。」華佗說完之後,望著懷中如失了魂的華封暗自嘆息。
不過華佗並沒有告訴華封,自他六歲起,爺爺已經不是他真正的爺爺了,至少靈魂已經不是了。
「爺爺您先回去休息吧,讓封兒一個人靜一靜好嗎?」華封空洞的眼神望著華佗道。
一聲嘆息之後,華佗走進了屋內,由於已經天黑,月下只留華封一人在沂水旁發獃,柔弱的身體後面拖著長長的背影,是如此的蕭條寂寥。
「呵呵,真是諷刺,ri夜思念的雙親,竟是因我而去。還有那整鄉的鄉親,只是因為看到了我出生的異象就全部成了刀下之鬼。」華封兀自楠楠著。
「我為什麼要出生,我是一個不詳之人,因我而死了那麼多人,我活著究竟有什麼意義呢?你告訴我呀,都是因為你造成的,你倒是回答我呀!」華封對著玉墜大聲吼道。
「唉,封兒還只是個孩子,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不知道他能否承受得住,不會想不開吧?」桃核內被封印的封母不忍說道,雖然yin冷卻又透著關愛。
「玉兒,你要對封兒有信心,這一點點的心魔難不倒孩兒的。」正是封印之寶中華封的父親。
「這次只能他自己走出來,我們都幫不了的,不過克服心魔之後,封兒的心智會成長不少的。封兒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要對封兒有信心才對。」華佗的聲音透過封印直達二人腦海之中。
「大人教訓的是,有大人在,自會保封兒周全的,我二人多慮了。」兩個yin冷的聲音腦中應道。
玉墜對於華封的吼叫自然是無動於衷,當發泄之後,華封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哼,他們的死,不就是因為怕我成長之後威脅你們的江山嗎?既然如此,若天命不在我也就罷了,若天命在我,自是當仁不讓。爹、娘,還有冤死的一鄉之父老,我華封在此對月立誓,必將親手手刃仇人,讓你們在九泉之下安息。」
月下的華封眼中充滿了堅毅,那長長的背影也越加的高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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