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初遇

古樹通天，綠葉繁茂，枝杈上扎滿了鳥窩。樹下微風掠地，瀰漫著花草露香，水窪清澈，不時映出旁邊路過的獸影。著實難以看出不久前此地曾有過血戰，一道驚雷將古樹劈斷，殺氣反壓天威，水窪成血池，四下橫屍遍野！

此地僅是獸林的一角，卻大抵可表全貌，曾經殺戮揚天，現在又是一片祥和。

「這片林子很古怪！數月以前曾有大批修士在此征戰，而後消失！」男子面貌與人族無異，一雙手掌各生三指，腕處起布滿黑色厚鱗！

「哼！那條幼崽已經力竭，蛟兄若是害怕，可在此靜候！」青年自詡蟒妖皇族，幽黑的眸子儘是鄙夷。他來自天界，為一顆種子，自恃血脈強大，不信下等的人間界會有秘地險境。

「此地卻有不凡，似乎能夠避過『天視』！」冷麵少年為三者最小，同樣是天界投下的種子，他所屬道統以幻術見長，有著異於常人的感知。

「嗯？看來小弟將獨得寶術！」蟒妖稍顯驚疑，對冷麵少年的提醒有所顧忌，卻不願捨棄已屬囊中的獵物，故而施以激將之計。

「咦！氣味怎會愈來愈近！」冷麵少年眉角輕皺，不知是否受到蟒妖刺激，搶先飛入獸林。

獸林中央，有個少女黑髮散落，蓮步沉重，正是三人口中的幼崽。

原本拖地的披風被扯掉大半，護身的皮甲更是幾近破碎，少女本是天生麗質，當前卻鱗傷滿面，晶瑩的貝齒已被腹血染紅。

少女沖關失敗，全因布下的護陣被人解破，關鍵時刻遭幾方人馬圍攻，藉助洞府殺器斬掉為首幾名老者，僥倖出逃。為躲避追殺，她連逃七日，不覺中便來到了獸林。

少女腳下的步子愈發無力，氣息經過短暫的大亂，終於微不可尋。她跌倒在地，很想就此結束。

「父親，娘親！女兒不孝，生養之恩唯有來世再報！」少女咬唇呢喃，一對杏眼充滿絕望。她心有不甘，無奈良多，並非此生短暫，僅是夙願難償！

「乖乖將寶術交出，安心做我的妾室，當可免一死！」三人以蟒妖為首，漸漸逼近，掃視著奄奄一息的少女，止不住猥瑣啞笑！蟒妖所圖很大，不僅要奪取寶術，還有意強納少女為妾！

「呸！休要痴心妄想！我即便是死，也要拉下爾等陪葬！」少女啐口，強撐站起，雖然搖搖欲跌，卻果決非常。

但凡獸族，血脈越是強大，踏入修行之列，想要掌握人語，化作人形，所需的境界也就越高。

「血脈本屬上乘，可洞竅境便能化作人形，莫非你服食過人形仙草！」冷麵少年出口質問，不久前曾親眼見過少女本體，許久不能平靜。

乍然，冷麵少年感到背後一股內斂無瀾的氣息，回首喝聲道「何方宵小，出來受死！」

仙無情由密林走出，未有理會三名獵殺者，目射電光，散至少女每一寸肌膚，口水垂涎三尺，蜿蜒濕熱！他驀然想起雙頭的告誡，修道之人也得有合適的伴侶。

「混小子！你休想！」少女彷彿能夠忘穿其心思，慘白的臉頰生出一抹紅暈，小退幾步。野小子膚白剔透，面容俊美，一雙眼眸稍有深邃，又更顯清澈，可竟顯露如此好色的面相。

冷麵少年不敢妄動，隱中有覺野小子十分危險。他靈覺超凡，進入獸林起，便感到有人相隨。

「哼！柳小兄弟未免太過小心，只是一個被遺棄的野種！」蟒妖看出冷麵少年有所顧忌，對比野小子一身凡獸打造的行頭，很是不屑。

「這小子並非等閑，蟒兄如若不信，大可出手一試！」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欲激蟒妖出手。

「嗯？將寶術交出，我會考慮明媒正娶，否則要你便宜了這個野小子！」蟒妖雖然狂妄，關鍵時候卻異常小心。

「速來一戰，給我喘息，爾等必追悔莫及！」少女飄然，娥眉舒展，髮絲輕舞。

「美若天仙的姑娘，你們也下得去手，實在無恥！」察覺三人暗自運轉法氣，仙無情不禁開口斥責，告誡道「你們太弱，逼我出手，將毫無勝算！」

「小子！你未免自信過頭！」蛟妖法氣流轉，背後撐開三口洞竅。他只是地界一名散修，想從兩粒種子手中，分得少許殘羹，為了表示衷心，顯然已將仙無情當成軟柿子，瞬息可取！

面對連試探都沒有，直接撲殺而來的蛟妖。仙無情負手而立，額頂與雙肩散出幾縷光霧，渾身氤氳流轉，任由一雙蛟爪刺擊胸口小腹。

半息而已，仙無情背著小手，略帶幾分坦笑，朝少女移步。蛟妖表面無恙，卻一動未動，全身僵硬，好似被冰凍一般。

「無形冰法！」少女只是小露驚容，很快就恢復如初。依她看來，此類法術雖然玄妙，實際上不過是取巧罷了。

「哇！你好厲害，不僅長得漂亮，比之天上仙子更甚，連我苦心鑽研的秘法，也能一眼看破！」糰子走近，不吝對少女高聲讚美。

「你見過天界神女？」少女心頭一凜，眼前的少年的確氣質非凡，難道也來自天界。如若是此，待到蟒妖二者表明身份，道出她的本體，今日委實無法脫逃。

「嗯！」仙無情不假思索，立而點頭稱是。他沒有說謊，曾於夢中見過無數神女，論及皮相，確實不比少女裙擺。

少女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愁苦，糰子思及冰棺中的娘親，小聲嘀咕道「真的好美，僅比娘親稍遜半分！」

「賢弟來自哪個道統？」冷麵少年態度謙和，同樣把仙無情當作種子。

「我帶你去療傷，他們不敢阻礙！」仙無情驀地拉住一隻柔夷，在少女忿然之前，一股舒緩相近的法氣很快遍及少女全身。

「你，你……」少女已不像之前那般虛弱，檀口微張，始終無法道出完整的語句。一幅花容酒靨，有惱怒，有驚疑，更多當是女兒家獨有的嬌羞。

少女欲將柔夷抽回，耐不過仙無情力大。他眉頭擰皺，非是有意佔少女便宜，只因對方傷得太重，當前的輪迴之力竟難復根本。

「野小子，你找死！」蟒妖幽眸散發殺氣，憤怒不已。野小子幾度將他無視，現下更是當面與少女調起情來。

「與我拚命，你可能會死！」仙無情搖首，鬆開少女纖細的指掌，將其護在身後。

「如果加上我呢？」冷麵少年悄悄探查過蛟妖的身體，那是一股經過壓縮、掩蓋的陰冰之氣。他偷拿出懷中寶鏡，照向野小子，竟是一片模糊，連其境界都未有顯現。

「我即將出世歷練，正好嘗試下無上寶術！」圓滿出關，仙無情本應直接離去，可是心中總有預感，一旦離開，獸林恐會永遠消失。

蟒妖勃然，開始寫畫法紋，但見他雙腿合攏，十指緊錯，一股幽綠的道氣淺浮而出。

「蛇咒？」少女秀眉輕蹙，不能就此斷定，同時也在提醒野小子，容不得大意。

蟒妖憤恨，幽眸緊鎖少女，玄機已被道破，計劃必將落空。

怎料仙無情根本不知『蛇咒』為何物，未有捏造法印，揮著白嫩的拳頭，直接撲殺而去。另外三人神情各異，少女齒入嫩唇，力不從心，無法阻止野小子蠢行。蟒妖心頭竊喜，哪怕這普通一擊足以使他重傷，也不會避躲。冷麵少年乾脆閉目，同樣認為大勢已定。

如蟒妖所願，仙無情觸及『蛇咒』，但見他軀體爆出無量彩霞，神拳散發光澤，頃刻間便有大片法紋震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