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衣服

眾人期盼出來的晴天終於在一個多小時之後出現，大家興奮地拿起椅子，就等著班主任一聲令下挺進操場了。老妖陰晴不定地看著面前讀書時就沒力氣，一到玩就興奮的學生。被老妖盯到的幾個活躍分子也慢慢地不活躍了，躲在人群里漸漸地不吭聲。老妖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大手一揮，一群吃了興奮劑的「小狗」就樂哈哈地跑了出去。

蘇南跟夏曳然一起走在人群的後面，夏曳然抱著凳子側著頭看向蘇南，蘇南垂頭喪氣地拿著椅子，頭髮還有點濕漉漉的。想起大清早發生的那些神奇的事情，讓蘇南頓時感覺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曆。

蘇南本來因為謝子言的事情就有點鬧不開心了，自己一個人坐在位置上覺得手都沒地方放，就隨手開始整理桌子上的試卷。整理到一半，突然窗外颳起了大風，班裡一陣騷動，各種關窗戶和整理書，而風正好把蘇南剛剛整理好的試卷吹到了地上。看到自己的試卷掉在了潮濕的地上，蘇南馬上慌張地低下頭去撿，但是因為落在地上的位置比較遠，蘇南就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使勁地往前去撿試卷，然後奇迹的事情就發生了。就在這時坐在前排的秋澤突然轉過來，看到蘇南雜技般的高超動作后馬上大喊了一聲「媽呀」，蘇南本來一心一意去撿試卷的，被秋澤突然插進來的聲音給嚇了一跳，身體一抖手一軟，本來就是不穩的椅子終於在濕漉漉的地面上失去了重心往後滑動了一下，蘇南見自己快摔到地上了就猛然去扶住了桌面，本來還可以勉強不摔倒的，但是看到蘇南快要摔倒就良心大發的秋澤撲過來就想要扶住蘇南。蘇南和秋澤的位置本來就是成對角的，秋澤身體大幅度地往蘇南這邊用力的結果就是給蘇南的桌子翻倒一個向前的力。

最後的結果可想而知，在卓顏目瞪口呆的眼神下，蘇南連人帶桌加椅子一起華麗麗地摔倒了，摔了還不算，桌子上剛裝來的熱乎乎的開水也一起倒了下來，正好砸在蘇南的頭上，一分不差。那一刻，蘇南整個人都快崩潰了，加上清晨的那一幕，蘇南的眼睛馬上就紅了起來。雖然在周圍同學手忙腳亂的幫忙下收拾好了，但是這件事情明顯給蘇南留下了陰影。

「真是喝涼水也塞牙啊」蘇南一邊走一邊抱怨，外套因為被撒了一大杯的水而徹底濕透。但還好的是外套的內側有防水層，裡面的衣服沒有特別濕，只是靠近脖子的一圈都濕掉了。

「還好天氣不冷，這要是碰上了冬天，那可就慘了」夏曳然在一旁安慰說。

「要是那樣，我就把秋澤那個飯桶的衣服都給扒下來」蘇南咬咬牙，惡狠狠地說。

夏曳然想了想那個場景，然後笑著說「那可精彩了」。

兩個女生默契地相視而笑，遠處的秋澤莫名地打了個噴嚏。

因為學校設施簡陋，操場上面還沒有鋪上塑膠跑道，黑色的煤渣跑道上面用白色的石灰劃出一條長長的直線。操場中間雜草叢生且因為下雨都是黃泥水，所以不能被作為休息場地給各班的同學坐。高一高二的學生只能零零散散地分散在大操場周圍的小操場或者空地上面，而高三的學長學姐也因為學業問題被學校好心免除了參加運動會。所以對於高二來說，今年的運動會就會是最後一屆高中運動會了，大家也因此倍感珍惜。

蘇南的跳高被安排在第二天，所以上操場的時候並沒有帶上號碼布。當聽到廣播裡面因為下雨所以跳高比賽提前舉行的通知時，蘇南頓生一種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本應該是開心的一天，卻因為早上開始的一連串事件讓蘇南有一種挫敗感。跟老師拿了一張請假條，然後又在茫茫人群中找到保管鑰匙的保衛委員，就氣呼呼地跑回教室去拿鑰匙，整個人顯得異常煩躁。

因為操場上已經開始跳高組的點名了，所以蘇南不得不小跑著回教室。到了教室門口蘇南盯著那個怎麼也打不開的鎖，內心頓時升起了一股無名火，發泄地往門上踢了一腳，然後眼淚就慢慢地流了下來。不知原由地委屈，就是覺得哭出來才比較痛快。

「蘇南？你怎麼了？」

在腦海里不知道已經盤旋了多少遍的聲音出現在耳邊，語氣中帶著疑問，帶著一絲不確定。蘇南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然後抬起頭看向那個已經深深藏在自己心裡的那個男孩。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男生身上的藍白校服，然後是那張熟悉的臉龐。乾淨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柔和的線條穿過濃密的眉毛，滑過黑白分明的雙眼，沿著高挺的鼻尖，在下巴那裡完美地收尾。

「沒事，門打不開了」蘇南帶著一絲鼻音回答著。

「哦，那我來試試吧」謝子言微笑著說道，語氣中也似乎多了點輕鬆。

男生走到蘇南的身邊，蘇南把鑰匙遞給謝子言，當自己冰冷的雙手碰到男生溫暖的掌心時，蘇南紅了紅臉，很快的縮回了手，然後退到一邊。

男生試了試前門，同樣開不起，就走向後門。

「咔嗒」一聲，蘇南知道門開了。男生走回蘇南身邊把鑰匙遞還給蘇南，然後微笑的說「是後門的鑰匙哩」燦爛的笑容讓蘇南覺得自己的壞心情都消失大半了。

蘇南一邊暗自罵自己笨，一邊紅著臉回應，說了聲謝謝就急忙穿過男生跑進教室去拿號碼布。

在抽屜裡面找到號碼布，然後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在教室門口看到了正在看向天空的謝子言。

「不走嗎」蘇南問道。

「等你呢」說著，男生把手上的校服遞給蘇南，「女孩子還是穿多點吧，等會兒要著涼的」

「不，不用了」蘇南羞澀地推脫著，要是被其他同學知道這件事情了這還了得。

「沒關係，我正好熱，也不穿，女生還是多穿點比較好，外面下雨也挺冷的」謝子言說著把衣服又往蘇南面前推了推。

「可是」蘇南還在猶豫著，男生卻絲毫沒有女生婆婆媽媽愛多想的小心思，把衣服交到女生手裡，然後就轉身跑開了。

「你就穿著吧」男生停在不遠處，朝著女生喊道，然後就向操場的方向跑去。

這時蘇南發現外面已經又開始下起了小雨，男生的身影在密密的雨絲中顯得朦朧起來，手中的衣服上還留有男生的淡淡氣息。蘇南抱著衣服愣愣地站在走廊口，當操場上的廣播隱隱傳來時蘇南才緩過神來。風伴隨著雨吹進走廊飄落在蘇南的身上，被微涼的寒風吹得有些冷了，蘇南看了看手裡的衣服，咬了咬牙，快速地穿上衣服，然後跑向操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