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願君不負相思意（1）

十一、願君不負相思意（1）

皇後娘娘伴隨父皇六年都未有子嗣，他是第一個在她身邊出生的孩子，又是男嬰，她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從此，他不再是小小婢女的私生子，他是當朝皇后懷胎十月的正宮嫡子。不是大皇子又怎樣，比別的孩子晚來到世間又怎樣，他是皇后的兒子。是皇后唯一的孩子。是數十位大臣支持的皇子，是皇後娘家的依靠。

他更加感謝他的母親。賜予他這樣的榮耀。

正因皇后膝下並無子嗣，他就是皇后唯一的希望，皇后一家保佑富貴的工具。

他何曾感受到親情？每每看到別的皇子穿着母親親手繡的小襖，他總是羨慕不已。但是他不會傷懷，他是皇后的兒子，有着那些小棉襖無法換來的一切。

剛才他注意到了桑榆。

那樣傾國傾城的美，即使躲在別人身後，也掩蓋不住光芒。

她彎身用雙手攙扶那位女子起身時，關切的眼神流露出他從小就沒有觸及的親情，她為她這麼無私奉獻么？生有這般容貌，隨便找個達官貴人便能榮華富貴常人不可及。她是這麼至情至性的女子么？甘願去當一個丫鬟也不會出賣自己的身體。

他很想再回頭看一看。回頭看一看着這世間最美麗感性的女子。

算了。

他苦笑的搖搖頭。

錦央支開了寢宮的奴才，親手給九客三人斟茶。

「剛才那人是我三哥。」放下茶杯，「他為人性格怪癖，性格時好時壞的，老是捉摸不透。不過他也是我們兄弟姐妹中最聰明的。有時候父皇有煩惱了他總有好法子解決。」

「三皇子秦思業么？」九客笑問。

錦央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他的名字？我們平時都很少對他稱名道姓的。」

「業庭書院，民間最大的學院，三皇子所辦。」

「啊，想不到他的名聲竟傳到民間了。看不出來啊……」錦央攤攤手，「想當初辦書院的時候百官都不太贊成呢，現在居然這麼赫赫有名了。」

王可只是自己玩玩頭髮，吃吃糕點，她可不關心什麼書院的，她只想着快點找到殺父仇人，「公主，你的護衛在哪？我只想快點找到殺父仇人為父報仇。」

「阿……阿可，護衛都是父皇派給我的，他們師承何人我哪知道的這麼清楚呀……」她抬頭看看外面，「趕了這麼久的路你們好好休息，九師父我在隔壁安排了房間給你住，你不要打擾阿可了。」說着就急忙拉着九客出了房間。

王可也是真的累了，隨便把外衣脫掉，鞋子一甩，倒頭就呼呼大睡。

第二日正午，王可才醒來。

她難受的睜開眼睛，敲敲自己的腦袋，總覺得頭暈腦脹，也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的原因。隨手拎起衣服，「吱呀——」門開了，一個端著木盆的丫鬟說是公主安排服侍她的人，叫歡兒。

糊裏糊塗給歡兒折騰了半天，梳洗完畢，抹了些胭脂，頭腦也是清醒許多。

「歡兒？隔壁的人起床沒有？」

歡兒放下手中洗拭的巾帕，「回小姐，奴婢一大早就見那人和公主到後院去了。」

「後院？」她想望望後院，只是窗子太小，實在是看不到後面的風景，「那我去看看。」

「誒小姐別去！」歡兒站在她身前攔住她，「小姐，公主吩咐了不許閑雜人等打擾。」

王可驚訝，指著自己怒哼：「閑雜人等？我也算閑雜人等？！堂堂公主和我師父孤男寡女一大清早不知道幹嘛去了，難道還不許徒兒去看么？！」

「小姐別去！公主會要了奴婢的命的！」歡兒直接跪下抱着她的腿，哭着求她。

「堂堂公主如此草菅人命？」她用力想甩開抱着自己的手，「你起來！我保證她不會對你怎麼樣的，你快點放開我啊！」實在忍受不住這丫頭，王可畢竟是學過功夫的，一腳踹飛了歡兒，飛快破門而出。

歡兒躺在地上捂著胸口，看着門，嘴中鮮血直流……

一路飛奔到後院，紅花綠草花團錦簇，身穿藍衣的男子和珠翠滿頭的女子親密無間，男子握住女子的手，將她攬在懷中，一筆一劃教她舞劍。

以前九師父也是這麼教王可的，只是她個子太小了，九師父總是要蹲下來才能握住她的手保持平衡，嘴裏默默念著口訣，一點一點演示。

她胸口好悶，悶的難受，悶的她好想逃離。但她的腳似乎不聽她的話，像是粘在了地上，寸步難行。

「公主，今天就練到這裏吧。」

「九師父，不要叫我公主，叫我爾嵐吧。」

「爾嵐是公主的小字，我怎麼敢叫呢。」

「既然你都答應收我為徒，當然要以長輩的身份教我咯。」

九客恍然一笑，微微露出幾截皓齒，「好，爾嵐。」

站在後院牆后的王可把剛才的一切盡入眼底，盡收耳中。她知道女子的小字只有家人才可以叫，錦央讓九師父叫她的小字代表着九師父是她的家人么？九師父難道要娶……不，不。她不想再看下去再聽下去，她還對九師父抱有極大的憧憬，這是她從小就看中的男人，她不能對他失望。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她碎碎念叨，腳慢慢往後移動。

錦央的唇角微微一笑，她的目光和王可正好撞上，那滿眼的傲氣和得意正在宣告她的勝利。

王可怕被她看穿自己，慌張跑開。

「在看什麼？」九客朝錦央眼神方向看看。

她收回目光，「沒什麼。那邊花開的正艷。」

「喜歡？我待會采幾朵送你房裏。」

「好啊。」她聞言一笑，「九師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