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花雕美酒

第九十七章 花雕美酒

說罷,她竟當真下了錦榻,開門去到院中。過不多時,「妙手娘子」端著一隻托盤返回,盤中放著酒壺酒杯,皆是白瓷質地,上面繪著成套的煙雨孤舟,看上去頗為清雅。

她在榻邊坐下,先自斟了滿滿一杯,向春曉低聲笑道:「這是上好的花雕,還是我先前自家中帶來的,當初據說是十年陳釀,如今總有二十年了吧,想來定會愈加香醇……」說著,她已經將酒杯湊到唇邊,含混說道:「可惜妹妹身懷有孕,我就不勸你了……」

「妙手娘子」小啜了一口,雙目微合,唇角輕揚,露出滿足愜意的笑容:「唔……這酒果然越陳越香,可惜現下沒有蟹子來配……」

接著,她似乎完全忘記了春曉的存在,將杯中的殘酒一飲而盡,隨後自斟自飲,片刻工夫,已經喝了三杯。

春曉見狀覺得不妥,急忙上前勸阻:「姐姐,飲酒誤事,翠娥姑娘現下病況未穩,姐姐還是少喝幾杯吧。」

「妙手娘子」瞥了春曉一眼,嘟嘴說道:「你這丫頭好煞風景,我正喝到得意處,你若睏倦,只管睡了便是,何必說些有的沒的惹我心煩……」

春曉苦笑回道:「姐姐即便不顧旁人,也該為自己想想,這空腹飲酒,最是傷身,姐姐若定要喝個痛快,便尋些小菜來墊墊吧。」

「妙手娘子」聞言咯咯嬌笑:「姑娘與我廝混了這些時日,竟然還未嘗夠我做的吃食?只是你能忍得,我卻忍不得,若是讓我當真做些小菜來,豈非將這好酒白白糟踐了么?」

如此說著,她又連飲兩杯,見她眼中已經添了些許迷離之色,春曉不由暗暗著急,思來想去,也起身下了錦榻,低聲說道:「姐姐在此等等,春曉為你做些菜肴端來……」

「妙手娘子」已然半醉,只擺了擺手,憨憨說道:「好啊,我要吃蟹子,還有菊花糕……」

春曉暗自苦笑,走出房門,來到寬敞院中。她四下看看,發覺院子角落裡尚有一間房屋,便走了過去,輕輕將門推開。

不出所料,這裡果然便是家中的廚房,只是陳設頗為簡陋,除了灶台柴鍋,只有一些碗盤湯匙,卻並不見任何食材。

春曉找了一圈,終於在柜子里找到一碗蝦干、幾隻雞蛋,正在思忖,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男聲:「姑娘在尋什麼?」

春曉嚇得身子一顫,返身看時,卻是一名身量不高、容貌尋常的男子,年紀約莫三十上下,除了一雙眼眸精光微露,再無特別。

見春曉受驚,男子拱手說道:「抱歉,小的護主心切,不想驚嚇了姑娘……」

春曉聽了眉尖微蹙:「護主?你的主人是誰?」

男子當即回道:「自然是夫……哦,自然是妙姑姑……」旋即接著發問:「姑娘方才在尋什麼?可是姑姑又有什麼吩咐么?」

春曉簡單說了自己的意思,男子聽了面露難色,低聲說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現下已近子時,各家店鋪都已關張,附近的鄉民也都睡下了,實在是沒有尋吃食的去處……」

春曉思忖片刻,微笑說道:「罷了,旁的食材雖不湊手,好歹還有這些雞蛋,我攤幾張蛋餅給妙姐姐吃罷。」

說著,她架鍋燒火,抓出一把蝦干切碎,又麻利地將三隻雞蛋打散,待到油溫剛熱時,將摻了蝦干顆粒的蛋液徐徐倒入一些,緩緩轉動鍋沿,攤成薄而均勻的圓餅形狀。

如此反覆多次,蛋餅已經在盤子里擺了高高的一摞,春曉跟男子打過招呼,端著蛋餅出了廚房,回頭看時,男子腳下用力,拔地而起,直直躍到了屋頂之上。

春曉不禁有些錯愕,卻見他頗為自然地在屋脊處躺下,扯過一旁的被單蓋上身體,竟是打算就此睡去的意思。

回到房裡,「妙手娘子」正倒提著酒壺,將最後幾滴酒液控入杯中,聞到蛋餅香氣,微惺的醉眼驀地睜大,連聲叫道:「什麼東西這麼香?快些拿來我吃!」

春曉將蛋餅遞上,她捏著筷子試了半晌,卻因為醉得狠了,幾次三番夾拾不起,美食當前卻入不了口,直急得皺眉嘟嘴、連連頓足。

春曉搖了搖頭,從她手中拿過筷子,將最上面的那張蛋餅輕輕捲起,小心送到她的嘴邊,「妙手娘子」大大地咬了一口,略品了品,忙又咬了一口,很快將整隻蛋餅吃下。

她吃得開心,舉止洒脫、紅唇皓齒、醉眼迷離,春曉不覺看得有些出神,如此真性情的美人,想來人人都會喜歡的吧,卻不知為何獨居此地,那名男子,又是她何時的奴僕呢……

「妙手娘子」一連吃了三張蛋餅,這才滿足地拍拍肚腹,又拿過酒杯,貪饞地將杯底的殘酒舔凈,伏在榻上沉沉睡去。

聽著她彷彿瞬間就變得平穩均勻的呼吸聲,春曉輕笑搖頭,仍將酒壺酒杯放入托盤,又端起剩餘的蛋餅,打算一併送到廚房。

剛走出房門,就見一道身影飄然落下,春曉見怪不怪,隨口問道:「這位大哥,蛋餅還剩了不少,你可要吃些么?」

男子聽了一怔,旋即面色微紅,低低答道:「不必了,多謝姑娘美意。」旋即輕聲問道:「姑姑睡下了么?那些花雕,可是都喝盡了?」

春曉點了點頭,男子露出一絲苦笑:「唉,看來明日又有的鬧了……」

見她不明就裡,男子接著說道:「妙姑姑每次醉酒,過後總要鬧上幾日,許是酒力綿延的緣故吧。」

聽他口氣甚是發愁,春曉不覺莞爾,自去廚房清洗了酒具,又將蛋餅在陰涼處放好,拿過一隻盤子扣上。

隨後春曉回房,男子又躍上屋頂,再看「妙手娘子」,卻見她顏面酡紅,衣衫輕解,不時發出低低囈語,春曉取過被單給她蓋上,自己背過身去,默默想了一會兒心事,也便閉目睡去。

第二日清早,春曉被「妙手娘子」的笑聲驚醒,迴轉身來,卻見她不知從何處翻出一面菱花鏡子,正坐在桌前,對著鏡中的自己說笑,說著說著,不知想起什麼,又驀地眉尖一蹙,嚶嚶抽泣起來。

春曉不由暗暗嘆息一聲,都說看人要看酒品,豈知這撒酒瘋還有後勁?聽昨日那名男子說的意思,似乎還要鬧上不止一日……

正在思忖,「妙手娘子」忽然轉過頭來,對著春曉嘻嘻笑道:「昨夜喝了那陳年花雕,膚色似乎好看了許多,妹妹且說說看,我如今有多大年紀呢?」

見她殷殷望著自己,春曉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姐姐如此美貌,較之尋常女子,自然要年輕些的……」

「妙手娘子」聞言一怔,旋即沉下臉來:「我誠心問你,你如何卻搪塞於我?想是看我老了,與他們一道來欺負我罷……」

這樣說著,她竟然一抿紅唇,「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春曉有些無措,待要上前安慰,「妙手娘子」卻又收住眼淚,攬鏡自照,輕聲嘆道:「罷了,如今我容貌凋零,確乎已然不像樣子,若要責怪,只怪我從前仗著自己美貌,只知以色事人,忘了根本……」

春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此時樓上傳來低低呻吟,她知道翠娥醒來,便撇下「妙手娘子」,徑自上樓查看。

較之昨日,翠娥的面上多了些血色,見到春曉,掙扎著坐起身來,微笑說道:「從前不曾見過姑娘,姑娘可是妙姑姑新收的弟子么?」

春曉含混答應一聲,上前摸摸翠娥肚腹,又仔細看看她身下的血跡,柔聲說道:「血色血量都屬正常,想是沒有大礙了,只是這幾日仍要注意休息保暖,回去熬些小米粥,放上紅糖趁熱喝下,每日都要喝上幾碗,知道么?」

翠娥點了點頭,目光移到春曉初顯渾圓的腰身肚腹,遲疑著問道:「姑娘,你,你可是懷了身孕么?」

春曉尷尬笑笑:「是啊,現下已經三個月了……」

翠娥心有所感,看向她的目光滿是羨慕之色,喃喃說道:「真好……我也想早點當上娘親……」

春曉心中酸楚,正想找些話來安慰,「妙手娘子」卻在樓下高聲叫道:「我這裡養不下這許多閑人,她既已好了,便早些打發她回去罷!」

翠娥聞言吃力坐起,略緩了緩,從榻上站起身來,春曉待要上前攙扶,她卻輕輕擺手,苦笑說道:「姑娘還是遠遠離了我吧,否則待會兒妙姑姑又該生氣了……」

春曉跟在翠娥身後,緩緩下了樓梯,翠娥向「妙手娘子」深施一禮,隨後躑躅而去。

見春曉仍站在原處張望,「妙手娘子」冷笑一聲:「姑娘這算什麼?惺惺相惜么?」

春曉聞言,心裡忽然冒出一股怒火,轉向她正色說道:「姐姐這又算什麼?不過都是痴心女子罷了,搶白嘲諷他人一通,自己心裡便會好過些么?」

「妙手娘子」從未想過她會發作,愣了半晌,惱怒說道:「痴心女子?姑娘遭人拋棄,便以為天下間女子皆是如此?想我夏妙蓉絕世獨立,哪個臭男人能入了我的眼,豈容你這個黃毛丫頭過來教訓?!」

兩人正劍拔弩張,卻聽外面傳來一個喑啞男聲:「春曉,春曉!是你在裡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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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女無敵之田園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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