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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范倫丁開了這樣的口，他自然有辦法提升薇薇安的星網用戶等級，不僅僅是薇薇安，包括他和蓋爾的。

在星河歷十六世紀，范倫丁就沒有將自己的私隱交給那些星網所的蠢貨們的習慣。

在很多人看來，能進星網所工作的都是精英，范倫丁卻對這個觀點嗤之以鼻，他之所以能自由轉換身份進入那些研究所，就是因為在十六世紀，他的星網用戶等級就在A以上，政府也沒辦法通過星網來獲取他的個人信息，以便抓捕到他。

星網並不是沒有漏洞的，只是比起古早計算機那種隨處可見的漏洞，星網的漏洞對於普通人來說太過複雜了，而且這種經過上千年修複發展下來的強大AI與一般計算機的差距也十分巨大，范倫丁曾經花了十二年的時間，才終於找到了十六世紀星網的一個漏洞，就憑藉這個漏洞，他成功將他的星網用戶等級升到了A。

至於現在這個十三世紀，就更容易的，兩百多年前的星網，范倫丁想想都要哈哈大笑。

星河歷有多少年，星網的歷史就有多少年，兩百多年前的星網雖然不至於在范倫丁面前滿身是漏洞，但是找出六七個來還是很輕鬆的，因為他最初研究星網的時候，就對曾經星網修復過的漏洞了如指掌。

「首先，你要給我和蓋爾弄兩個星網介面。」范倫丁說。

薇薇安皺着眉說，「現在可以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了嗎？」

蓋爾想了想，「你可以把我們都當成這個時空的異客。」他說得挺誠懇。

范倫丁側過頭，差點兒忍不住翻個白眼，這麼誠實真是……讓他說什麼好。

薇薇安有些將信將疑，到底還是沒說什麼，沒過多久就回來了，「耳釘式的介面可以吧？」

「可以。」范倫丁肯定地點頭。

這年頭星網的介面其實只是一個媒介，大多數人偏愛首飾模樣，也有植入型，例如比那星系的人，幾乎都是一出生就植入了星網介面。

在范倫丁那個年代，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類都是植入型，但是范倫丁卻一直使用的是首飾媒介，而所謂的媒介，就是他手上的那枚戒指，可惜，回到兩百多年前，這種高出這年代科技太多的介面已經完全失效。

蓋爾看着范倫丁拿着耳釘靠過來，「呃，這是要直接戳過去？」

耳洞什麼的，他果斷是沒有的啊！

「對。」范倫丁肯定地說。

「等一下——啊！」話沒說完，耳垂一痛，已經穿過去了……

蓋爾瞪着范倫丁，范倫丁微微笑，「幹什麼，這麼點痛都忍不住嗎？」

聲音很溫柔，溫柔到薇薇安看了看他們說：「你們感情真好呢。」

好個屁！

連嘲笑的口吻也聽不出來嗎？

蓋爾簡直憋得快要內傷。

「薇薇安，將這段公式和程序背下來。」范倫丁遞給薇薇安一張紙。

這年頭，紙張已經很少見了，虛擬電子的記事本和書籍幾乎完全替代了紙張的功能，這張紙還是從蓋爾那裏來的。

沒錯，蓋爾的背包里，有上百張用來做美人圖的……畫紙。

薇薇安一驚，因為這張紙上密密麻麻寫着叫人眼暈的數字和符號，「……都要背下來？」

「對，一點都不能錯。」范倫丁同樣遞了一張紙給蓋爾，蓋爾一看，就有點頭痛，他可以背通用語的文字，學習書本上有些艱深的理論知識，卻不代表他能一下子背下這種複雜的程式。

但幸好，這輩子的記憶力不錯，薇薇安同樣在這方面同樣並不遜色，直到他們兩人寫了五遍都沒有半點錯誤之後，三人才一同登陸了星網。

蓋爾對這個所謂的「星網」還是很好奇的，說實話，很久以前他也看過所謂什麼全息遊戲的小說，但是理論上，他覺得這根本沒法實現吧？

可是范倫丁告訴他，能夠實現，只要切斷腦神經與身體的聯繫，自然可以通過人的大腦操縱虛擬的人物，而星網，就是這麼回事，而且可以在切斷聯繫的同時，維持着人體正常的運作，甚至有一定的保養舒緩作用，使腦部仍然在工作，人類的身體卻處於休息的狀態。

這就是星網。

而且，因為當年出現過趁人在星網的時候故意殺人事件，於是現在當人進入星網之後，他的身體會自動受到保護，至少能夠承受普通光極的一擊，但星網能夠提供的防護膜，也就僅止於此了。

蓋爾好奇地看了看四周，這種奇妙的感覺幾乎讓他沒法意識到，這裏是一個虛擬的空間。

「91773號登陸室，請稍後。」

電子音在他耳邊響起，蓋爾才挑了挑眉，然後就看到了站在他身邊的范倫丁和薇薇安。

薇薇安顯然是對星網很熟悉的，范倫丁……他熟悉的是兩百多年後的星網。

於是，在同一個登錄室的其他人看來，就是一個漂亮的少女和兩個長得好看的土包子，這是什麼奇怪的組合？

但很快，范倫丁就右手一拉，拉出一片電子屏，薇薇安亦然，蓋爾的動作就要笨拙多了，他是真沒做過這些，頂多也就玩過山寨平板的他，還沒完全適應這種高科技。

這是和星網直接交流的工具，星網強大的AI和無與倫比的計算能力能讓它同時和無數人交流，當然，要言之有物，就好像遊戲的GM一樣，你要是調戲它，它是不會理你的。

蓋爾和薇薇安按照范倫丁的要求，將強行背下來的東西提交了上去，反倒是范倫丁仍然木木站在一旁，蓋爾猜測，他是在「調戲」星網，那什麼，較高級的調戲，估計星網也會拿這種人沒辦法吧？

「叮」的一聲輕響，薇薇安聽到「鑒於您對星網作出的卓越貢獻，您的星網用戶等級升為A級，A級用戶許可權已開啟」這句的時候，覺得心跳一下子就加快了，而她也只是匆匆和蓋爾打了個招呼，就撲到她早就垂涎的新課堂里去了。

蓋爾卻只能站在原地等范倫丁，因為……星網什麼的他還不會玩啊摔！

結果，范倫丁好一會兒才動彈，甚至臉上還帶着顯而易見的意猶未盡。

「走。」

「去哪兒？」沒辦法，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土包子。

范倫丁指了指不遠處的門，「我們先去外面逛逛，然後想辦法掙點錢。」

這是第一任務，這年頭的貨幣都是虛擬貨幣，到哪兒都刷一下就行，但是他們身上，卻是半毛錢都沒有的。

「然後，你要和薇薇安一起上課，明年八月前你要修完七門功課，然後我們一起去奧斯維德高級學校。」范倫丁的條理很清晰。

蓋爾反問，「上學？」

「對，首先，要有一個出身，」范倫丁說，「這個年代的亂世，可不是一個草莽也能成為英雄的時代，例如薇薇安這樣的也想着能去奧斯維德。」

蓋爾卻仍然只是看着他。

范倫丁這才無奈地說：「好吧，有一些東西，需要到更高一點的地方才能弄得到，例如奧斯維德。」

看來這傢伙並不像想像中那麼好糊弄啊。

蓋爾若有所思，「似乎，從士官做起，要比從士兵做起容易？」

「那是當然。」范倫丁帶着他往外走，穿過那道門，蓋爾看到了繁華的街道。

明明知道眼前的景象都是虛擬的，但這種無與倫比的真實感仍然讓他感到震撼。

這裏，幾乎就是另一個世界。

「首先，我需要做一個試驗。」

「什麼？」蓋爾就好像當年第一次從小山村走到縣城的感覺，哦不，應該是直接將在小山村裏長大的他放到魔都那樣的大城市，這種無所適從的荒謬感充滿了不真實，而這時候，身邊有一個人陪着讓他感覺好很多。

「來！」

好神奇，明明是虛擬的世界，為什麼范倫丁抓住自己的手仍然讓他感覺到了溫度？

「幸好這裏沒有太大變化。」范倫丁看了看四周。

這是一個相當廣闊的空間，蓋爾看着腳下光可鑒人的「地板」和空曠的銀白色牆壁，以及不遠處的一片光幕。

范倫丁眯着眼睛，手輕輕滑動，那片光幕上就有無數的影像往左滑去。

這些，好像是所謂的——機甲？

蓋爾是見過機甲的，呃，在立體電視里。要不然，就是在很早以前的科幻電影里。

「就這個了！」范倫丁很快選定了一架，「免費機甲沒有太多的選擇，你用這一種，型號雖然老舊，普通人恐怕很難操作這種大塊頭，但是你的體能高過普通人太多了，應該沒有問題。」

「我？」蓋爾瞪大眼睛，「喂，我從來沒有接觸過機甲！」

「我知道！」范倫丁瞥了他一眼，「放心，我們的積分是0，只會在最低等的F區域，根本不會有高手，不過，你需要在兩個月內至少打到B區，我才能確定這個計劃是不是有價值。」

蓋爾：「……」擦，說話能不能說得詳細一點！

「你很快就會知道的。」范倫丁微微一笑，「開始吧！」

於是，蓋爾滿心忐忑地聽從范倫丁的建議，開始讀取數據。

不過一瞬間，他就坐到了狹窄的操作間里，頗有一種當初在網吧小隔間的黑暗環境裏打遊戲的熟悉感。

仍然站在原地的范倫丁眯了眯眼睛，喃喃說：「……希望，不要讓我失望才好。」

這是他到這個世界之後做的最冒險的一個決定，需要花費巨大的心力物力才能做到，而這項瘋狂的投資哪怕是在兩百多年後的他看來，似乎也不是十分明智的選擇。

——可這種程度的回報，才配得上自己半條命的價值不是嗎？

這兩個月，就是試驗的第一步。

蓋爾恐怕自己並不知道，他天天吃着的烤肉，那種白色的多肉型生物被稱之為「銀螳進化體」，在宇宙生物中危險評級僅僅為E級，但是，那是在人類擁有機甲的情況下。

若是沒有機甲——它對於人類的危險程度是A+，哪怕是全副武裝帶着先進武器的士兵，范倫丁也從未聽說過有人能和銀螳進化體單挑的。

銀螳進化體體表光滑，速度極快，很難鎖定不說，例如光極之類的高科技武器，對它的傷害也有限，而且這種生物前肢猶如刀鋒，銳利無匹，這年代的防護服被它來一下，保證被劃開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地球是垃圾星沒錯，當年污染也確實嚴重，可其實並沒有發展到完全沒法讓人類生存的地步，比起許多環境險惡的外星，那裏算不上十分貧瘠，但是讓它徹底變成如今荒無人煙模樣的罪魁禍首不是別的什麼，正是這種銀螳進化體。

范倫丁覺得，蓋爾本身就是一個很有趣的實驗體，從那天他走出去看到蹲在地上烤肉的他，身旁還堆著兩具他剛獵回來的銀螳進化體的時候，范倫丁就作出了這個決定。

太有意思了不是嗎？

他一向有——偷實驗品和試驗結果的慣性衝動。

只是看着這個英俊的黑髮少年，范倫丁就覺得自己從內心到指尖都是一陣亢奮的酥麻。

可他掩飾得太好，這個人半點兒都沒有發現。

他笑起來，碧綠的眼睛裏滿是危險的狂熱——

可惜，蓋爾正坐在虛擬機甲里，迎向他的第一場機甲比試，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忽然打了個噴嚏。

「誰在想我啊。」他揉了揉鼻子，不在意地命令這架無比笨拙的機甲往前。

哪怕陌生，真正在這裏走出第一步，他的眼神就靜下來。

深深吸了口氣，面前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