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善意的欺騙

一上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沒有王媽媽在場，乖巧早熟的萍萍把孩子們安排的很好，午飯之前又有好幾個孩子被領走了。而左邊則一直陪着莫離待在房間裏邊，不管萍萍怎麼叫他們倆都不肯出去。馬上到開飯時間的時候，王媽媽回來了，跟着回來的還有那對老夫妻。

「我們這兒馬上就要開飯了，要不你們先在我們這兒吃個便飯再談？」

三人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飯堂，眼看飯菜都已經擺上了桌，王媽媽就邀請了他們一起用餐。

「這……」洛老先生掃了一下菜色，嘴角令人不易察覺的撇了一下，「不如我請你和左邊吃飯，算是跟孩子培養一下感情。」

「好好，我去跟左邊說一下。」

看洛老先生收養左邊的意思這麼堅決，即使左邊這麼胡鬧都沒有放棄，王媽媽特別高興，她剛打算去找左邊，正好碰上他牽着莫離的手進了飯堂。

「正好，剛才洛老先生的話你聽見了么？他們要……」王媽媽興沖沖的說着，卻被左邊給打斷了。

「我去可以，但是要帶上小離。」

「左邊！」沒等洛老先生開口，王媽媽先急了，「小離不許去。」

「為什麼？她不去我也不去。」

「別鬧，一會兒收養小離的人就來了，她要在這等著。」王媽媽把小離從左邊身後拉了過來，對她說，「小離，一會兒有個林阿姨會來，她看了你的資料對你很感興趣，想過來談一下收養你的事情，你在這裏等她好不好？」

「那我也在這裏等林阿姨，她能不能也收養我？」左邊急吼吼的喊了起來。

「你閉嘴！」王媽媽急了。

其實王媽媽平常對所有的孩子都是很溫柔的，從來沒有這麼大聲的說過他們，這一次的反常讓飯堂里的孩子們都齊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這邊，大家察覺到了這邊的詭異氣氛，頓時整個飯堂都鴉雀無聲了。

眾目睽睽之下，王媽媽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她乾咳了幾下，神色緩和了下來。

「小邊，林阿姨那邊也只能收養一個孩子，小離終於也有了自己的家，你應該祝福她啊~」

左邊神色黯了下來，他盯着小離，小聲的說：「可是我想跟她在一起。」

「我跟林阿姨是舊識，等你們倆都穩定下來，我可以把她的聯繫方式給你，雖然不能像現在這樣天天在一起，但是也可以經常見面啊，乖乖聽話好不好？」

這時候莫離悄悄的勾了勾左邊的小手指，然後沖他調皮的吐了吐舌頭。

「邊哥哥，你就跟爺爺走吧，我會經常給你打電話的。」

左邊沖小離笑了一下，然後回頭看向了洛老先生，後者微笑着沖他點了點頭。

「好吧~那你一定要聯繫我哦~」

十六歲的男孩兒已經懂得離別的痛苦了，他緊緊的抿著薄薄的嘴唇，眼眶有些泛紅，反手握住了莫離的小手，久久不願意放開。

「我們去吃飯吧，大家不都還餓著么~」洛老先生已經開始有些不滿左邊的沒完沒了了。

「好好，去吃飯去吃飯，小離你乖乖在這等著，一會兒林阿姨就來了。」

王媽媽摸了摸小離的頭，看着她的眼神里卻莫名的帶了些歉意，只不過這絲歉意一閃而過，沒有一個人注意到。

……

左邊走了沒多久，王媽媽口中的林阿姨就來了。她三十幾許的年紀，穿着樸素麵容有些憔悴，攥提包的動作帶着窮苦人家特有的謹小慎微。莫離坐在屋子前邊的台階上，看着這個未來可能成為自己媽媽的女人，有些歡喜也有些惴惴。

「你就是莫離么？」

林阿姨走到了莫離的面前，低下頭拍了拍莫離的小腦袋。莫離急忙站起了身，朝林阿姨深深的鞠了一躬。

「林媽媽好，我就是莫離。」

聽到莫離的喊聲，林阿姨愣了一下，她苦笑着拉起了莫離的手，說：「小離，林阿姨有點事情想跟你談談，咱們找個地方吧~」

「哦，附近有個小公園，我們去那邊吧。」

林阿姨的臉色有些不太好，本來就早熟的莫離發現了這個問題，越發的感覺有些不對了。

坐在公園的長凳上，林阿姨握著莫離白嫩的小手，有幾次都是開口想說些什麼，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林媽媽，到底是什麼事啊？」

「小離，你還是叫我林阿姨吧。」

聽到林阿姨的話，莫離原先燦爛的笑臉逐漸的僵硬了，她默默的抽回來被林阿姨握著的手，低下頭手指緊緊的絞在了一起。

「小離，對不起。阿沁（指王媽）上午跟我說了你和左邊的事，她想讓左邊能乖乖的跟着洛先生走，所以托我來演一場戲。本來是說好要演到左邊走，可是，對於你這個孩子來說，實在是有些太殘忍了。所以，你能不能裝作不知道，讓他平靜的走。我知道對於一個十歲的孩子，這種要求有些難，可是……」

「林阿姨，我可以的。」莫離猛然抬起了頭，「邊哥哥找到新家了以後，會不會比現在過得好？」

「會，當然會。」林阿姨連聲答應。

「那，我一定可以的。」莫離的聲音低低的，但是卻異常的堅定。

「小離，對不起，要不是我真的沒有錢，也許我會考慮領養你的。」林阿姨臉上的歉意更濃了。

「沒關係，只要邊哥哥幸福，我沒什麼的。」

……

兩人回去的時候，飯堂已經關門了，左邊他們也已經回來了。本來洛老先生是想吃過飯直接帶着左邊回家，但是左邊執意要跟莫離道別，一行人這才再一次回到了孤兒院。

看見莫離被一個中年女人牽着回來，左邊終於放鬆了緊繃着的臉，他緊踱幾步上前抱住了莫離，嘴裏喊了一句「小離」，壓抑不住的嗚咽聲就淹沒了他之後想說的話。

莫離慢慢的抬起手回抱了左邊，用稚嫩軟軟的童音輕聲的安慰着他：「邊哥哥乖，不哭不哭……」

在場的人都被兩個孩子之間悲傷的氣氛感染了，幾乎所有的人眼圈都紅了起來，連已經滿臉不耐煩的洛老先生都別過了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