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喪命音律

夜晚的森林萬籟俱靜，尤其是這一座更加死寂，無論任何東西發出聲音，聲音都盡被森林吸去。人若身處其中，渾身感覺森林正張著大口從四面八方而來，隨時都能被森林吞掉。

滿是藤蔓的森林似乎很不友善，放眼望去儘是藤蔓，每一條藤蔓都像是在阻擋人們入侵。夜晚的森林似乎非常貪婪，總能聽到吸吮的聲音，不知是何物在吸吮著何物。這一座森林似乎異常調皮，林內岔道無數像是在戲耍誤入的人，樹根大到已經鋪滿路面的巨樹，反而又像是在熱情招呼人們深入。

這一座森林有很多可以欣賞的地方，奇異各sè的果實，在夜晚眼睛如燈籠的動物，會揮發出霧氣的植物。但是洛賓與李崇雲一路跑下來，不要說欣賞景sè了，連矗立在森林內的一塊石碑也沒有發現。

石碑看樣子已經有了許久年頭，上面布滿青苔，掛滿藤蔓，滿盡萎葉，石碑已經融入森林當中，若不細心還真不容易發現。

南蠻人的巨型獵犬在林中奔跑如風，那雙閃著綠芒的眼睛如同探照燈一樣，哪怕在漆黑環境也能清楚看清。獵犬壓低著身體，避開上方垂下來的藤蔓，嗅聞著人類的氣息，追蹤著獵物的蹤跡。

南蠻人追蹤的很是快速，洛賓三人剛剛跑過石碑，南蠻人過個十幾分鐘也找了上來。只是洛賓並沒有發現石碑的存在，而南蠻人發現了。在這座如此遠古的森林中，發現一個人造物體，也不是太難的事。

南蠻人開始圍上石碑周圍，他們手舉火把，全身漆黑的皮膚就像已經融進森林當中，若不是他們張開口露出潔白的牙齒，都難以發現他們的存在。南蠻人似乎在說著什麼，沒聽清楚，只見南蠻人上前查看那塊石碑，用砍刀將覆蓋在石碑上的藤蔓枝葉等盡數掃開。石碑上赫然顯露出幾個朱紅大字，以中原文書寫四個大字「擅入者死」。

南蠻人可能看不懂寫的是什麼，可是石碑的底座他們能夠看到，這塊寬有兩米長有四米的石碑，下面是一個以一塊巨石雕刻而成的骷髏頭狀。骷髏頭石像雕刻得非常粗曠，就像是用劍一下一下削出來的，石碑就插在骷髏頭石像的頭蓋骨位置，而在骷髏頭石像雙眼的裡面，還真有幾個人類頭骨。

南蠻人看不懂石碑上的字，但是看到人類頭骨，他們卻很興奮，就像是看到代表了自己的標誌一樣。南蠻人繼續追蹤洛賓等人，那塊石碑在他們眼裡，完全是一文不值。

後面狗叫聲越來越近，洛賓聽到知道情況不妙，人類的雙腿又怎麼能跑得過畜生的四條腿，被南蠻人追上生宰活刮也只是時間問題。就在這時，洛賓不僅聽到後面有追兵的聲音，連前面也有不尋常的動靜。

「崇雲，你聽到前面的動靜沒有？」洛賓向旁邊的李崇雲問道。

「叫我李兄吧，直呼我名有點不好意思。」李崇雲說了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洛賓無語了，心想李崇雲這人怎麼這麼多古怪要求，但現在也的確是洛賓第一次叫李崇雲的名字。

「李兄，你聽到前面的動靜沒有？」洛賓改了下稱謂，同樣問題又問一次。

「一早就發覺了，只是沒辦法，後面追得實在是太緊了，不得不往前跑。」李崇雲說道。

洛賓也認同李崇雲的看法，很快洛賓就發現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回事，只見前方出現了一塊空地，這裡的藤蔓像是被人修剪過，藤蔓沒有離得近地面。在這裡，總算是有視覺廣闊一點的感覺，也沒有了被藤蔓壓迫的緊逼感。

然而事情並不簡單，這塊空地上已經躺了足有近十具屍體，洛賓認得他們，兩個音律師，兩個醫師，三個弓箭手，一個五行術士，他們都是大華將士。洛賓就是跟隨他們突出了南蠻軍的包圍，一同闖進了這片森林，然而現在他們已經全數斃命。

大華將士們全身無外傷，但他們全部七孔流血，臉sè發紫，靠這些無法判斷他們到底是死在什麼手上。這裡到底有什麼？猛獸？惡魔？還是怪物？洛賓心裡冒出無數個猜想，但僅僅只是洛賓沒有行走江湖經驗而妄自猜想，自己嚇唬自己。

「他們死於音波攻擊，看來有個高階音律師在這裡。」李崇雲反而比洛賓靠譜多了，李崇雲走到幾名大華將士的身邊，看了看他們的死相后便得出了這個結論。

「你幹嘛不問我為什麼會知道？」李崇雲對洛賓說道。

「我等你自己開口告訴我。」洛賓口是心非地說了一句，其實洛賓現在對自己的xing命能不能保住都無法得知，哪有空管別人死亡的原因，總之就是心情亂透了。

「你很討厭……」李崇雲盯著一名躺在地上的大華將士說道：「兩名音律師七孔流血，而其它的醫師、術士、弓手不只七孔流血還血中還帶有腦漿。這所有人都是受到音波攻擊，音波能毀人大腦，而這兩名音律師對音波有抵禦能力，所以他們的大腦傷得並不嚴重，但還是死在音波之下，由於判斷大華士兵全部是死在高階的音律師之手。」

「……」洛賓也不得不佩服李崇雲，但是知道了有一個高階音律師存在又能改變什麼，他會幫助我們嗎。顯然不可能，從他殘忍殺害大華將士就能看出，此人不是善類。得知了還有這麼一個高階音律師的存在，如同得知了自己已進死路，叫天天不應，呼地地不靈。

「小心，畜生狗來啦。」李崇雲首先發現了，南蠻軍的獵犬首先追了上來，咧著狗嘴露出兩排大牙正向洛賓的後背撲去。

洛賓已經分神，現在都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怎麼會注意到有狗撲向自己呢。好在危機關頭，是李崇雲出手相救，蹲在地上的李崇雲手往後背一探，摸出自己的匕首，手掌按住匕首跟隨手臂劃出一條弧形軌跡。李崇雲手掌收回胸前，匕首則脫手而出，匕首在空中同樣劃過一條弧線，繞過洛賓所站位置，直接向著南蠻軍的獵犬而去。

李崇雲丟出的匕首直接命中狗頭，但是只是在狗臉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痕，並沒有刺入狗的腦袋。匕首掉落地上，南蠻獵狗偷襲洛賓也失敗，獵狗的半邊臉上全是血液，一道刀痕從眼球劃到下巴，狗嘴裂得也就更開了，看狀非常恐怖。

這條受傷的獵狗沒有繼續上前，顯然它是怕了，它在等待夥伴，只見它突然狂吠起來，就像是在呼喊著同伴，用聲音為夥伴指引方向。「唰——唰——唰——」從周圍的樹木藤蔓當中，不斷鑽出南蠻軍的獵犬，五隻、六隻、七隻、八隻……足足有十三隻。

狗叫聲完后，又聽到了牛叫聲，最後是南蠻人「呼呼啦啦呼呼啦啦……」的叫聲，三十多名南蠻人的騎牛騎士不斷出來。南蠻人看到一地的大華將士屍體更是一陣歡呼，又看到還有洛賓、李崇雲及一個十歲小孩存活，南蠻人又來一次歡呼。

於是現場是狗叫聲、牛叫聲、南蠻人的叫聲，各種交織一片。而洛賓與李崇雲兩人站在一起，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李崇雲還有一把匕首作為武器，洛賓可是手無寸鐵連把武器都沒有，那名十歲小孩就躲在洛賓與李崇雲的身後。

「天要亡我。」李崇雲苦笑道。

「芳姨，恕我不孝。」洛賓語氣中帶有不甘。

「閉上你們的嘴，不要再發出噁心的聲音！」突然不知從哪裡傳出一個老太婆的聲音，這阿婆的聲音真是響如洪鐘，語言之間帶有厲聲怒氣，一個老太婆的聲音就將吸引住全場人的注意力。

包括洛賓在內的所有人都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上方樹冠之上飄下一個老婦人，滿頭白髮，隔著太遠再加上視角關係，沒能看清她的臉。

「全部給我安靜下來。」老婦人聲音當中似乎帶點魔音，有一股誘惑音sè，不過估計年紀沒八十也有九十，這種年紀也引誘不了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音波攻擊！快閃。」李崇雲的反應是最快的，拉過一旁的洛賓與那小孩，迅速往最近的一棵樹后跑去。

「滅門喪音！」老婦人拔動手中長琴，五指落弦上，琴弦起仙音，聞音者浩劫，魂墜地獄間。

「霹雷音爆彈！」李崇雲也從袖口當中取出了一個銀sè的鐵球，並將鐵球擲了出來。

「鄧——」琴音響起。

「嘣——」音爆彈爆開聲響。

兩股聲音回蕩於樹林，驚起一片飛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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