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不堪一擊

63 不堪一擊

「沒想到,楊氏看起來好相處,卻是個沒主見的!白費了我這麼多力氣!」回到客棧中,岳如煙便卸下了臉上的虛假面具,恢復了孤傲冷艷的本性。

洛懷疆對她去侯府一事,本就不怎麼樂見其成,如今見她碰了壁,正好稱了他的心。「何必委屈自己去與那些人周旋?若是想要出掉水,吩咐阿大阿二一聲便是了…」

殺人對他來說,簡直易如反掌。

這般的彎彎繞繞,着實叫人有些難以理解。

岳如煙卻是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手握重兵的鎮北侯,豈是那麼容易對付的?即便他此刻不在府里,但隱藏在暗處的高手不知道有多少。阿大阿二的功夫的確是不錯,可是跟那些死士比起來,卻還差了些。」

阿大阿二站在洛懷疆的身後,聽了岳如煙的話身子猛地一僵,拳頭也別的嘎嘣直響。這個女人是活得不耐煩了吧,竟然敢如此詆毀他們!她還真以為自己是皇子妃了么?!

故意忽略了這兩個侍衛的不爽表情,岳如煙依舊是那傲慢的口氣,說道:「若是不服,盡可以去試試。別怪我沒提醒你們,一旦失手,那可是生不如死的下場。」

阿大阿二哼了一聲,將頭撇向一邊。

你叫我們去,我們就去?當我們是你的使喚丫頭呢!叫我們去,我們就偏偏不去。

見他們倆沒了意見,岳如煙才又繼續說道:「洛公子來京城的事,怕是皇帝早就知道了。不如早些進宮覲見,免得落下什麼把柄。」

她的儀態優雅,語速不緊不慢,似乎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

洛懷疆眨了眨眼,神色並沒有多少的變化,道:「哦?看來,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洛字一姓在大周並不少見,只是公子的穿着並非大周人士,又習慣食生肉,所以就不難猜了。」岳如煙不愧是原先的朱雀堂堂主,在察言觀色上很是厲害。

洛懷疆怔了怔,沒想到這個女子不但有着一張美麗的面孔,還有着一顆玲瓏心。眼底流過一絲激賞,面上卻毫不顯山露水。「岳姑娘不但是人美,這觀察力也不弱。既然猜到了我的身份,那是否可以如實告知你的底細?」

他心裏雖然有無數的猜測,知道她與鎮北侯盧少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但他仍舊看不破一些謎團,需要她自己來解答。

岳如煙有些暗暗得意。她演戲的功夫果然是日益精進了,連堂堂的大秦皇子都能騙過去,可見想要鬥倒一個區區的名門閨秀自然是不在話下。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可是在毀掉那個冷心冷情的人之前,她一定要先會一會那個女人。想要看看她究竟是何等模樣,能夠將盧少棠迷得神魂顛倒,對她不屑一顧。

看着她那志在必得的神情,洛懷疆心中不由得隱隱感到可惜。這麼美的女人,卻是這樣一副心腸,着實是太過可惜了!

十日後,侯府的馬車終於來到了皇城腳下。

「總算是回來了…」侍書揉了揉泛酸的腰,伸了伸懶腰道。

從城門到侯府,還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眼看着都要過了晌午了,侍書便三步並作兩步的來到主子的馬車跟前,試探的問道:「少夫人,時辰不早了,前面便是偷香樓,是否用過膳了再回府?」

偷香樓是京城有名的酒樓,據說曾經有人聞到飯菜香而偷偷摸進酒樓里偷吃食,可見這酒樓的飯菜是如何的色香味俱全。

裴瑾對這家遠近馳名的酒樓早就嚮往已久,如今路過此地,自然是不想錯過的。於是轉過頭來,徵詢盧少棠的意見。「爺覺得呢?」

「那就先用膳。」他倒是從善如流。

好男人準則:老婆的話要聽從!

裴瑾滿意的笑了,吩咐將馬車趕向偷香樓方向。

正是生意最紅火的時候,偷香樓裏頭可謂是人滿為患。不少的人還在門口排起了長隊,只為品嘗一道裏頭的美味佳肴。

侯府的馬車在門口停下的時候,自然是引來了無數人的圍觀。

「鎮北侯府的馬車,難道說裏頭會是新任鎮北侯?」

「我聽說鎮北侯攜同夫人南下祭祖,想必裏頭坐的應該是侯爺和侯夫人吧?」

「侯夫人?就是那位皇上賜婚的端敏郡主?」

「難得見到這樣的人物,一定要好好瞧瞧…」

在老百姓興奮的議論聲當中,盧少棠率先撩起身上的袍子,從馬車上一躍而下。其翩翩風采,不知令多少的男人艷羨,令多少的少女放心大亂。然而這樣俊逸挺拔的男子,卻是側過身去,親自執起一隻纖纖玉手,攙扶著一位穿着百蝶戲花圖案撒花煙羅裙的雍容女子從馬車上走下來。

大周民風比較開放,故而女子上街也不用戴着厚厚的面紗或者是氈帽。裴瑾一直極少在人前露面,故而成為了人們關注的焦點。

二樓靠窗的一對男女注意到樓下的動靜,不由得將視線移到了馬車旁邊那一對天造地設的璧人身上。

「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洛懷疆不著痕迹的打量了對面的女子一眼,眼底滿是興味的神情。

遇到了老熟人,她是否能夠繼續鎮定自若呢?

岳如煙早在那兩人出現的時候,身子就僵住不動了。儘管已是極力的剋制着激動的情緒,但那緊握的手掌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卻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剛才那淡淡的一瞥,猶如鋼針扎在心上一樣,讓她那顆故作堅強的心變得千瘡百孔。他竟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露出那樣溫柔而又優雅的笑容來。而在她的面前,他一直都是不苟言笑,冷著一張臉,連一個笑容都吝嗇的不肯施捨。

果然還是對着的人不同么?

那一位也不過是普通姿色,並沒有什麼驚艷之處嘛。除了一個郡主的身份是她比不上的,但在其他方面,她還是勝的綽綽有餘的。

這樣想着,岳如煙頓時昂着下巴,充滿了鬥志。

洛懷疆看着她那高高昂起的頭顱,不由得垂下眼帘彎起了嘴角,等著看一場好戲。女人之間的爭鬥他見得多了,但是這樣級別的正面交鋒倒是頭一次。

因為身份特殊,掌柜的不敢得罪,便直接將鎮北侯和侯夫人請到了二樓的雅間。恰好,那雅間便在洛懷疆他們隔壁。

裴瑾從一個雅間門口經過的時候,就感覺到一道不善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頓時有些不快的蹙起了眉頭。

侍書侍畫自然也是見到岳如煙一行,忍不住橫了對方一眼。

岳如煙見一個丫鬟也敢對自己無禮,眼神頓時變得凌厲起來。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

盧少棠向來狂妄自大,他手下的人也都跟着有樣學樣么?!

「可惡!」侍書低咒一聲,恨不得將那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一腳給踢下樓去。

侍畫注意到的卻不僅僅是岳如煙,而是她身邊的那個陌生面孔。走進雅間之後,她便在裴瑾的耳邊提醒道:「隔壁有兩位不速之客。」

盧少棠卻是沒將那二人放在眼裏的。

縱然那位大秦皇子是個厲害角色,可這裏到底是大周的京城,他即便想要給岳如煙當槍使,也會仔細的琢磨琢磨。什麼事兒能做,什麼事兒不能做,想必他心裏也是一清二楚,斷不會糊塗到為了一個女人而與大周交惡。

「無關緊要的人,管他們做什麼。」裴瑾亦是沒有將那些個人放在心上,淡淡的說道。

盧少棠聽了她這話,不由得咧開嘴笑了。「夫人說的極是。你們幾個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張羅好酒好菜?」

侍書侍畫暗暗吐了吐舌頭,敢情她們的擔心全都是白費。瞧兩位主子氣定神閑的模樣,根本沒將那些阿貓阿狗放在眼裏。

不過想想也是啊。少主和少夫人是什麼人?豈會忌憚一個區區岳如煙?她又算是什麼東西,連站在他們二人面前的資格都沒有,就更別提別的什麼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呸呸呸…她們才不是太監呢。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裴瑾他們這邊的談話,一字不漏的傳到了隔壁屋子裏。什麼叫做秒殺,這便是了。

無關緊要四個字,完全就將她給華麗麗的無視了。

她做了那麼多的準備,費了那麼多的功夫,為的就是想要給裴瑾這位侯夫人一個措手不及的打擊。只是沒想到,還不等她出手,對方就直接給她來了個下馬威,讓她剛剛建立起來的自信心頓時不堪一擊的轟然倒塌。

看她氣得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著,洛懷疆好心的給她斟上了一杯茶水,道:「彆氣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簡直欺人太甚!」岳如煙如何能咽得下這口氣,賭氣的狠狠地瞪了洛懷疆一眼。

洛懷疆有些無辜的笑了笑,他可沒惹這位姑奶奶生氣。唉,早知道女人都是不講理的動物,他就不摻和到這裏頭來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看下去。

不過說起來,那位剛剛只看到個側影的侯夫人,倒是令他心裏痒痒的,忍不住想要探個究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的女子,絕對不是平常人。端莊典雅的大家閨秀他見得多了,簡直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呆板而又無趣。

但是這位傳聞中皇帝最為喜愛的御妹,似乎與傳聞中的大不一樣。端莊的確是有,可是剛才那一句不咸不淡的話,卻是意味深長,讓他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此刻的岳如煙,哪裏會關心洛懷疆心裏在想着什麼。她一門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扳回一成,好讓對方知道自己的厲害呢!

「阿二,去拿一壺好酒來。」忽然,岳如煙站起身來,朝着門口的那尊門神吩咐道。

阿二冷冷的打量了她一眼,有些不想動。可是主子一個眼神,卻讓他不得不挪動腳步,沉着一張娃娃臉下樓去了。

「你的這個侍衛似乎不大樂意被我驅使?若是不樂意,早點兒說就是了。我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用得着這樣甩臉子給我看嗎?」似乎是找到了發泄的出口,岳如煙張口就數落起來。

只是她卻似乎忘記了一點,對方並不是她的下屬,而是堂堂一國的皇子。她這樣任性的發脾氣,着實太過了一些。

洛懷疆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臉上卻依舊掛着淡淡的笑意。「他們畢竟是七尺男兒,被一個女人使喚的確是有些脾氣的。你身邊兒也沒個服侍的人,就湊合著用吧。」

岳如煙不滿的眯了眯眼,卻發現對方根本沒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得氣呼呼的作罷。見阿二取來了美酒,岳如煙便走上前去,一把將酒壺奪了過來,徑直朝着隔壁房間而去。

她的出現,自然是打擾了屋子裏正在用膳的人。

「許久不見。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上公子。」岳如煙在踏進門檻的那一刻,臉上的神情陡然轉換,變得柔情似水起來。

尤其是那一雙如秋波般的水眸,在望向盧少棠的時候,那真叫一個纏綿悱惻。

她的容貌不用說,自然是清麗無雙的。身段更是前凸后翹,妖嬈無比。這樣的絕色尤物在眼前,是個人都忍不住多打量兩眼。

盧少棠卻是不耐煩的瞥了門口的王麟一眼,道:「沒見爺和夫人在用膳嘛,怎麼什麼人都往裏頭放?」

那口氣,真叫一個絕!

這擺明了就是不想跟門口這位大美人扯上半點兒關係!裴瑾抬眸,見那位大美人臉色有些不好,不由得暗暗同情起她來。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便是如此。任憑你付出的再多,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可惜這位岳姑娘似乎不知道知難而退四個字怎麼寫,非要湊上前來撞個頭破血流。不,即便是頭破血流,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如此的自取其辱,這又是何苦呢?

優雅的夾了一塊東坡肉到盧少棠的碗裏,裴瑾平靜的說道:「食不言寢不語,夫君莫非是忘了?」

盧少棠輕咳兩聲,乖乖的吃下了娘子替他夾的肉。

看來,岳如煙也不是全無用處。起碼有她在,他家娘子還能親昵的給他夾一夾菜,主動一些。

看着他聽話的不再言語,岳如煙臉上的笑意就有些撐不住了。「侯夫人規矩就是學的好,只是也別忘了夫為妻綱。侯爺想要做什麼,豈是你一個婦道人家能過問的?」

裴瑾沒有搭理她的意思,兀自優雅的進食,完全將這個人給無視了。

岳如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裴瑾這般對待,心裏頭直冒火。「侯夫人當真是高不可攀,竟是這般的目中無人!」

盧少棠見她沒完沒了,頓時臉色一沉,露出不悅的表情來。「既然知道身份有別,就該識趣一些。若是再多一句嘴,別怪我不客氣!」

裴瑾舀了一碗湯,送到嘴邊吹了吹,似乎很享受美食帶來的愉悅感。

她越是表現的恬淡,在岳如煙看來就越是氣憤難當。她的激將法,彷彿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用處。

雖說將盧少棠恨了個透,但岳如煙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盧少棠的脾氣便是說一不二,惹惱了他,怕是不等她找來幫手,就已經一命嗚呼了。可要她就這樣離開,她有十分的不甘心。「公子當真是狠心…再怎麼說,奴家也在公子身邊呆了這麼些年,怎的說翻臉就翻臉…難道公子忘記了,當初是怎麼對奴家說的…」

聽了這樣一番浮想聯翩的話,作為一個女人心裏總會膈應的吧。任憑她再如何的鎮定,也會有些不舒服的吧。

岳如煙緊緊的盯着裴瑾那張明媚的臉,一瞬都不肯放過。

裴瑾吃飽喝足,立刻便有丫鬟端著茶水上前給她漱口。這一次,她總算是抬起頭來,仔細的看了眼前這個自作多情的女人一眼。

喲呵,果然是個美人胚子,也是當嬌妾的料。可惜啊,她長得再美,也入不了盧少棠的眼。若是對她有意,早就納入府里或者是金屋藏嬌了,何須等到如今,她自己送上門來,她恬不知恥的在這兒胡說八道?

可悲啊可悲!

裴瑾向她偷去一瞥憐憫的眼神。

沒有預料當中的發怒,也沒有不快的板起臉來,甚至還對她露出憐憫的眼神?她到底是不是個女人!還是說,她根本不在乎?!

想到這裏,岳如煙簡直都要氣炸了。

盧少棠看着裴瑾的態度,又瞧見岳如煙暴跳如雷的模樣,想要插手的打算也沒了。岳如煙這個女人還真是自不量力,根本不夠看的。

「侍畫,給爺倒杯茶水來。」放下心后,盧少棠便在一旁當起了看客,悠閑的喝着茶。

岳如煙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神也變得狠毒起來。不愧是一家人,連氣死人的本領也是相差無幾。

「公子…」

不待她說下去,盧少棠便打斷了她的話,朝着一旁的嬌妻獻殷勤。「夫人…聽說隔壁一品齋的糕點不錯,一會子讓丫頭們打包些回去?」

「甚好…」裴瑾十分給面子的應了一聲。

眼角瞥到岳如煙那猙獰的臉龐,裴瑾優哉游哉的喝着丫頭捧過來的茶水,無比的愜意。這種段數,也敢擺出勝利者姿態,想要取代她的位置,當真是痴心妄想!

「啪啪啪啪啪…」門口不知什麼時候便多了一個三個人。

一主二仆,形影不離。

拍手的男子正是久等岳如煙不歸而尋過來的洛懷疆,亦或者說是大秦皇子司徒懷疆。在比較了兩個女人的高下之後,他不由得將目光放在了這位鎮北侯夫人的身上。

岳如煙見洛懷疆拍起了巴掌,臉色就更難看了。「你到底幫誰?!」

「自然是誰厲害,就幫誰。嘖嘖嘖…原本還以為你是個特別的,可是如今一瞧,也不過如此。比起侯夫人來,當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洛懷疆似乎很是遺憾,一邊搖頭嘆息,一邊不請自來的踏了進來。

對於這幾位不速之客,盧少棠不悅的抬了抬眉。「二皇子殿下不遠萬里前來大周,有失遠迎!」

洛懷疆臉上的笑意一頓,沒料到對方竟然認出了他,心思不由得收斂了一些。「不愧是大周陛下最為倚重之人,佩服佩服!」

「皇子殿下找本侯有事?」不滿他將注意力放在自家娘子身上,盧少棠的面色陡然變得冷厲起來。

感受到他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洛懷疆識相的將視線挪開,笑道:「在下初來大周,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侯爺能否行個方便,收留在下幾日?」

果然是個陰險的傢伙!盧少棠暗暗咬牙。這是想要賴在侯府的意思嗎?他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

「侯府小門小戶的,怕是會委屈了大秦的皇子殿下。本侯相信,只要皇子殿下開口,相信皇上絕對不會吝嗇,定會讓禮部官員好好款待閣下的。」想要住進侯府窺探他的嬌妻,別說是門了,連窗戶都都沒有!

「鎮北侯這是不願意咯?亦或是…在害怕什麼?」洛懷疆帶着壞笑刺激道。

眼看着自家夫君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裴瑾這才開口周旋道:「時辰不早了,該回府了。別讓母親等急了…」

回京的日程早就通報了府里的主子,楊氏這會子肯定是要望眼欲穿了。

經過她這麼一提醒,盧少棠這才消了消氣兒,攜起愛妻的手,道:「家裏有些事情尚需處理,就不配二皇子殿下多聊了,後會有期。」

洛懷疆見裴瑾一句話就讓盧少棠逃脫了他設置的陷阱,不由露出失望的表情,嘴上卻是客氣的說道:「那就…後會有期了…」

盧少棠不想再讓嬌妻被人窺視,忙不迭的拉着裴瑾下了樓。

周圍看熱鬧的,見鎮北侯夫婦恩愛有加的攜手同行,不由暗暗的羨慕起來。

「真是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的一對兒啊…」

「金童玉女似的,真般配!」

岳如煙見所有人都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頓時氣的摔了手裏的酒壺。「洛懷疆,你到底什麼意思?!」

阿大阿二見她如此無禮,忙上前擋在自己的主子面前,大聲呵斥道:「岳姑娘,請你自重。皇子殿下的名諱,也是你一個平民能直呼出口的!」

此刻的洛懷疆,並沒有像往日那般讓手下的人退下,也沒有哄岳如煙的意思,淡淡的說道:「你覺得是什麼意思?不過旅途寂寞,想找個有意思的玩伴兒而已。只可惜…」

他掃了一眼面色猙獰的岳如煙,連連搖頭。「只可惜現在已經變得索然無味了…」

說完,轉身便走。

「洛懷疆,你…」岳如煙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完全不敢置信,歇斯底里的發起飆來。

阿大阿二神色一凜,腰間的佩刀已經抽出。「岳姑娘,再奉勸你一句。人,貴在有自知之明。若是再敢直呼我家主子的名諱,小心你的狗命!」

「你…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岳如煙氣得臉色煞白,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遠去,根本不敢再造次。

阿大阿二冷著臉跟在洛懷疆的身後,嘴裏還不停的嘮叨著。「早知道主子無意於她,當初就不該讓她這麼使喚咱們…」

「白白讓一個女人糟蹋了這麼些日子,真是晦氣!」

洛懷疆聽着兩個屬下的抱怨,嘴角微揚。「所謂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們就當這是一項考驗就是了,將來必定能夠大有前途。」

有這樣考驗人的嗎?

阿大阿二欲哭無淚。

岳如煙受夠了別人的指指點點,正要轉身離去,卻被小二一把給拉住了。「這位姑娘,剛才的飯錢還沒結呢。還有那個酒壺,摔壞了也是要賠的!」

岳如煙驚愕的張著嘴,一時之間竟然都說不出話來。

店小二見她穿着華麗,卻露出尷尬的表情,臉上討好的笑容瞬間變消失的無影無蹤。「看你長得一副好人家的閨女相,原來竟是個吃白食的!」

「大傢伙兒來評評理啊,這姑娘想吃霸王餐。小店小本經營,她又是點雅間,又是好酒好菜的,叫我這個夥計怎麼跟掌柜的交代啊…」

四周的吃客先是被岳如煙絕美的容顏給驚艷到,後來一聽是個騙吃騙喝的,頓時打消了心裏頭的那些念頭。

「還以為是哪戶人家的千金小姐呢,原來是個騙子!」

「看她那模樣,弄回去當個小妾應該不錯…」

「這份美貌,比起京城裏頭的花魁娘子還要更勝一籌啊…」

聽着那些越來越過分的話語,岳如煙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遁走。她以前是淪落過風塵,卻也只是個賣藝不賣身的清倌兒。後來進了幽冥門,她便憑着自己過人的本事,慢慢的爬到了朱雀堂主這個位子。那時候,多少人得聽她的差遣,真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像如今落得這般被人指手畫腳的境地。

可是驕傲如她,計算是如此凄慘,也斷然不會給自己後悔的權利。

若是盧少棠肯多看她一眼,她又如何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這一切,都始於他的冷血無情。罷了罷了,她也該死心了。

「姑娘,你到底有什麼銀子啊?若是沒銀子,我可去報官了!」小二是個慣會捧高踩低的,見她面露難色,語氣就更加不善了。

岳如煙昂起頭顱,從衣袖裏拿出一顆珠子,往桌子上一拍,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給我看好了。這是上好的東珠,價值連城,抵你一桌酒席綽綽有餘!」

小二掃了那珠子一眼,也算是個識貨的,忙點頭哈腰的奪過那珠子,放佛剛才那個面目可憎的無恥小人根本就與他無關似的。「夠了,夠了,自然是夠了。姑娘您慢走,姑娘下次再來啊!」

岳如煙冷哼一聲,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漸漸遠去。

鎮北侯府

「回來沒?」楊氏站在府門口,已經不是第一次問了。

鞏姨娘和張氏陪在一旁,笑着勸道:「快了快了…聽說已經進城門了…」

楊氏本就是沒多少耐心的,左等右等也不見侯府的馬車進巷子,就在原地徘徊起來。「進城也有個把時辰了,早該到了…該不會是出了什麼岔子吧…呸呸呸…瞧我這張嘴,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張氏見了婆婆的孩子行徑,忍不住憋笑。「母親也別太心急了,先坐下來歇口氣吧。」

為了不讓楊氏累著,早有丫鬟擺了兩把椅子在旁邊。

楊氏哪裏肯坐下歇著,臉上的神色更顯焦慮。

「來了,來了…夫人,少夫人的馬車…」眼尖的丫鬟遠遠的瞧見兩輛馬車駛進巷子裏,不由得驚呼起來。

楊氏一馬當先,拔腿就往門外跑。「在哪兒呢,在哪兒呢?」

張氏生怕婆婆有個什麼閃失,忙不迭的也跟了出去。鞏姨娘要照看着懷裏的孫女,只得慢了一步。

門口正上演着一處感人至深的相逢戲碼,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是哪家大難臨頭了呢。而被困在寧安堂的那位,卻是坐卧不安。

身邊被收買的人,一夕之間不知去向,她就知道出事了。當時,她也沒怎麼仔細多想,就聽從凌若妤的建議,收買了不少患有麻風病的流民去堵截自己的孫子孫媳婦,為的就是報昔日裴瑾讓她顏面掃地的大仇。

可是回頭想想,這事兒還真是做的不太厚道。不管怎麼說,盧少棠都是她的親孫子,而是還是唯一的嫡出孫子。他就算對自己再有不滿,也不能對她怎麼樣。只要她還有一口氣在,他就不能虧待了她,吃穿用度也不會少一個子兒。她怎麼就腦子發熱,做出這樣荒唐的事兒來了呢?

若是讓人查出來,那麼她再想擺祖母的譜兒,恐怕是不能了。故而,她只能默默地祈禱,希望孫子可以看在她是他嫡親祖母的份兒上,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繼續留在府里安度晚年。

城外的莊子,打死她她也不願意再回去了。

只是,這世上是沒有後悔葯的。早知如今,何必當初?現在才知道悔悟,難道不嫌晚了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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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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