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良人歸來

56 良人歸來

「侯爺,大事不妙了…」青龍營帳中忽然響起一聲驚雷,讓正在舉杯換盞的眾人全都愣在了當場。更有甚者,嚇得摔了手裏的杯盞。

盧鎮涯須臾之間便恢復了冷靜,沉着臉問道:「何事如此驚慌?若是故意擾亂軍心,小心爾的狗命!」

那前來稟報的小將單膝跪在地上,額頭上因為奔跑而冒出了無數的汗珠,可見是一路跑過來的。「啟稟侯爺,京城那邊出事了。」

提到京城二字,不少的人都有些懵。為了不走漏風聲,盧鎮涯秘密派人從地道潛入侯府的事兒,就只有極少幾個心腹知道。故而,許多還是被蒙在鼓裏的。

「侯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其中一個微胖的漢子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大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

鎮北侯面色一僵,想要尋個由頭遮掩過去。「啊…沒什麼…可能是府里出了點兒事。你們繼續喝,我先處理一下家務事。」

說着,就要離席而去。

微胖男子給其他幾人使了個眼色,同時站了起來,追問道:「侯爺莫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等?」

「廉將軍你多慮了…不過是家宅裏頭的糟心事…」鎮北侯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極力的隱忍着,沒有翻臉。

畢竟,好不容易拉攏了這麼幾個可用之人,若是得罪了,怕是要壞事。

盧少庭也上前來幫腔,道:「興許是母親捎了什麼話兒過來,大家稍安勿躁,我們去去就來?」

「公子爺說的是侯夫人么?她不是早就被你活活勒死了么,怎麼還能捎信兒過來?」被眾人喚作廉將軍的微胖男子似乎並沒那麼容易打發,爆出這麼一個驚人的消息。

「公子爺勒死了自己的母親?這也太聳人聽聞了吧…」

「侯爺莫非是信不過我等?」

「侯爺是不是有事瞞着我們?若是信不過我等,又何必假惺惺的留我們在此?」

那些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魯漢子,雖說平日裏只知道舞刀弄槍,可也沒幾個是真的傻。既然不是侯夫人的事兒,那想必裏頭另有蹊蹺。侯爺故意瞞着他們不說,莫非是信不過他們?亦或是想要獨吞功勞?想到這些,他們全都站起身來,想要討個說法。

鎮北侯狠狠地瞪着那個挑起事端的微胖男子,眼睛不由得眯了起來。「你根本就不是廉將軍,你到底是誰?」

微胖男子忽然仰天大笑,一把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大喝一聲道:「你這個狼子野心的狗賊!別說你不認識我!」

「你…你是御前帶刀侍衛?」看到他身上那身特色鮮明的衣飾,鎮北侯就算再笨這會兒也該明白了。「你把廉將軍怎麼了?」

「謀逆罪臣,自然是去了地府向先皇請罪了!」解除了易容的男子,露出白皙如玉的臉龐和冷凝的五官,也恢復了原本的嗓音。

鎮北侯倒退兩步,才穩住心神,冷厲的呵斥道:「原來,你就是昏君派來青龍營的爪牙!來人,速速將他拿下!」

邵楓冷笑一聲,道:「眾賊子聽好了!皇上有令,若是能及時醒悟,棄械投降的,可以免去一死。能生擒鎮北侯父子的,重重有賞。可若是不長眼,負隅頑抗的,一律誅滅九族,不得善終!」

「你們別聽他的!太子殿下才是眾望所歸的真龍天子,趙永岑不過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與裴相狼狽為奸,私自篡改了聖上遺詔謀奪了皇位。這樣的姦邪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帶刀侍衛就如此的蠻橫跋扈,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將他拿下!」

鎮北侯不愧是只老狐狸,臉皮又足夠的厚。被邵楓大罵一頓,還能趾高氣揚的說出這麼一番假仁假義的話出來。

「鎮北侯,你還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皇上早已將你的罪狀昭告天下,你不過為了一己私慾,才起兵造反,何必說的那麼冠冕堂皇。本就不是個多麼高尚的人,何必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難道也不嫌累么?」邵楓與他的兄長邵幀的性子完全不同,他可是個毒舌,什麼話難聽就說什麼。

那些追隨的武將,一時之間都有些茫然。雙方各執一詞,他們都不知道該信誰的了。

在百姓心中,皇位的傳承本就該是立嫡立長。碩王繼位,雖有詔書,但卻不大符合這個祖宗定下來的規矩,覺得有失倫常。更何況,鎮北侯還一力的鼓吹碩王是夥同先皇寵臣篡改了遺詔,這才登基的。所以,在他們看來,太子繼承大統才是民心所向,這才跟着鎮北侯一同起事的。

鎮北侯臉色一沉,道:「你休得胡言亂語!我對先皇忠心耿耿,還曾有過護駕之功,豈能容你這個昏君的走狗污衊!」

「呸!什麼護駕,什麼功勞,不過是你與外邦勾結,演的一出好戲罷了。為的就是置你的兄長先鎮北侯於死地,好給你騰位子罷了!」邵楓繼續開罵。

鎮北侯沒想到這件舊事能被人翻出來說道,臉色就更加冷了。當年的事情,知情人大都已經作古,他是如何得知的?

「怎麼,說不出話來了?像你這樣狼心狗肺,連兄弟之情都不顧,假仁假義的偽君子,竟然還口口聲聲的說着匡扶正義的謊言,當真是可笑之極!」邵楓雙手抱臂,眼神滿是輕蔑,嘴巴上更是惡毒。

鎮北侯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忍無可忍,徑直拔出了腰上的佩劍。「你們若是信他,才是毀了自己的前途!如今,昏君已經知道了咱們的事,難道投降就真的能免去一死?自古帝王的心眼兒就小,就算是你們棄械投降,恐怕也只會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鬧不好都是個死,還不如揭竿而起,一拼到底來的暢快!」

邵楓暗罵一聲老狐狸,心中將他罵了千百遍,但脊背仍舊挺得筆直。「鎮北侯,你就別再鼓吹你那套封侯拜相的虛無承諾了!皇上洪福齊天,又豈是你這卑鄙小人能傷及的。我勸你還是乖乖下跪請罪吧,也許還能保住這條小命兒。」

「你…」鎮北侯氣血翻湧,臉色鐵青一片。

盧少庭忙上前將他扶住,正待出口教訓邵楓。可嘴巴還未張開呢,就聽見外頭吶喊聲怒吼聲刀兵相接的撞擊聲不斷。

「擒下鎮北侯父子者,官升三級!」

「殺啊!」

聽着那些叫囂聲,盧鎮涯父子的臉都要綠了。而營帳裏頭,那些搖擺不定的人此刻也都做出了明智的選擇,乖乖的束手就擒了。

「你們這些叛徒!」

「我殺了你們!」

盧少庭眼睜睜看着憧憬的未來就這樣化為泡影,頓時惱羞成怒,舉起手裏的劍,胡亂刺殺起來。

有些尚抱着僥倖心理的反應不及,就被斬下了頭顱,血濺當場。

邵楓見他如此囂張,便不再繼續看戲了。抽出腰間的佩劍,就朝着盧少庭刺去。盧少庭的功夫或許是不錯,又打小在軍營里長大,實戰經驗豐富。可邵楓身為御前帶刀侍衛,亦是萬里挑一選出來的,身手更是了得。

兩個人打鬥到一處,一時之間竟然不分伯仲。

鎮北侯聽着外頭不斷傳來的慘叫聲,便知道大勢已去。他精心謀划的這一切,尚未出手就胎死腹中,心中很是不甘。事到如今,他只能先保下性命再作打算了。「庭兒休得戀戰,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盧少庭自然知道鎮北侯的意思,儘管他心裏也極不甘心,可是父侯說的對。只要留着一條性命,就不愁沒有東山再起的一日。可是邵楓哪裏是那麼好對付的,想要脫身也並非易事。他向左一步,他亦跟着追趕一步,如此糾纏不清,根本無法抽身。

鎮北侯那邊兒也沒閑着,雖說他武功亦是不俗,可到底年紀大了,斬殺了四五人之後,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庭兒,快走!」

「父侯!」

盧少庭心裏一着急,劍法就凌亂了起來。邵楓輕鬆地化解他的招式,故意放了一個虛招,盧少庭一個不察,就陷入了他設的圈套中。一個快速的轉身,擒拿住對方的手腕,只需輕輕一用力,盧少庭就痛得丟了手裏的寶劍。

「鎮北侯,我勸你還是識相一些。」邵楓將手中的劍擱在盧少庭的脖子上,冷冷的說道。

盧鎮涯見嫡長子落入敵人之手,心裏咯噔一下,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了。那些包圍上來的將士,便趁機繳了他手裏的寶劍,無數支的槍尖對準了他。

「父侯…」盧少庭滿是悲戚的望着自己的父親,心中五味雜陳。

盧鎮涯怔怔的呆了好久,放佛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看着周圍那些帶着鄙夷的目光,還有嚇得縮在地上的屬下,露出幾分滄桑來。「難道,這就是天意么?我籌謀了十幾年,最終還是什麼都得不到!老天爺,你何等殘忍!既生瑜何生亮啊!」

「就憑你,也配與諸葛智者相提並論,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邵楓走上前去,一腳踹在他的膝蓋處,讓他長腿不起。「將他綁起來!」

眾將士一擁而上,將這父子二人綁了個結實。

「邵兄的動作夠快的呀!」忽然一道戲謔的嗓音從高處傳來,接着一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俊逸男子在營帳外停了下來。

看到來人,邵楓不由扯了扯嘴角。「盧小將軍也不慢嘛。」

放出消息不過兩三日,盧少棠便從邊城趕了過來,這速度可真夠快的!馬不停蹄的帶着白虎營的精銳而來,還能裏應外合,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這對逆賊父子給擒住,不愧是皇上的心腹至交。

盧少棠翻身下馬,身上的銀色盔甲熠熠生輝,愈發襯托的他面容俊逸意氣風發。

淡淡的瞥了那跪趴在地上的父子一眼,盧少棠淡淡的開了口。「在下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邵兄可否行個方便?」

關於盧少棠與盧鎮涯之間的恩怨,邵楓也是知情人之一,即便是盧少棠不開這個口,他也知道這父子二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雖說盧鎮涯是盧少棠的叔父,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相信盧少棠一定會讓這兩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生不如死的。

「盧兄請自便,只要不玩兒死了就成。否則,在下也不好向皇上交待啊。」邵楓大方的揮了揮手,讓周圍駐守的屬下退後了好幾步。

盧少棠冷笑,道:「放心…我不會讓邵兄為難的。」

「如此甚好。」邵楓拍了拍手,便大步出了營帳。

偌大的營帳內,只剩下姓盧的三人。

「怎麼,二叔沒有話對小侄說嗎?」盧少棠居高臨下的望着那個披頭散髮渾身狼狽的中年男子,眼底的怒意翻滾,手上的青筋也突突的跳了起來。

緩緩地抬起頭來,鎮北侯的臉色很是平靜,一如他在侯府時候的表現。「該知道的,你不都已經知道了么,還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你倒是認得爽快…處心積慮的造下這麼多的孽,卻在最後一刻功虧於潰,從雲端跌落谷底的滋味如何?是不是很不甘?明明只差一步之遙就可以得償所願了呢…」盧少棠走上前去,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勾著唇角說道。

「成王敗寇,本就是家常便飯。」鎮北侯臉色微變,卻死咬着牙不肯承認自己的不甘。

「看來你的野心不小,竟然還想着封王…可惜啊,你想要扶持的傀儡根本就不是塊好料,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你在這兒精心謀划,累死累活的,他卻在府里醉生夢死,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年。還因為不小心說了句夢話,就將你的底給泄露了,嘖嘖嘖…真是可悲!」盧少棠拍了拍那滿是鬍渣子的臉,哂笑道。

果然,聽了這話,鎮北侯的眸色就變深了。他一直弄不明白,為何會在這個當口功敗垂成,原來問題竟是出在那邊。

不過,在盧少棠的面前,他卻不想表現出自己的失敗,依舊將脖頸挺得直直的,沉着嗓音說道:「哼…你以為效忠那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就能有好下場?等到他坐穩了帝位,就該是騰出手來對付你的時候了。你的下場,也不見得比我好多少!」

「我的下場,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以為我跟你一樣,會蠢得將青龍營當自己的賭注?認為你不過是統領了這三十萬大軍十幾年,他們就拿你當主子看待了?真是不自量力!就算是沒有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這四大兵權,我亦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兵權,我不稀罕!」盧少棠像是故意要氣他一般,他越是在乎的東西,他越表現的不在乎。

果不其然,鎮北侯在聽了他這番狂妄自大的表述之後,胸口就一陣門疼。一個沒忍住,便噴出了一口老血。

「父侯…」盧少庭見鎮北侯吐了血,忙跪着爬了過去,想要安慰兩句卻又無從說起。看見盧少棠那得瑟的模樣,便忍不住出聲罵道:「盧少棠,枉你也是侯府子弟,竟然聯合外人來對付自己人。你這個吃裏扒外的,你眼裏可有長輩的存在,可有將侯府的列祖烈宗放在心上?!」

「跟我講起規矩來了…嘖嘖嘖…果然是個腦子不清楚的!爺什麼時候受過那些破玩意兒?你口口聲聲說我吃裏扒外,那你為何不問問你的好爹爹,他又做過些什麼?我將他這個逆賊拿下,就是不敬長輩。那他呢?連自己的兄長都可以出賣,眼睜睜的看着數萬將士慘死,這就是他的忠心,這就是他為侯府爭臉面了?」盧少棠一腳將他踹翻在地,一隻腳狠狠地踩上了他的胸膛。

盧少庭承受不住這樣的重擊,頓時也吐了好幾口血。不過,在他看來,鎮北侯做的並沒有錯。嫡庶之間的爭鬥本就稀疏平常,根本不值得好奇。「侯位本就是能者居之,大伯父連敵我都分不清楚,會落得那下場,也是他咎由自取!」

「很好…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愧是父子,心腸都是一樣的黑…」盧少棠加重了腳上的力道,只聽見嘎吱兩聲,盧少庭慘叫一聲,嘴角又溢出好幾口獻血。

「盧少棠…你別太得寸進尺。就算要殺要剮,也輪不到你出手。我們父子就算死,也要死的壯烈。你私自動刑,難道就不怕昏君問罪?!」鎮北侯見兒子遭了罪,心有不忍的大聲呵斥道。

盧少棠收回腳,看似是被他的這番話給鎮住。但是下一刻,他便抬起腳,一腳將盧少庭給踹飛了出去,徑直撞向了營帳中的帳篷上。這麼一摔,盧少庭的傷勢似乎更重了。臉上早已沒了一絲血色,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

「盧少棠你…」

「二叔喜歡的,我就想摧殘。二叔想要保護的,我也會一一損毀。二叔想要得到的,我偏不讓你如願。我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與二叔作對。年幼的時候,我就覺得你討厭。表面上凜然正氣,私底下卻陰險狡詐。為了得到鎮北侯的侯位,你不惜賣國投敵,害死自己的親兄弟。為了長期的佔有這個位子,你又派了無數波人想要我的命。只可惜,每一次都沒能得逞。」

鎮北侯跪在地上,微微閉上了雙眼。

盧少棠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子一樣,狠狠地戳在了他的心上。他費盡心思得來的一切,最終都毀在這個小子身上。他處處防備,日日防備,卻沒想到還是栽在了他的手上。「我知道老頭子一直不信任我,即便繼承了爵位,卻始終不肯將幽冥門的門主之位也一併的傳給我。你不過就是運氣好了一些而已,若是躲不過那些追殺,你也是沒資格坐上門主的寶座的。幽冥門…哈哈…」

「幽冥門門主的確認,的確是需要一定的考驗。不過,最主要的還是嫡系血脈的傳承。知道祖父為何不把門主之位傳給你嗎?」盧少棠故意賣了個關子,一臉冷意的看着他。然後在對方快要承受不住壓力的時候,才宣佈正解。「因為…你根本就不是祖父的兒子。你,不過是祖父一個至交好友的遺孤。」

「知道祖父為何會那麼快就隨父親去了嗎?那是他一直很自責,自責沒有教好你,以至於讓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兒狼毀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盧少棠說着,忽然一腳踹向他的肚腹處。

鎮北侯疼的冷汗直冒,但腦海里還回蕩着他剛才那番令人震驚的話語。

他不是鎮北侯的兒子!

他不是侯府的子孫!

這怎麼可能?!

「我先前還不知道這個秘密…是你的好軍師,張大受不了大刑伺候招認的…張大你應該不陌生吧?」盧少棠冷冷的看着他痛苦的在地上掙扎,心結總算是全部解開了。

「張大…」鎮北侯念叨著這個熟悉的名字,幾近陷入癲狂。

張大的聰明才智的確不在他之下!當初,也是他幫着出的主意,才除掉了一直壓他一頭的兄長,也因為救駕之功破例封了侯。只是沒想到,他居然也落在了盧少棠的手裏。

說完了想說的話,盧少棠便對這二人失去了興趣。本來,他想親自結果了這兩個該死的卑鄙小人。後來一想,像他們這般骯髒的人,他親自動手豈不是會髒了自己的手?他一會兒還得趕回京城抱他心愛的娘子大人呢,怎麼能把自己的雙手弄髒呢?

於是,看都懶得再看他們一眼,他便心情愉悅的走出了營帳。

見盧少棠帶着心滿意足的笑容鑽出營帳,邵楓頓時鬆了口氣。雖說剛才盧少棠有過保證,但他可不敢掉以輕心。皇上還等著捉拿這兩個逆賊回去問話呢,若是一不小心讓盧少棠給玩兒死了,那他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多謝盧兄手下留情!」

盧少棠朝着他揮了揮手,道:「弄死兩隻臭蟲太沒成就感了。」

邵楓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忽然想起自己那身為御林軍統領的兄長不經意跟他提起的一個人。聯想到這二人的關係,他嘴角就抽的更厲害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端敏郡主將躲在地道裏頭的叛軍成為老鼠,而這位爺卻將自己的叔叔比作臭蟲,說話的語氣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用兄長的話說:惹誰都不能惹這兩口子!

鎮北侯府

「少夫人就知道嘴硬…這都不知道是今兒個第幾次望向門口了。明明就是想念的緊,偏偏嘴上卻不肯承認!」侍書一邊咬着手裏的桃子,一邊跟一旁繡花的侍畫說道。

侍畫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愈發有裴瑾的那份淡然了。「主子的事,哪裏輪得到咱們說三道四。若是被少主聽到,你就等著回暗室吧!」

「怎麼可能?少主又不…」在字尚未說完,侍書就放佛被人點了啞穴,愣在桌子旁動彈不得。

侍畫只覺得眼前光線一暗,抬起頭來的時候,就有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留給她一個挺拔威武的背影。

果然不能在人背後道是非。

侍畫同情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侍書,默默地站起身來,將灑掃的丫頭全都趕了出去。然後起身拉着侍書一道出去,順便將主屋的門給帶上了。

裴瑾正在臨窗的美人榻上發獃,單手支著下巴,嘴裏還不時地嘟嚷幾句。「說好早些回來的…這院子裏的荷花都要謝了…」

盧少棠走到她身側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嬌軟的抱怨。

「我這不是回來了么…」他突然出聲道。

裴瑾沒想到他會突然冒出來,嚇得小心肝兒一顫一顫的。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道:「進來也不吱一聲兒…」

盧少棠傻笑着看了裴瑾許久,這才上前兩步,將她攬入懷裏。「丫頭…似乎長胖了不少?」

女孩子最不喜歡的便是這一句話了。即便是做了古人,裴瑾也是同樣的敏感。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才算扳回來一成。「哪裏長胖了,哪裏長胖了?!」

明明就是肯定的語氣,可是盧少棠卻偏偏理解錯了,煞有介事的瞄了她胸口一眼,支支吾吾的說道:「唔…桃子總算是變成包子了…」

感覺到他火辣辣的眼神,裴瑾這才知道自己被調戲了。頓時羞得滿面通紅,一雙手也羞憤的捶打起他來。「你…登徒子!」

盧少棠很輕鬆地就捉住了她的纖纖玉指,促狹的說道:「登徒子?你敢說你家相公是登徒子?」

「你個沒羞沒躁的…這大白天的…」裴瑾被她壓在美人榻上,有些不自在的推拒著。

盧少棠看着她那嬌若海棠含羞帶怯的模樣,眼神頓時就暗了下來。可想到一身的風塵僕僕,他只得戀戀不捨的放開她,朝着外頭喊話道:「給爺準備熱水!」

守在門口的丫頭早已準備妥當,忙不迭的抬着熱水進了凈房。

裴瑾這丫頭們個個都成了精,臉上的紅暈就更深了。輕輕地跺了跺腳,她拿起一旁的書冊,假裝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那故作鎮定的模樣,讓丫頭們都憋了笑。

盧少棠回到內室的時候,已經是兩柱香時辰之後了。原本以為可以軟玉溫香抱滿懷的,可是左瞧右瞧,卻發現佳人已不在,頓時有些喪氣。

正巧,侍畫從外頭進來,朝着他拱了拱手,道:「少主,少夫人去了夫人院子了。」

盧少棠面色一僵,揮了揮手,道:「知道了,先出去吧。」

打小他就不喜歡別人服侍穿衣,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如今也沒變過。成婚之後,更是很少呆在府里,自然也沒叫丫鬟進來服侍的道理。

梳洗完畢,踏進芳菲苑的時候,就聽見屋子裏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盧少棠知道裴瑾這丫頭是在害羞,不過這樣也是為了顧全楊氏的心情。作為楊氏唯一的兒子,他回府之後,最先來的地兒,就應該是這裏。

「母親,少棠正在梳洗,想必一會子就過來給您請安了。」裴瑾坐在楊氏的身側,一邊替她梳理著帶了些雪色的青絲,一邊說道。

「這個臭小子!一去就是半年,統共就寫過兩封家書,真是想氣死我!」楊氏嘴巴上這麼說,但是心裏可美着呢。

兒子媳婦都是孝順的,她也知足了。

盧少棠搖了搖頭,舉步踏進門檻。「娘…您又在說兒子的壞話呢…」

「混小子,還不給我滾過來!」楊氏見了兒子,眉眼都笑彎了。「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這府里亂的喲…好在有你媳婦在,她是個懂事的,將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條…」

楊氏巴拉巴拉巴拉的說了好多話,話匣子一打開就停不下來。

盧少棠偷偷地給裴瑾傳遞了一個眼神,似乎有些承受不住母親的熱情。

裴瑾卻假裝視而不見,將頭瞥向一邊,故意與張氏說着話。

「娘啊…我知道你媳婦能幹,是個好的…可你兒子也不差啊,你怎麼就不誇誇我?」盧少棠嘟嚷着。

楊氏狠狠地敲了敲他的頭,道:「你能跟你媳婦兒比嗎?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府里發生了什麼事,你知不知道,咱們侯府差一點兒就…」

楊氏越說心裏越是氣憤,恨不得揪斷兒子的耳朵。

盧少棠疼的齜牙咧嘴,卻沒有反抗,任由楊氏擰著。

裴瑾微微有些心疼,便轉過身去,勸道:「母親,一切都過去了…」

楊氏唉聲嘆氣著,不過很快便又回過神來。視線在兒子媳婦兩人之間掃來掃去好幾個來回,忽然義正言辭的說道:「皇上交待的事兒辦完了,你也該好好兒的給我呆在府里,早些弄個孫子給我抱了吧?」

說起這生孩子的事兒,裴瑾跟盧少棠就忍不住唏噓害羞。

「大嫂馬上就要生了,母親還怕沒孫子抱?」裴瑾捂著微微發燙的臉,小女兒姿態畢露。

張氏扶著高高隆起的肚子,也笑着調侃道:「那怎麼能一樣呢?我肚子裏這個,可是個閨女。母親要抱孫子,你們可得努力了。」

裴瑾瞥了那笑得曖昧的盧少棠一眼,羞赧的低下頭去。

------題外話------

明天寫點兒啥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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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門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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