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爛男人，一口吃掉

生平第一次當人家媳婦兒，饕餮毫無當人媳婦的自覺和本分，她以為當了小刀的媳婦兒就只需要每天吃吃喝喝，反正不管是餓了，渴了，還是銀兩不夠了，他們家那口子都會自動幫她處理。她也樂得飯來張口，肚子不餓時就找一處陰涼，躲著太陽睡大覺。

刀夫人，刀嫂子，刀頭嫂，是客棧里夥計們對她的稱呼，而她家那口子則溫柔地叫她「娘子」。

除了吃，她饕餮還不曾「喜歡」什麼，但是她確定她喜歡小刀用那輕柔的嗓音和含笑的嘴喊她「娘子」的感覺。

這一天，好吃懶做的饕餮吃飽了早膳，來到廂房外一小涼亭旁，在一處石欄下找得一處陰涼，她躲著太陽，迎著早晨還有絲絲清涼的風，眯著眼睛開始打盹，美夢裡儘是小刀午膳時給她準備的一大桌美味，讓她連在睡夢中都能流口水。

此時，有人打破了她的美夢，在她正咬下肥美多汁的雞腿時，一陣委屈的哭聲和責備聲傳入她的耳朵。

「呀！怎麼會這樣呢，陸家妹子，你先別哭啊！快，拿帕子眼淚擦擦先，把事情再給我們說說。」

「嗚嗚嗚……，真沒想到我跟他同甘共苦五個年頭，如此付出，到頭來居然只換來他的一紙休書，嗚嗚嗚……」女人如初生小狼般嗚嗚的哭聲讓她不能好眠。

呀！她的雞腿。

「是呀！那男人也太差勁了。」

「他還嫌棄我，說我不賢不淑，無才無德，逼得她不得不休了我，娶一個德才兼備，賢良淑德的女子為妻。嗚哇~~~~~」說話之人從剛才「嗚嗚」小泣，變成「哇哇」大哭。

哎~~~她的雞腿……

完全被吵醒的饕餮起身，往嘈雜聲音的方向尋去。

一群女人，在小涼亭裡邊剝豆莢，手裡忙著，嘴上也不停歇，贅贅的說的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家務事，只是說著說著，陸家妹子突然稀里嘩啦哭了起來，問明緣由之後，大家就開始七嘴八舌，氣憤的氣憤，安慰的安慰。

饕餮想找另一處再繼續做她的美夢。真可惜，她找了好久才找到這處陰涼，背陰又有微風，是個睡覺的好地方。

她打算不出聲拐過小涼亭，去那天小刀帶她去的水井旁試試運氣。

不料她剛起身，就被那幫眼尖的三姑六婆發覺，硬要拉她進入亭內，一同說道說道。

饕餮意興闌珊，她對人類的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她只想吃飽喝足睡好，然後當她家那口子口中福泰的好媳婦兒。

「刀嫂子，你來評評理，陸家妹子是不是很冤。」她們口中的潘嫂子硬把她拉入她們痛罵負心漢的陣營不說，還塞給她一把豆莢，讓她加入剝豆莢的行列。

手中的豆莢她只知道怎麼吃，不知道怎麼剝啦。

潘嫂子的話一出，大家又開始七嘴八舌責罵起這個負心漢，而陸家妹子也再一次眼淚掛烏珠，嚶嚶哭起來。

什麼什麼負心漢，薄情郎，見到漂亮姑娘，就拋棄結髮妻，應該天打五雷轟。

刀嫂子你說是不是？

什麼什麼不就沒給陸家添得一兒半女嘛，女人又不是母豬，只負責生兒育女，這種男人，就應該打雷時，被雷劈死，出門被馬車撞死，喝水時嗆死，吃飯時噎死。

刀嫂子你說是不是？

什麼什麼像陸家妹子這樣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子若算無才無德，不賢不淑，那那些每天好吃懶做的女子豈不都得孤老終身？

刀嫂子你說是不是？

幹嘛每一個發表完意見都問她對不對，是不是啊？她對她們的談話又沒有興趣，偏偏這些高亢的哭泣和責罵聲都咕嚕嚕鑽進她的耳朵，硬逼著她明了這個陸家妹子的男人有多麼薄情寡義，狼心狗肺；而且她們的討論又沒完沒了，所有人都還想徵求她的意見，她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

「既然這個男人讓你這麼怨恨，那我一口幫你吃掉好不好？」饕餮提出建議，繼續跟手中的豆莢作鬥爭，豆子沒剝出來，她的手指甲倒是斷掉了一根。既然三姑六婆的話她也插不上嘴，那麼她們問她意見的時候，她就只能用她的辦法，一勞永逸。

爛男人嘛，一口吃掉，連骨頭都不吐，直接消化，排掉，多簡單。

一陣死寂……

瞬間凝結的死寂，讓努力對抗豆莢的饕餮抬起頭來，看到大家都瞪大雙眼，一臉不敢相信地眼神盯著她。

「這個建議不好嗎？」原本她以為陸家妹子會開心地點頭，對她表示萬分感謝，至少她自己覺得這個辦法無可挑剔。

「一口吃掉……是什麼意思？」目瞪口呆的眾人終於回過神來，口氣惴惴的問道。

「呀！」露陷了露陷了。她一不小心將凶獸的本能說出口，人類不興這一套，看不順眼就一口吃下，這下得趕緊補救啊。「這個……我的意思就是說……那個……呃……我幫你去痛罵他一頓，可好？」這個解釋可以吧？

「刀嫂子，……謝……謝……你，你真是好人。」陸家妹子掉淚如落雨，感動得一塌糊塗，沒想到認識沒幾天的刀嫂子都幫她打抱不平，結髮五年的丈夫卻棄她如敝羈，說休妻就休妻，真是讓她寒心。不過世間還是好人多，像現在就有這麼多好姐妹幫她打抱不平。

呼……終於糊弄過去。

饕餮鬆一口氣，幸好人類好騙。眾人也恢復了剛才熱烈的責罵，又討論並痛罵了一番那個薄情郎，才轉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