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楔子

南通州,北通州,南北通州通南北

東客棧,西客棧,東西客棧吃東西

橫批:天下美食

這是一個叫做通州的小鎮,小得不能再小,三面環水的小魚村從蠻荒時期一路走來,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日子,民風淳樸,與世無爭。

東西客棧是這個小鎮上唯一一家客棧,正如對聯上所述,幾百年來一直以住店吃飯為經營目的,從爺字輩傳到爹字輩,再從爹字輩傳到兒字輩,如今也頗具規模,是通州小鎮上人盡皆知的地標性建築。

「喂!叫你們家刀頭灶出來!」此時正是最忙碌的午膳時分,店裡來了一幫不速之客,衣著之華麗與這淳樸的小鎮顯得格格不入。

滿堂客人開始低頭嘀咕:「怕又是刀頭灶的好手藝招人上門挑戰。不過今天這勢頭怕來者不善吧。」

「幾位客官,本店擅長烹調各地美食,更有環境優雅廂房幾十間,不知客官想用膳呢還是住店呢?」跑堂夥計小豆芽熱絡地招呼著,儘管看得出來者不善,不過本分的介紹一個字都不少。

「別廢話!這是京城來的斧大御廚,今日隨皇上微服私訪到此,聽說貴客棧的頭灶師傅燒得一手好菜,特來領教。」青衣男子話說得好聽,不過看那神情哪是來領教,怕言下之意正是:這小破地方還能有人燒得出好菜?快快出來接受賜教吧!

「喲!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原來是京城來的大廚啊,有理有理了,」小豆芽雖出身小漁村,不過在客棧呆久了,自然也增得一些見聞,懂得一些禮數,「不過現下正是午膳時分,您看這客人還正吃著呢,我們家刀頭哥怕是……」他們家刀頭哥真是人怕出名豬怕壯,自從刀頭哥來到這東西客棧,一年來生意好了幾十倍不說,最近不斷地有人上門挑戰,還不都是碰了一鼻子灰訕訕離開?他知道刀頭哥怕麻煩,他小豆芽能擋就幫他擋一個唄。

「你是什麼東西!一個小跑堂都這麼囂張,敢讓我們斧大廚等,看來你們這家客棧是不想經營下去了,小心我們告到皇上那,抄你們九族!」

吼~真是仗勢欺人!

「這位客官息怒,我們家灶頭馬上出來。」掌柜唐笑年見勢頭不對,馬上出來笑臉相迎,另使眼色讓小豆芽快快進廚房通報。

…………

悶熱的廚房,布滿著油煙和熱氣。

午時的午膳和酉時的晚膳是廚房最最兵荒馬亂的時間,灶上的熱油嗞嗞響著,掛爐上的烤乳豬滴著肥溜溜的油漬,看起來膩,但聞起來香。蒸籠里已然發起的灌湯小籠包透著肉蔥香。砧板上片好的過水五花白肉晶瑩剔透,尤其是白肉部分,更是透明晶亮,反射出光亮。

頭灶掌火候,司烹調,二灶管刀工,顧搭配,學徒們洗菜刷盤,頭灶要水時火速上水,二灶要盤時麻利遞盤,還要幫著跑堂登記客官們點的菜色和加點的菜色,整個廚房,頭灶,二灶和學徒缺一不可,合作好了,出菜上菜自然麻溜。

「醋燒雞,糟溜魚片,上菜!」

頭灶提鍋,上盤,喊出菜名。

「頭灶哥,不好了!!」

不是平時小豆芽清亮的嗓音「好咧!醋燒雞,糟溜魚片,上菜!」而是「頭灶哥,不好了!」

哪不好了,是醋燒雞醋放多了,還是糟溜魚片燒糊了。

「小豆芽,別添亂,沒看到我們已經夠手忙腳亂了嗎?」專心片著五花白肉的二灶秦習因為小豆芽突然的喊話而將半片白肉滑落在地,「如果客官等不及了,就送上一盤鹽水花生。」

往往小豆芽總是因為客官等得不耐煩發火而驚慌失措大喊「不好了」。

「不是的,秦習哥,外頭來了一個御廚,說是來領教刀頭哥的做菜功夫。」小豆芽一句話點明,並沒有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御廚?我們家刀頭哥已經名聞京城啦,刀頭哥,以後若有機會上京城,可千萬別忘了我哦!」秦習喜上眉梢,好像下一步他就該上京城當御廚似的。

「別開玩笑啦秦習哥,這幫人看起來好像很不友善啊。」在客棧做了幾年跑堂,小豆芽已經學會了察言觀色,看人識人。

「來人想比什麼?」一直未出聲的頭灶師傅將鍋里的肥美鱸魚盛盤,於是轉過身來單刀直入。

來了就躲不掉,何不快刀斬亂麻,儘快結束挑戰,以不耽誤客棧的生意。

「額……這個,來人只說來領教,沒說比什麼。」

「好的,走吧。」頭灶操起慣用的菜刀,隨手拎上一籃菜蔬,步出廚房。

既然來人沒有定下比什麼,那麼就由他來定吧。刀工自然是首選,因為它最快。

…………

「請挑選一樣菜蔬,我們比刀工。」

頭灶師傅來到大堂,不用猜也知道是眼前這位衣著華麗的人上門挑戰。他不多言,直接讓人選菜色,並不是因為他囂張,而是他本身就不善言辭。

「大膽,你是什麼……」「東西」兩字沒有說出口便被打斷,打斷他之人正是他們口中的斧大御廚。人如其名,這個斧大御廚劍眉鷹目,臉型方方正正,有稜有角,表情冷峻,不帶半絲感情,看起來就像是一把冷硬的大斧頭。若說刀頭灶是和藹的嚴肅,那麼他看起來就是囂張的嚴厲。

「看刀頭灶這架勢,莫非想比刀工不成?」嘴上雖客氣著,但是眼底卻是濃濃的嘲諷。

「是的,這個最快就能見分曉。」刀頭灶不卑不亢,點頭表明正是此意。

「哈哈哈哈,跟我們斧大御廚比刀工?你們難道沒聽說過我們御廚有鬼斧神工的稱號嗎?」狗腿的隨從在旁笑得誇張。

「那就一試吧。」刀頭灶也不含糊,他對自己的刀工也一向自信,只是他不是囂張之人,不過若像此刻沒法避開,他也不會滅自己威風。

「那就一試吧。」斧御廚嘴角含著訕笑。兩句話雖然一模一樣,但是口氣卻天差地別。

看向籃里的菜蔬,斧御廚拿起一顆白玉蘿蔔,隨身掏出一把匕首,雕了起來。隨著一刀刀落下,陪同的狗腿隨從氣焰越來越囂張,而在座的客官們也驚嘆連連。

不多時,一條飛龍橫空出世,氣勢如同來人,形狀如盤旋空中,迴轉的龍頭似發出哈哈大笑,笑這刀頭灶不自量力。

「飛龍在天!」斧御廚驕傲的宣布著雕品的名稱。

這個飛龍在天栩栩如生,讓東西客棧的上上下下都為刀頭灶捏了一把汗。

除了刀頭灶本人之外。

只見他從籃子里拿出一顆生雞蛋,從身後腰間拔出他隨手操的菜刀,在眾人詫異的眼神中開始在蛋殼上做文章。

半柱香時間過去了,在不破壞一點點蛋清和蛋殼之間那層薄薄的膜的情況下,一副八仙過海圖栩栩如生的呈現在眾人的面前。

「哇~~~果然是刀頭灶,沒想到做菜好吃,連刀工也如此了得。」客官甲說道。

「還說什麼鬼斧神工呢,居然還不如刀頭灶的一把菜刀。」客官乙呲之以鼻。

「要是把刀頭灶請回家中,不僅每天可以吃到美味菜肴,還天天可以看其表演,人生豈不美哉?」客官丙做著美夢

「也不知刀頭灶有媳婦兒了沒,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最理想的女婿人選啊~~」客官丁說道,原來男人有時候也挺八卦。

……

眾人的議論聲讓斧御廚鐵青了一張臉,讓原本就線條過於剛硬的臉上更是少了人性的色彩。

「什麼來頭?」直到此刻斧御廚才真正抬起頭來看向刀頭灶,這一眼似乎讓他瞭然。

「刀嘯,東西客棧頭灶。」刀頭灶正視對方,目光中毫無畏懼,就算已經知道被他看穿了身份,就像他也已經看穿對面人的身份一樣。

「來日必將再來挑戰。」斧御廚面露不甘,揮手離去。

「希望後會無期。」刀頭灶還是一貫的平穩嗓音,目送他離開。

東西客棧上下都開始歡呼慶祝刀頭灶的又一次勝利,而爆滿的堂上之客也都投來讚許目光。只有刀頭灶一人繼續目視前方,默默送出一句:我只想好好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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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之卷:凶獸也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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