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163章

鄭允浩坐在漢江邊,望着腳下滔滔流過的江水發獃。

有人安靜地在他身邊坐下。

他回頭,金恩和溫柔又帶着淡淡的哀傷地望着他。鄭允浩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逃避地移開視線。

儘管事先做過心理準備,此刻他依然覺得要開口說話是那麼難的事情。放在膝蓋上的手越握越緊,鄭允浩艱澀地說:「對不起,今年結婚的承諾,我沒辦法履行了。」

一雙手伸過來,握住他爆著青筋的手,輕柔地展開,在他手掌心放下一枚戒指,然後放開手。

那枚戒指的款式如此眼熟,赫然跟鄭允浩常年戴在自己左手無名指的那枚是一對。

鄭允浩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盯住她。

「偶吧。」金恩和貪婪而悲傷地注視着他的臉,輕聲說:「我要結婚了,和家裏介紹的男人。」

「對不起,但我再也等不下去了。」她的眼淚奪眶而出,難過地說:「從十五歲等到二十四歲,我等了你整整九年。女人一生能有幾個九年。我真的,真的再也等不下去了。」

鄭允浩試圖說點什麼,然而張了幾次嘴,卻都顫抖著沒有成功。他望着她,紅了的眼眶裏全是卑微地祈求。

金恩和流着淚堅持將這世上最殘忍的話說完:「以後我不在身邊,要照顧好自己。記得好好吃飯,按時吃藥。受了傷別自己忍耐,包紮的繃帶和藥水我都放在你床下的醫藥箱裏。鞋帶扯斷了不要着急,你背包側面的小口袋裏有備份……」

「夠了!」鄭允浩猛地打斷她,然而當他望進金恩和的眼睛,看到了她眼裏深切地悲哀和無奈,他忽然就在想,他還有什麼資格去挽留她呢。

「夠了。別再說了……」他喃喃道。

夕陽昏黃的光線投射在江面上,反射在他的臉上、眼睛裏。鄭允浩靜靜地注視着江面,連金恩和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突然,他猛地站起來,憤怒地將一直攥在手心的那枚戒指砸進漢江。

然後他怔住了,反應過來他到底做了什麼,出乎所有人意料地突然縱身一躍跳進漢江里,瘋狂又徒勞地試圖從浩浩湯湯地江水中撈起那枚小小的戒指。

啊!裴秀智知道絕對不能在拍攝的時候鬧出動靜影響劇組進度,所以牢牢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發出一點聲音。然而她還是被鄭允浩這個舉動嚇到了:劇本上並沒有寫車奉君扔掉戒指的情節,更加沒有跳進江水裏這一段。所以,這是u-know前輩入戲太深,真的以為自己扔掉了無比珍貴的戒指嗎……

裴秀智悄悄抬頭偷看正在攝像機旁邊的金恩和。金恩和頭也不抬地注視着鏡頭裏鄭允浩的表情,通過對講機,對被突髮狀況鬧得措手不及的工作人員有條不紊的下達各項指令:「全體都有,繼續拍攝。待機準備的3號機向3點鐘方向移動五米,開始拍攝車奉君在漢江中的鏡頭。2號機的鏡頭推進,準備好拍攝車奉君上岸后的近景鏡頭。1號機同樣要做好拍攝車奉君遠景鏡頭的準備。」

裴秀智怔怔地望着金恩和猶帶淚痕的臉。她剛剛才在戲里為鄭允浩哭過,為什麼可以如此冷靜理智地繼續拍攝下去,連男朋友突然跳進江水裏都不擔心?在傳聞中,他們不是一對彼此深愛的情人嗎?

整個劇組安靜而有序地進行着緊張的拍攝,只能聽得到鄭允浩沉下去又浮起來濺起的水花聲。直到很久之後,他才終於放棄。

他大半個身體還浸泡在江水裏,胳膊扒在江邊的台階上,胸膛急速地起伏着。在他背後是沉默的夕陽和無情的江水。

天地浩淼廣大,然而他只剩下他自己,被孤獨地遺棄在這裏。

極力剋制了這麼久,鄭允浩終於還是沒有忍耐住,戴着另一隻戒指的手用力地捶打堅硬的石板,像一匹受傷的孤狼一般,趴在江邊痛苦悲愴地嘶吼起來:「啊啊啊啊啊啊!」

「cut!」金恩和終於拍完她需要的素材,宣佈結束這個場景的拍攝。

現在是1月,正是北半球一年中最冷的時刻,跳進江水中拍攝這麼久無疑是非常痛苦的。鄭允浩的經紀人飛快地奔過來,拿毯子裹住他瑟瑟發抖的身體。

金恩和正要抱着保溫杯走過去,然而看到鄭允浩低垂著頭裹在毯子裏沉默不語的樣子,她忽然停下了腳步,眼睛還盯着那邊,手上卻將保溫杯塞到跟在她旁邊的裴秀智的懷裏,輕聲說:「替我給他。」

裴秀智雖然在來之前被囑咐要多聽多看少說話、一切都聽金恩和前輩的安排,但是少女好奇天真的天性還是令她莽撞地問出了她的迷惑:「前輩,您不親自拿給u-know前輩嗎?他看起來很不好呢。」

「我不能。」金恩和依舊看着鄭允浩的方向,輕聲說:「你也看到了,他這場戲演的有多好。今天的戲份我是刻意安排了順序的,按照爆發的程度來看,這場戲最激烈;但是按照壓抑和痛苦的程度,卻是逐步加深的。他要演好車奉君,必須保持住這股情緒。一旦我過去了,他回到現實,這口氣就泄了。所以,我不能。」

裴秀智注視着金恩和忍耐的眼神,她的心頭忽然浮現出一句不知道從哪裏聽說過的話:「但喜歡會放肆,愛卻是克制。」

有些恍然,又有些不忍。她用力抱緊懷中的保溫杯,微笑着對金恩和點頭:「我知道了前輩。」向被團團圍住的鄭允浩跑去。

金恩和最後看了一眼鄭允浩,轉身離開,回到攝像機前檢查剛才拍的鏡頭。

而在她轉身後的下一秒,鄭允浩正好接過了裴秀智送來的保溫杯,抬頭尋找她,卻只看到她離開的背影。他怔在原地,腦海里又回蕩著電影里的那句台詞:「從十五歲到二十四歲,我等了你整整九年。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哪怕他事先已經看過劇本,哪怕他覺得以恩和的個性絕不會說這樣的話,哪怕他明明知道自己只是在拍戲,他依然在不知不覺中就深深代入了自己。恩和她編織了一道虛實交織的網,而他在這道網裏迷失了自己,幾乎分不清虛幻和現實。那一瞬間,他甚至覺得他直面了他內心深處那個最難堪最無法面對的自己。

他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當他看到恩和將他們的定情戒指放在他手中的時候,他的內心恐懼到了什麼程度。

鄭允浩忽然有些恍惚,這些台詞,真的不是恩和的心裏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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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鄭允浩頭一次主演電影,金恩和自然不會讓自己喧賓奪主。所以她在《向大地頭槌》裏只是客串了一把。然後為了讓金恩和這個導演能騰出精力專心執導,另外也是為了讓鄭允浩更好的演出角□□緒。第一天的拍攝安排的全是跟金恩和所飾演的前女友有關的戲份。

從不同的角度又補拍了幾個鏡頭后,劇組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收工了,準備轉戰下個拍攝地點。被雇來的劇組工作人員都震驚了。他們都習慣了韓國電影一拍好幾個月的慢悠悠的拍攝進度,本來以為金恩和是新人導演只會更拖沓,做好了拍上半年的心理準備。拿到金恩和那份詳細的工作安排表后還私下吐槽過新人就是新人,一天安排這麼多戲,怎麼可能完成得了。

誰知道開機第一天就被打臉了。

其實他們都忽略了金恩和可是金基德一手□□出來的。金基德系的導演別的能力或許沒有,拍戲絕對是暴風速度。更何況金恩和在日本拍了這麼久的戲,對日本那邊的事先詳細計劃拍攝有條不紊的工作模式非常熟悉,很自然地就用在了自己的戲上。

所以儘管在導演這個領域還是新人,金恩和除了在最開始有點不熟悉,很快就乾的似模似樣。

下午轉戰室內,拍了一些前女友單獨出現的戲份后,時間全花在拍攝車奉君親眼目睹前女友另嫁他人、黯然神傷地離開婚禮禮堂的情節。

電影是個精細活,為了達到效果需要從不同角度拍攝素材,經常需要演員就同一個鏡頭重複拍攝好幾次。再去掉ng的鏡頭。在觀眾眼中不到一分鐘的鏡頭很可能需要實際拍攝一小時,遇上演員狀態不好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好在鄭允浩今天的拍攝狀態好得出奇,讓工作人員都覺得他是車奉君上身了。他們這些電影圈的人受韓國大環境的影響,多少是瞧不上idol出身的人來演電影的。但是今天鄭允浩的表現很讓他們驚訝,以鄭允浩有限的表演經驗來看,他已經演的相當好了。

唉?這個不專業的新人導演不專業的新人主演的組合竟然比大家預想中的靠譜多了!也許,他們可以對這部電影多些期待?

沒有哪個人不喜歡自己正在做的項目有個好的前途,哪怕好壞都跟他們的錢包無關,起碼提起自己的工作會與有榮焉,以後求職時也可以在簡歷上添一筆。整個劇組的氣氛都漸漸高漲起來。

在片場無意中聽到工作人員的閑聊中稱讚鄭允浩的表現,金恩和裝作沒聽到,嘴角卻忍不住微微翹起。心裏不無得意地想:不是鄭允浩車奉君上身,恰恰相反,車奉君才是鄭允浩的化身。這部電影與其說是電視劇翻拍,不如說是另類的《鄭允浩傳》。車奉君是虛構的人物,然而屬於車奉君的痛苦、掙扎、跌倒無數次也要重新站起來、不管現實的困境如何都要向著夢想奔跑的那些心情,都是真實存在的,都是此刻的鄭允浩正在經歷的。

她無法像某些人那樣通過哭泣來博取同情,也無法忍受別人用可憐的目光去看待鄭允浩。

所以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向所有人展示鄭允浩的堅強。

然而這種高興地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化妝師走過來要給鄭允浩補妝,一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鄭允浩抬起頭。金恩和下意識地朝那邊看過去,正好撞進鄭允浩通紅的雙眼裏。

迎着他壓抑卻又凌厲的眼神,金恩和忽然有些心驚。

其實,按照劇情來說,車奉君是可以哭的,或者說一般在這樣的情景里,人都是會哭的。如果鄭允浩是真的想着做一個好演員好好演戲,他應該想辦法讓自己哭出來。

但是今天他拍了這麼多場虐心戲,任何人都能看出他自我代入很深、心裏難過痛苦的要死,然而就是沒有人見到他一滴眼淚。

金恩和不安地轉過頭,腦海里又想起沈昌珉擔憂的臉龐。他對金恩和說:「恩和姐,我很擔心允浩哥現在的狀態。他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嚴肅。明明是很難受的時候,也會強忍着不表現出來。我們從出道起就一直在一起,但我卻從來沒有見他哭過。有時候我都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失去了哭泣的能力。恩和姐,你有沒有辦法讓允浩哥痛痛快快地哭出來一次?」

身為枕邊人,沈昌珉能意識到的問題金恩和當然也發現了。甚至她想得更深一些。身為一個好演員和編劇,揣摩人的性格和心理活動是她的職業技能。當初為了拍《最後的朋友》,金恩和還特意去拜訪過心理醫生,學習了不少這方面的知識。她更擔心的是,鄭允浩這樣的狀態會不會患上抑鬱症。

她當時沒說話,轉身就把前女友加進了劇本里,並且直到開機的前一天,才把這份新添的劇本交到了鄭允浩手上。

原本以為,在這樣突然又劇烈的刺激下,鄭允浩無論如何都會好好哭一場,把這段時間積蓄在內心的負面情緒宣洩出來。金恩和怎麼也沒有想到,即使到了這個程度,鄭允浩也不肯哭。

她恍然間想起很多很多年前,在鄭允浩還沒有出道的時候,他發誓說不走到最高的位置,他絕對不會再哭了。

金恩和猛地回頭盯住鄭允浩,滿臉不可置信——他是認真的!當年他說的那番話是認真的,並且一絲不苟地守諾到現在!

金恩和頭疼的想,很顯然鄭允浩現在是把車奉君視作了另一個自己,跟自己較上勁不願意屈服。然而如果讓她現在修改劇本讓車奉君跟鄭允浩拉開一定距離,除了影響劇組的工作和電影的質量,鄭允浩不能為自己而哭的話,就無法達到讓他發泄的作用。

這下難辦了……

不管金恩和如何頭疼,電影的拍攝依舊在快速推進著,很快就到了晚上最後一場,車奉君在目睹前女友后踢球發泄的戲份。

車奉君瘋狂地練球到夜晚,突然間下起了暴雨。

鄭允浩胸膛急速地起伏,連雨都忘記了躲,任由傾盆大雨劈頭蓋臉地澆透全身。

然後他閉上眼睛,脫力地跪倒在球場上。

忽然,他感覺到雨水不再落在他的身上。他睜開眼,抬起頭,看到金恩和正舉著一把傘撐在他的頭頂。

將傘幾乎全擋在鄭允浩頭頂,自己彎腰前傾的身體卻大半淋在雨中,金恩和卻一點都沒在意,溫柔地微笑望着他:「輸了也沒關係。除了性命,沒有什麼能凌駕於夢想之上。偶吧,我相信你,總有一天,你會實現自己的夢想的。」

雨水順着粘在額邊的頭髮流下,鄭允浩一身狼狽地跪在雨中,仰著頭,回以金恩和一個動情的笑容。然而這個笑容才出現了一半就消失在鄭允浩的眼神里,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臉上。他保持着轉身抬頭的動作一動不動,怔怔地望着剛才金恩和站立的方向。

在那個方向,空無一人。

原來,這只是他的回憶而已。

當年那個無怨無悔跟着他、鼓勵他堅持夢想的女孩都已經放棄了他,他還能堅持下去嗎?

鄭允浩已經不記得拍完這場戲,他是如何回到自己的房間的。冬天在室外淋水拍了這麼長時間,身體都凍地肌肉打顫,他卻恍然無覺。

金恩和是聽到浴室里沒動靜后推門進來的。一進門就看到鄭允浩還穿着戲中那套被琳的濕透的球服,獃滯地坐在浴缸邊。

「快放熱水呀!你要生病嗎?!」金恩和飛快地打開淋浴,等熱水流出來后,將鄭允浩拉起來推到淋浴下面。

有水流進了他的眼睛裏,鄭允浩閉上眼睛,仰起頭。熱水澆在他的臉龐上,從他的臉上漫過全身,他的身體在溫熱的的淋浴里不停顫抖著。

金恩和看着他。她終於成功地讓鄭允浩哭出來了,但她又忽然後悔用這樣激烈的方式刺激他。她再也忍不住,突然衝過去,緊緊抱住鄭允浩的腰。

她的臉貼着他的胸膛,眼淚混著熱水滾燙地灼燒在他的心口。半響之後,他終於回神,伸出雙手握住金恩和的肩膀,低下頭注視金恩和的眼睛,然後他的目光忽然被一樣東西捕捉了。

在金恩和被浸濕到半透明的衣服下面,有一對戒指掛在項鏈上。

被憤怒的他扔進漢江里的那枚戒指,正好端端地跟他的那枚緊緊地挨在一起,靜靜的躺在金恩和的鎖骨上。鄭允浩瞬間就明白了,他在拍攝中使用的那對戒指,應該只是道具而已。

這是早有預謀,只瞞着他一個人,讓他還以為他真的永遠丟掉了那枚寶貴的信物。

鄭允浩不著痕迹地將目光又重新移回到金恩和臉上,目光幽深地注視她滿是淚痕的臉,半響微不可察地嘆息一聲,啞聲問:「如果,我落到了車奉君的境地,你也會離開我嗎?」

但是他並不肯聽她的回答,突然粗暴地將金恩和壓在牆上,急切又熱烈地含住她的嘴唇。

極度敏感的牙齦被輕輕掃過,一股電流般的刺激傳遍全身,金恩和迅速戰慄起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舌已經被另一條靈活的舌緊緊交纏住,然後含在唇間反覆吸吮。

金恩和難耐地仰起頭,水流沿着脖頸流過身體,隔着濕透的衣裳,那些肌膚相貼的地方滾燙得像在燃燒。然而在她背後,卻又是冰冷的牆壁。

一面是火一面是冰,金恩和想要掙扎,然而腰上有一雙強有力的大手正緊緊握住她,將她禁錮在牆壁和一具精壯的身體之間。

她忍不住從鼻腔里發出一聲□□。

鄭允浩頓了頓,忽然鬆開手,手指沿着她的腰線撫摸而上,靈活地解開她內衣的扣子。衣服被他仍在地上的那一瞬間,他又飛快地俯下身,輕咬金恩和白皙柔軟的耳垂,然後在她耳邊無比強硬地說:「我不會允許你離開我。」

金恩和忽然睜開眼。她眼中還殘留着動情后的水光和糜艷的氣息,然而她的眼神已經清明無比。

她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斜覷著正俯首在她脖頸間的鄭允浩,伸手撫摸了一會兒他的後頸,忽然低下頭在他肩膀上輕輕啃噬。那啃噬的力道似輕還重似有若無,像一片羽毛輕搔在心裏。

鄭允浩身體打了個激靈。金恩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狡猾又嫵媚的笑意,突然翻身將他壓在牆上。

身形交換的那瞬間,金恩和趴在鄭允浩胸膛上,各自從對方的眼睛裏感受到了滋滋作響、帶着怒氣的火花。

金恩和盯着鄭允浩的眼睛看了一會兒,突然笑起來,漫不經心地說:「怎麼?覺得被隱瞞了?覺得軟弱袒露在人前難堪了?被我牽着鼻子走讓你生氣了?」她每說一句,就伸手脫掉一件鄭允浩的衣服。

鄭允浩靠在牆上,黝黑的眼睛冷冷地看着她不說話。

「覺得屬於男人的尊嚴被踐踏了嗎?」金恩和勾住他的脖子,鼻尖親昵的摩挲着他的鼻尖和臉頰,氣息曖昧地噴吐在他的唇上。然而從她嘴中吐出的話卻無比尖銳:「但是,這不都是你最擅長對別人做的事嗎?」

鄭允浩猛地抓住金恩和的胳膊,用力扯進自己懷裏,另一隻手緊緊按在她的腰窩,令她無法動彈,冷漠地說:「怎麼?你是第一天看清我的真面目的嗎?現在才感到後悔嗎?」撕開了包裹在外的、名叫u-know允浩的那層偽裝,從此刻的鄭允浩身上絲毫感受不到任何粉絲眼中的呆萌、溫和、耿直和所謂的老婆奴屬性。

只有毫不掩飾的侵略氣息。

金恩和並沒有被暴怒地鄭允浩嚇到,反而毫不示弱地朝他逼得更近。她盯着他的臉不放,問他:「那你想知道我後悔了嗎?」

濕潤又熾熱的肌膚緊緊地貼在一起,隨着彼此急促地呼吸起伏。鄭允浩看着她因為在熱氣蒸騰下紅潤的臉頰和因憤怒而愈加明亮的眼睛,覺得按在她腰上的那隻手都快燙得要燒起來,不甘地想:不,他不想知道!

金恩和怔了一下。

她原本有一肚子的氣話要說。她想質問他,明明就是生氣了,為什麼要默默埋在心裏。她想說,她最討厭的就是他這樣心機深沉又不坦誠的模樣。

然而就在剛才,從他的眼神里流露出來的氣急敗壞,忽然讓金恩和意識到:即使他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可怕、複雜、強勢的存在,但在她的面前——他是不堪一擊的。

然後她的身體已經先於她的大腦行動起來,她欺身上去,慢慢親吻着他的胸膛,沿着他漂亮的肌肉線條一點一點向下,邊親吻邊輕輕地問他:「鄭允浩你為什麼不敢聽?」

鄭允浩沉默。他並不想承認,即使他極力控制自己,還是在逐漸對身邊的人失去信賴感。不,也許更準確的說,他是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像他這樣性格霸道掌控欲強的人,離開他才是正常的。

他忽然伸手抱住她,熾熱地交纏在一起。

在最親密的時刻,金恩和趴在鄭允浩的肩頭,告訴他:「你問我會不會像電影里演的那樣離開你。其實,電影里的台詞並不全,真正完整的這段話應該是這樣——除了性命,沒有什麼能凌駕於夢想之上。但除了夢想,也沒有什麼能凌駕於愛情之上了。」

回應她的,是收得更緊的懷抱,還有落在她肩膀上一個無聲的吻。

是他想錯了,他與車奉君,畢竟是不同的。

他永遠不會讓自己落到車奉君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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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娛]最高情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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