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打一個賭

38打一個賭

等到老爺子回來,老太太添油加醋說了一遍。

「不過是一介武夫,當自己是天王老子呢,一點不懂禮儀,跑這裡來撒野!」老太太罵得不解氣,又摔了一個茶盞,「那死丫頭也是不要臉面,竟跟著他回來,二人在路上這麼多日,誰知道發生了什麼,傳出去,還有名聲?老爺,那丫頭留不得了!」

老爺子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

景川侯楊肅是有正室的,假如來討要江如梅,那麼,江如梅必定就只能做他的妾室。

這被人知道,他江宗信的孫女兒竟然送給楊肅當姨娘,他還有臉出門?

老爺子「啪」的一聲拍響了桌子:「如姐兒這回辱沒門楣,絕不能饒過,你看著辦罷。」

老太太這才舒心了些。

死丫頭真是找死了!

原本在金匱縣,她好好待著,早晚也給她找一門好親事,總不至於太差,可惜最後的機會,她不知道珍惜,還想藉助外人之手來對付他們江家的人,真是痴人說夢!

那楊肅再勇猛又如何?除非他是皇帝,那還得當即下令賜婚呢,不然可輪不到他來干涉江家的事情!

老太太也是被氣狠了。

想她做江家主母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被人如此指責過,那楊肅算什麼東西,這樣說她?

就算她真的苛待江如梅,也關不了他的事!

「你帶幾個婆子去那丫頭門口守著,要是大喊大叫,就綁起來,塞住她的嘴!」老太太下令,「她身邊幾個也看起來,一個不準出去,還有羅姨娘那裡,誰走漏風聲,亂棍打死!」

一個管事媽媽立即就召集了十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去了。

老太太又把李氏叫來:「上回那吳家,你找人去說,要真心想娶,後天就來,也不論聘禮,有多少是多少,且稍許準備一下如姐兒的嫁妝,明日送來給我過目。」

李氏震驚。

她還不清楚怎麼回事,只知道江如梅被楊肅送了回來,至於在老太太房裡說了什麼,她一概不知。

可看老太太後天就要把江如梅嫁出去,那定是江如梅做了蠢事。

不然豈會選那吳家?那是個再清貧不過的家庭了,沒有根基,吳家大公子也只是剛考上進士,在戶部觀政,這樣的人家來結親,目的最是明顯不過。

但她也不說什麼,答應一聲出去了。

這樁事情辦得很順利,吳家肯了,已經在操辦聘禮,雖說不論多少,但還是要做做樣子的。

江如梅一直被蒙在鼓裡,等到那一日,才知道,自己竟然就要被嫁出去了,當即一哭二鬧三上吊,可她哪裡拗得過那麼多婆子,愣是被抓著穿了嫁衣,後來才發現根本鬥不過,只哭著求說,給她見一見老太太。

老太太沒有去,讓人帶話說,要是再鬧,就送去庵里出家,江如梅這才消停下來,心如死灰的不反抗了。

江兆年有心救女,但因此事是老爺子同意的,也不敢去阻攔,只自己灌了一壺酒,醉的胡言亂語,說自己護不住女兒,該當死了算了云云。

至於羅姨娘,自不用提,哭得呼天搶地,額頭上都撞出了血。

真是聞者不忍啊!

江畫梅感慨:「沒想到四姐姐就這般嫁人了,也是悲慘,我聽姨娘說,那吳家的大公子的脾氣很不好的,指不定打人呢,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那是因為她心比天高啊,江素梅暗暗一嘆。

這件事情其實對她的刺激也挺大。

在這時代,長輩當真是如同命運一般的存在,完全反抗不得,江如梅這樣的人,到最後,老太太還不是讓她嫁給誰就要嫁給誰,除非出家。

且不說是不是江如梅咎由自取,若擺在將來,她的人生未必會這樣。

到底選擇太多了。

現在呢?

作為大家閨秀,不過是在等待罷了!

俞朝清這日又來看她,二人說了下鋪子,田莊的事情,又講一些家常生活,若在平時,俞朝清定然會忍不住提起余文殊,這一次,卻一字未提。

江素梅反倒是不習慣。

莫非他是意識到自己的不妥了,還是,另有選擇?

倒是翠羽很著急,她私底下其實不比俞朝清用的心少,這會兒暗示道:「爺還經常去徐大儒那裡么?」

俞朝清就笑了,很是高興:「當然會去。」一邊看看江素梅,「遇到崇禮師兄好幾次呢,他都主動與我說話,上回咱們還一起喝酒了。」

江素梅心想,看起來,這二人的關係突飛猛進么,怪不得他不提了,怕是胸有成竹,覺得他這外甥女嫁定了余文殊。

她並不接話,低頭翻賬本。

俞朝清確實學聰明了,上次惹怒江素梅,知道她不喜歡他這般直接,也就不說了。

反正他那次透漏給余文殊,江素梅去了寧縣,後來余文殊也去了,這說明,他是有這個意思的,既然如此,他還操什麼心?

就等著當他崇禮師兄的舅父了!

俞朝清想到這裡,又覺得滑稽。

以後余文殊遇到他,豈不是真要喊他小舅了?

他嘴角抑制不住就挑了起來。

「蟲娘,我跟母親商量過了,你出嫁,香料鋪跟二分之一的田莊都歸你,你先別急著說不收。」俞朝清看江素梅要說話,忙道,「別的雖然歸我,可還是你來管,母親說了,等到我成親了再拿回來,這樣分配是最為合理的。要是你不同意,我跟母親都會不高興,你成親,也是咱們俞家的大事,豈能什麼都不出?咱們心裡過不去的!」

他說的很誠懇,也是不容推卻的意思。

江素梅想了想,答應了。

三日後,江如梅沒有回門,聽說身體不舒服,只他相公來了,老爺子留著吃了頓飯。

就在這時候,楊肅發起了對江家的進攻。

他原本真是想納江如梅為妾的,當初送她回來,就是想在江家顯顯威風,要老太太知道厲害,不敢再欺負江如梅,誰知道,不到幾天功夫,江如梅就被家裡給強迫嫁了出去。

到手的美人飛走了,他怎能不惱火!

江家那是完全不給他面子啊!

楊肅立刻指使幾個言官彈劾老爺子跟江兆敏。

然而,沒起到什麼作用。

他實在是忽略了江家才跟敬王府聯姻的事情。

如今敬王深受皇帝重用,他親家遭到污衊,他會放手不管?更別說,這父子兩個一向坐得正行得直,哪裡有什麼確實的證據,反而楊肅自己作風不正,被人逮到把柄,告狀了一番,弄得很不好看。

幸好皇帝念舊情,沒有追究,不痛不癢警告幾句,也就罷了。

楊肅沒有達到目的,自己的小辮子差點被人揪住不放,他自然把這賬也算在了江家與敬王的頭上,此後,自是結仇了。

在將來,他會給江家沉痛的一擊。

此刻已到深秋,餘二夫人終於去問自己的兒子,關於他終身的大事。

余文殊早就在等著了,他很鄭重的回答:「江家三姑娘江素梅。」

餘二夫人一怔。

她想了許多人選,卻沒有想過她。

只因江素梅是無父無母的,普通人家尚且都不會娶,更何況是他們余家呢?

她露出了不同意的神色。

「為何是她?」餘二夫人問。

余文殊反問:「為何不能是她?除去她的身世,可有挑的?」

餘二夫人嘆口氣:「便是因她的身世。」

「身世不能決定一切。」余文殊淡淡道,「咱們余家百年望族,可有誰能肯定,將來必定富貴平安?自祖父致仕之後,母親也瞧出來了,並無甚人家願意過多親近。余家是沉是浮,難以判定,只憑這一點,也是我余文殊最大的不足,那我跟她,有何不同?」

餘二夫人輕撫額頭。

「文殊,可你並不是一般的人!」她相信自己的兒子,他可以撐起整個家,余家一定會重新崛起。

「我覺得她也不是一般的人。」余文殊笑了笑,「母親,您可信我?」

「我自然信你,但這事……。」

「母親,那我同您打個賭,若我說中了,您便同意我娶她,可行?」

「什麼賭?」餘二夫人好奇。

「今日我給皇上上了一道奏摺,若無意外,大概這兩日就有言官要來彈劾我了。」余文殊微抬起下頜,「不過,他們會下大牢!」

餘二夫人震驚。

這日早上,余文殊真的給皇帝上了一道奏摺,建議把城外十里處駐紮營的飛騎軍解散,併入五軍。

皇帝看完之後,十分滿意,但作為閣臣的章醇看到了,卻氣得拍桌子大叫。

只因那飛騎軍乃是他兒子管的,如今余文殊提議解散,那他兒子就沒有手下好差遣了,什麼吃空餉啊,作威作福啊,都辦不到了,去了五軍,他兒子就只能給人家打下手。

章醇自然不幹,加上他早就對余家看不順眼,想當初他還是個小官時,想巴結餘家,連個門都沒有,沒少被奚落。如今那余家好不容易倒下,偏偏余家的小子能從長沙回來,還升了官,這回居然還敢拔老虎的毛。

章醇不樂意了,死小子,你等著!

果然不到兩日,就有言官開始彈劾余文殊了,理由,僭越犯上,外加鋪張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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