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神器之魂

「雲少俠可是考慮好了？」

彷彿池子一樣的大火爐前，頭髮鬍子銀白的老者捋著鬍鬚，面色莊嚴地問。

燃燒著熊熊大火的池子中，火紅的岩漿骨碌碌地沸騰著，炙熱的高溫烘烤得人體大汗淋漓。

流目瞥了瞥足以把鐵融化成水的火紅色岩漿，雲輕狂沉吟了許久，若有所思的眸子看向面前的老者。

「依前輩所言，只要鳳弦琴有魂，便可以宰殺了怪獸，離開這個空間嗎？」

那一眼他看到了浸泡在岩漿之中的鳳弦琴，哪怕經受那樣的高溫煉製，鳳弦琴還是沒有絲毫的損傷，依舊有著木質最基本的顏色。

果然是上古神器，總是讓人有些想不通的地方。

「嗯，的確如此。」老者點點頭，鄭重地道；「鳳弦琴是怪獸的剋星，但這鳳弦琴被怪獸霸佔了幾千年，早已熟悉了怪獸的體味，並誤認為怪獸是它的主人，所以如今想要用鳳弦琴去殺那怪獸，不太容易。吾等盜出了鳳弦琴，以地火煉製了九九八十一天，總算洗凈了鳳弦琴對怪獸的記憶，但是卻發現鳳弦琴沒有了魂，沒有魂的鳳弦琴與普通琴沒有兩樣，也是無法殺了怪獸。」

「前輩是聽洛丹以天音曲攻擊怪獸，才想到用鳳弦琴助洛丹一臂之力的嗎？」

「雲少俠所言極是，吾等本來是想合力以鳳弦琴去取那怪獸性命，最不濟也拼個同歸於盡，不曾想竟然發現你們兩個外來人，也許是上天安排讓你二人在此危險時刻來到這裡。不瞞你說，吾張氏家族的命數已盡，不管殺不殺怪獸都無法再繼續下去，但是吾張氏家族的靈魂通通都賣給了怪獸，若是怪獸不死，吾張氏家族的靈魂便永遠被它霸佔，如此整個家族都沒有轉世投胎的機會，所以……」

嘆了一氣，又道：「也算是老朽自私了，竟然讓雲少俠來做此事。」

雲輕狂耀眼的眸子定定地看著虛空，沒有說話。

「不過，老朽這也是無奈之舉，張氏家族的靈魂都賣給了怪獸，無論用誰來做鳳弦琴的魂，最終都會讓鳳弦琴成為怪獸之物，所以……」末尾的話沒有說出，但從他遺憾的口氣里也是聽得出來。

「請前輩給輕狂一點時間。」神思拉回現實，雲輕狂抱拳朝老者道，而後也不管老者是何反應，便離開此地。

激烈的奔跑過後，洛丹的呼吸相當的困難。

被白衣老者帶到這地下洞宇，洛丹就在一間石室中盤腿坐著以萬年內丹修鍊覺心神功，儘力地壓制住心脈的波動。

一連兩天時間，呼吸總算順暢，也幸得空間有風月給她提煉的氧氣，否則她哪能這麼快就平穩住呼吸？

「洛丹……」

雲輕狂跨進石室，就輕然呼喚出洛丹的名，看到洛丹蒼白無血色的臉，他只覺得心又開始抽疼。

自責、愧疚鑽入頭腦，剎那間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長長的睫毛掀開，洛丹清澄的美眸瞄了過來，像兩山夾縫之中幽涼的泉水，很美，很迷人，卻很薄涼。

「輕狂，那幾位前輩可是尋到了出去的方法？」唇齒輕開，黃鶯出谷般的語聲在雲輕狂心間敲響。

雲輕狂直視洛丹的眼眸，沒有回答洛丹的問題。忽然，他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捧住洛丹的臉龐，就深切地吻了上去。

洛丹心神一跳，不知雲輕狂何以這般熱情。

「輕……」

想喚雲輕狂的名，不小心就被雲輕狂鑽了空子。

雲輕狂可不敢隨自己的性子，洛丹有心病，他照顧洛丹的身體，每每動情處，便鬆開洛丹的口，讓洛丹喘了一口氣，又繼續。

曾幾何時，他因為自己愛上了男人而自責，那會聽橙兒說洛丹是女人，他竊喜之餘，心中感情便一發不可收拾地爆發了出來。

只是，趕到了洛丹的住地，他也從橙兒口中知道洛丹懷孕的事，無法接受洛丹已經成為了別人的女人，所以他嫉恨得想要獨自擁有洛丹，卻沒想到他與洛丹的關係會越拉越遠。

不想要與洛丹變成這樣，也不想要洛丹冷漠他，洛丹不知道在洛丹疏離的眼神下，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如果死能夠得到洛丹的原諒，那麼他不會遲疑。

是啊，洛丹，我是那麼的愛你，怎能接受得了你那樣看待我？對不起，曾經做過的都對不起，以後還望你在閑暇之餘，能記得有一個名叫雲輕狂的男子曾經伴隨你左右，那麼輕狂九泉之下也會覺得安慰……其實，我不想傷害你，絲毫都不想。但是，我極端的行為卻是真的讓你受到了傷害，夜深人靜之時，我想著你的難過，多少次輾轉反側，也多少次想求得你的原諒。可是，你的心已經封閉，不管輕狂如何做，都再也無法讓你敞開心胸。知道嗎？有時，我希望你恨我，而不是這樣把我當作陌生人……

不覺中，淚滑落了下來，流進二人纏綿的口中，苦澀在唇齒間化了開來。

「輕狂，你到底怎麼啦？」

當雲輕狂終於願意鬆開，洛丹便急切地問，雲輕狂的反應不正常，她已經顧不得埋怨了。

「洛丹好美，真的好美！」

雲輕狂唇角揚起一個美好的弧度，修長而帶著繭子的手指輕輕在洛丹晶亮的唇瓣上摩挲，在洛丹的唇上留下他的津液，他很滿足。

「輕狂。」洛丹一把抓住雲輕狂的手，勢必要得到答案。

「洛丹，好好睡一覺。」雲輕狂俯身在洛丹白皙的額頭落下輕輕一吻，又道：「我愛你，洛丹，以後可以的話把我隨時帶在身邊。」

說了這句莫名其妙的話，他突然點了洛丹的睡穴，將洛丹放下平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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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少俠當真想清楚了嗎？」

再次來到火爐前，待雲輕狂說明了情況，白鬍子老者捋著鬍鬚慎重地問。

「嗯。」雲輕狂神色堅定態度決絕地點頭，「只要洛丹能夠活著出去，就算是死我也絕不皺一下眉頭。」

老者嘆了一氣，讓手下人開始準備。

「這個空間已經塵封了三千年，在這裡沒有生老病死，只有無窮無盡的等待被怪獸食用的恐懼，這樣的日子族人都已經煩了，如今也該是讓這個空間煙消雲散的時候了。」

讓雲輕狂站到火爐上方的台階上，老者感嘆著，並不催促。

長長地吸了一氣，雲輕狂希冀的眼神看了看山洞的入口處，明明點了洛丹的睡穴，這會竟然希望再看到洛丹一眼。

然而，他也知道這願望難以實現，神思了一瞬，便閉上眼，展開雙臂，作自由落體狀撲向下方的火爐。

「砰！」

炙熱的岩漿四射，瞬間淹沒了雲輕狂的身體。

老者看罷，立即與周圍等待結果的七個老者一齊施法。

上古神器鳳弦琴需要魂，琴魂，他們得抓緊時機重鑄鳳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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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洛丹昏昏糊糊地醒來，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雲輕狂。

迅速地跑到張氏家族最具權威的領導人面前，開口便道：「前，前輩，輕狂，雲輕狂呢？他在哪？」

八個白衣老者面面相覷一陣，其中一個與雲輕狂言談的老者將身後的一把琴抱出來，道：「姑娘，這是鳳弦琴，要想離開這個空間，你得用這鳳弦琴把怪獸殺了。」

「鳳弦琴？」洛丹茫然地接在手中，只覺得琴身炙熱得燙手，像是有什麼感應一樣，雙手抱住了琴，她就難以抑制地心痛起來。

「姑娘，你得抓緊一點，否則怪獸吃完了地面上的人，會以別的法子把這個空間再次塵封起來，到時你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至始至終他都沒有回答洛丹的問題。

「鳳弦琴，鳳弦琴。」洛丹喃喃念叨著，忽然雙眸一閃亮光，「前天，前輩不是說鳳弦琴沒有魂嗎？怎的……輕狂……」

好像明白了什麼，洛丹心神震了震，站立不穩地退後了幾步。

覺得雲輕狂的反應不正常，原來……

想起雲輕狂之前的種種，洛丹心疼得不由自己。

猝不及防地，眼前白光一閃，她再次被老者送回了地面，來到了怪獸的面前。

之前被怪獸追逐的那些人已經被吃得差不多，此刻一看，不知怪獸又從哪裡追出了一撥人。

見怪獸離自己越來越近，洛丹本能地撫動琴身。剎時，只見一支支像猛獸一樣的利箭呼嘯著奔向怪獸的身體，相觸之後，就將怪獸詭異的身體穿出了一個個窟窿。

怪獸抑制住腳步，放棄了追逐人群，專心對付洛丹。

吃過了幾次虧，它居然漸漸地學會了躲避。

洛丹的眸子盯著怪獸，琴越彈越急，音劍越來越多，或多或少都能傷到怪獸的身體。

周圍奔跑的人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與怪獸相鬥的洛丹，雖不在其中，也是感覺心驚膽顫。

因為這怪獸，雲輕狂做了琴魂，洛丹怎能放了怪獸而讓雲輕狂白白犧牲？所以洛丹出手均是殺招。

只是，她的玄力終是不如怪獸深厚，相鬥了半日，她就漸漸地後繼無力，哪怕怪獸已經瀕臨死亡，瞧著對她的威脅還是極大。

「噗——」

撐到了極限之後，洛丹虛弱地倒到了旁邊，胸口難受地噴了一口血出來。

她一直借用綠蟒的內丹來補充玄力，隨著她的傾倒，綠蟒內丹滾落了下來，剛好讓她口中的那口血噴到了上面。

抓緊時機，怪獸奔向了洛丹，伸出的爪子有著黑色而尖利的指甲。

那架勢，只消它將洛丹抓到手中，就勢必要將洛丹撕成粉碎。

千鈞一髮之際，綠蟒的萬年內丹倏地迸發出耀眼的白光，異常刺眼地化作一條白色的匹練飛了起來。

「吼——」

某物低沉而惱怒地吼了一聲，三味真火自口中噴出。

怪獸衝過來的身子被那一口火噴了個正著，同時還被那強勢的火力推得退去了幾丈。

它全身都是黑色的毛髮，站穩了身形，就猛然發現身上已經燃起了熊熊大火。

捶胸頓足地表達了一下憤怒的情緒，它對著天空騰飛而起的異物就跳上去瘋狂地抓扯。

「噗——」

又一口火噴了出來，從面門罩下去，怪獸全身無一處不在燃燒。

它的身體始終不是鐵鑄的，當第三口火噴了下來，它就疼得在地上翻滾。

「白龍！」

白光散盡，看清了綠蟒內丹幻化的生物，洛丹訝異地出聲，從沒見過，但那確實就是一條白色的龍。

「吼……」白龍在天上飛了幾圈，彷彿得到自由一樣歡快地吼了幾聲，俯身來到洛丹面前，大大的眼珠看著洛丹，沒有卑微，只有探究。

洛丹眼睜睜地看著白龍，手背抹掉嘴角的血跡，奇怪地沒有害怕。

大火燒了半響時分，怪獸就化為了一堆灰燼，隨著它的死亡，那些圍觀的張氏家族的後人在洛丹和白龍的眼中一個個從頭部到腳慢慢地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洛丹撐起身來，親眼目睹了所有張氏家族消失的過程。

待到這個空間只有洛丹和白龍了，白龍的身子倏地在一團白霧中幻化成了一個男人，一個一絲不掛的男人。

洛丹驚得瞪大眼睛，指著白龍道：「你，你……」

認得出來，這就是那綠蟒內丹中躺著的美男，黃金比例的身體完全沒有一點瑕疵。

「你看夠了嗎？」夕荒幽涼地開口，眼中閃過不悅。

然而，他的聲音竟像是在山間飲了一壺清泉，濃濃的舒服從頭頂一直傾瀉到心底。

洛丹的目光上上下下地觀察了一會，道：「你，你是那個……九個腦袋的綠蟒？」

夕荒蹲下身子，赤身的模樣沒有絲毫的彆扭，抬起洛丹的下顎，不讓洛丹往下看，道：「托你的福，我已不是那九個腦袋的綠蟒，而是一條翻過龍門的龍，名叫夕荒。」

「我的血……」洛丹立即想起了剛剛內丹幻化成龍的情形。

「嗯，給一套衣服吧，你不會就想一直這樣看著我吧。」夕荒挑了挑眉，精緻的面容攝人心魄。

一個意念，洛丹就取出了一套白衣。

那是空間中以前放著的衣服，衡量一下夕荒的身高，她取出來的衣服基本上夠夕荒穿。

夕荒穿衣的速度只在眨眼的時間，眨眼之後，洛丹就看不到那銷…魂的身體了。

空間忽然變得混沌起來，好像還有什麼詭異的力量在扯著自己。

「輕狂……」洛丹緊張地抱住琴，正想去拉夕荒，身體驟然間被一股颶風吹了出去。

「砰！」

短暫的暈厥之後，落地的地方竟然是一間富麗堂皇的大殿，兩撥人馬正在乒乒乓乓地打鬥著，殺氣騰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