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石頭鏡像

因為洛丹的身體還未恢復正常，幾人在胡定小城呆了兩日，終於在第三日傍晚起程去葫蘆山。

「大爺，葫蘆山怎麼走？」

只知道大體方向，出了胡定，幾人就走得甚是迷茫，不得已見到山道上下來一個背著柴的大爺，橙兒便上前去問。

「葫蘆山？」大爺像是聽到什麼最為忌諱的事一樣，驚嚇了一下，才疑惑道：「葫蘆山周圍十里之地都沒有人煙，幾位真是要去葫蘆山嗎？」

「是，還請大爺指點方向。」洛丹走過來，誠懇地道。

「從下面的小道一直往西就是，但今日正是十五，瞧天氣這麼好，想必夜間能夠見到月圓，介時葫蘆山就會出現厲鬼，公子幾人當真不怕嗎？」

大爺看了看洛丹，滿是皺紋的臉寫著難以置信。

「世上沒有鬼，我會證明葫蘆山沒有厲鬼。」洛丹淡笑而答，就算去了一趟地府，她也始終相信三界的秩序是正常的。

「哎！」老人嘆了一氣，搖頭道：「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說罷背著柴走人。

「謝謝大爺。」

洛丹回望老人的背影，見老人的麻衣上縫滿了補丁，一個惻隱之心生出，「哧」的一聲就對著老人的袖口擲進一塊銀子。

司徒珏瞧見洛丹的動作，忍不住道：「寒國大多都是這種人，你有那麼多的銀子可以救濟他們嗎？」

望著老人的背影，洛丹幽然道：「見不到的時候沒有感覺，見到了就會忍不住想出手。」

「你真是善良。」司徒珏嘴角輕牽，一個極致的魅惑現了出來。

「哼！」司徒爽兒站在司徒珏的身側，聽司徒珏的語氣中儘是寵溺，惱火地瞪了一眼洛丹，嗤鼻道：「身為天齊國人，居然幫助寒國人，簡直就是叛國。」

「在我的眼中沒有國界。」洛丹轉過臉去，一字一句淡漠如冰。

她原本不曾厭惡司徒爽兒，但是，司徒爽兒這兩日來總是爭對她，這叫她再怎麼心胸寬廣，也是容忍不下。

「你這小女人怎的越看越討厭呢？」風月走到司徒爽兒面前，打量著議論。

「八婆，閉上你的爛嘴。」被人詆毀，司徒爽兒當場就暴怒。

「你應該是司徒帥哥的妹妹吧？可是我腫么覺得你對這司徒帥哥有意思呢？難道你……」風月摸著下巴，甚是想不通。

「他們並非親兄妹呢。」洛丹即時給風月解答。

「哦！原來如此。」風月恍然大悟，目光又再打量司徒爽兒，道：「你才十五六歲吧？這麼小你就想談戀愛？你特么真是太早戀了。」

「你居然朝本小姐潑髒水？」司徒爽兒一叉腰，兇悍無比，「本小姐告訴你，本小姐不小了，而且你應該也比本小姐大不了兩歲吧？」

兩個女人吵架，司徒珏頭疼地皺了皺眉，輕然道了一聲「走」，就拉著洛丹朝老人指點的小道上走去。

橙兒跟隨其後，走了幾步忍不住又掉頭來看司徒爽兒氣惱的樣。

「哦！」風月誇張地「哦」了一聲，「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特么怎麼總是追著你的二哥跑呢？還像黏皮糖一樣甩都甩不掉。」

「你他媽閉上你的爛嘴！」司徒爽兒扯著嗓子喊，冷不防見司徒珏拉著洛丹的手，火氣更是突然冒出三丈。

「二哥……」口中喊著，她迅速地追了上去，在司徒珏和洛丹中間一下將二人分開，還順便推了洛丹一下，「二哥，你怎麼可以拉他呢？他是男人。」

「就算她是男人，二哥也願意。」司徒珏氣死人不償命地睥睨這個黏他黏得死緊的妹妹。

「這是斷袖，大哥肯定不允許你這樣做。」

司徒珏最聽司徒森的話，司徒爽兒適時地搬出司徒森來，意圖讓司徒珏有所忌諱。

「就算是不允許，但我決定了，也斷不會改變。」

司徒珏深情的眼眸越過司徒爽兒看向洛丹，像是說給司徒爽兒聽，又像是說給洛丹聽。

迭不失睬中司徒珏的眼神，洛丹心頭一跳，別開臉裝著沒看見。

風月走了上來，洛丹與之點了一下頭，二人迅速朝葫蘆山走去。

天色黑沉之後，幾人到達了葫蘆山下的明鏡湖旁，遠遠望去，葫蘆山其形也如葫蘆一般，上面尖口，中間渾圓，下面像一個大肚子一般。

明鏡湖旁建了一個漂亮的八角涼亭，恐是許久無人進來，裡面的灰塵都已經布滿。

圓月漸漸升起來，幾人在橙兒清掃過的八角涼亭中坐著等候。

司徒爽兒緊緊地貼著司徒珏，害怕地望著湖對面的一塊兩丈高的大石，道：「二哥，你說一會厲鬼會不會出現？」

「會。」司徒珏回答得很肯定，頓時就叫司徒爽兒心驚地發顫。

「你若是現在回去，還來得及。」

「不，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二哥。」司徒爽兒抓緊司徒珏的手臂，明明害怕得要命，卻是堅決留下。

「你抓疼我了。」司徒珏搖頭，這番提醒總算讓司徒爽兒放鬆一點力道。

洛丹坐在他的另一邊，始終盯著哪一方光滑可做明鏡的大石，他倒是想要洛丹害怕一點，偏偏洛丹淡定得似乎比他還大膽。

「你說那是什麼石頭？」一番研究之後，洛丹指著對面的石頭，問話的對象自然是風月。

風月坐靠著涼亭的柱子，想了想，道：「能夠那麼清晰地反射湖水的光亮，瞧著像是大理石，不過，似乎又像是在大理石中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

「我的看法與你相同，就是不知那所謂的厲鬼將如何現身。」洛丹思慮著。

「你不害怕嗎？」司徒珏輕柔地問。

陡然聽司徒珏冒出這種口氣，洛丹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

「你若是害怕，現在走還來得及。」斜睨過去，洛丹將司徒珏剛才的話回過去。

「哼！」司徒珏哼鼻道：「不走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以後都不走了。」

「呵呵！」風月冷不防笑將出來，「你們兄妹有得比，是家族遺傳嗎？」

雖然司徒珏帥得沒有天理，但瞧著司徒珏對洛丹有意思，她自然而然地不會去喜歡司徒珏。

「與你有關？」司徒珏冷瞥風月一眼，彷彿冰渣一樣反問。

風月眨巴眨巴眼睛，登時像吃了死蒼蠅一樣難受。

洛丹似笑非笑地抿著嘴，起身走開了去。

「渣男，若不是看你是洛丹的朋友，勞資定要你好看。」咬了咬牙，風月氣憤難耐地甩冷眼。

「洛丹？」

自動摒棄掉風月話中的惡劣，司徒珏訝然重複這兩個字。

洛丹隱藏了性別，雖然他也猜到洛丹告訴他們的名字大抵也是假的，卻是沒想到他眼中的洛非會叫「洛丹」。

皇甫飛羽的王妃叫洛丹，那可是天齊國京城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就算他對那事不上心，但整日聽別人議論，不覺地也是記在了心中，何況他本就聰明絕頂，自是有過耳不忘的本領。

目睹司徒珏驚訝萬分的表情，風月看看望著湖面的洛丹，指了指二人，道：「難道你並不知道她叫洛丹？」

唏噓了一口氣，跑到洛丹跟前，「洛丹啊，口誤啊，偶不系故意滴啊！」

洛丹回過頭來，愣了下神，才道：「有什麼關係？他早晚得知道。」

司徒珏陰沉著臉，漆黑如墨的眸底閃過暗光，完全沒料到的事實對他的打擊甚大。

「洛丹啊？」司徒爽兒半響才緩過氣來，她指著洛丹，訝然的神情絲毫不亞於司徒珏，「那個，飛羽王爺的王妃？可是……」左右看看洛丹，「你明明是男的啊！」

「啊——」

說話間，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慘叫忽然晴空霹靂一般響徹開來。

不見對面的大石上有任何景象，卻是先聞其凄厲的叫喊。

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司徒爽兒駭得尖叫一聲，速度極快地跳去抓住司徒珏的手臂，整個的躲在司徒珏的身後。

橙兒也是嚇得不輕，身子顫了顫，抓住護欄的手死死地攥緊。

洛丹和風月也是身心一緊，二人同時投目望去。

須臾，便見對面明鏡的大石上出現一個身穿白衣的披頭散髮的女人。

鏡像漸漸地清晰，那女子明顯被綁在十字架上，在她的腳底下，熊熊的大火猛烈地燃燒著，大火燒到了女子的身上，女子疼得撕心裂肺地叫喊。

「火刑？」

洛丹和風月雙雙發現那女子所遭受的酷刑，極致的酷刑，就這樣被大火活活燒死。

這事兒發生在幾十年前，但此刻目睹那一幕，眾人亦不免心驚膽顫。

十字架上的女子掙扎著，痛苦地喊著，比直接死掉還慘烈萬分。

她的叫聲驚動了四周，伴隨著她的聲音，雞鳴狗叫的聲音摻合了進來。

由這聲音，洛丹不覺地聯想到深受地獄之火洗禮的陰魅，與這女子相比，似乎死去后的陰魅更為慘烈。

心有些顫慄，她也是陰魅，若是她去承受這樣的酷刑，她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下來。

「洛，洛丹，這當真是鬼呀！」

查找半響，尋不出那圖像的來源，風月驚顫地抓住洛丹。

也許是見識了地獄之火洗禮的陰魅，洛丹這會反而不怎麼害怕了。

「就我感覺，這更像是錄像之類的東西。」

洛丹思慮著，拍拍風月的肩膀。

除了洛丹之外，司徒珏與其他三個女人相比，算是最為淡定的了，他雖然覺得那厲鬼的慘叫過於害怕，卻更覺得那叫聲吵人。

「二哥，有鬼，真的有鬼，我不要在這裡，不要在這裡……」

司徒爽兒嚇得不輕，她口中不住地說著，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司徒珏眼疾手快地抱住她，見洛丹的視線轉移過來，不由問道：「怎麼辦？咱是不是得先離開這裡？」

洛丹瞄了一眼天上皎潔的圓月，頷首道：「也好。」

石頭鏡上顯示的景象太過詭異，一時間想不通，洛丹考慮著也只得與幾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