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心善變局勢轉卻是難安

第96章 心善變局勢轉卻是難安

「他……」林帝卿從亭外的一片林中走出,來到他們身側,看着昏睡的韓煜祺,望着林燁欲言又止。

「藥力只能持續十個時辰,舅父你現在就要帶他走,越快越好,省的他醒來后鬧。」林燁面無表情地說。

「煜祺最近犯了混,著了邪,我以為你也……不過還好。」帝卿長吁了一口氣,沖他點頭道。

「您還是快點走吧,否則要是下一刻出了什麼變故,您的兒子非但成不了西鳳的侍君,您反而會多了一位平民的兒媳。」他有些不耐道。

「馬車已經在外面了。」帝卿擊了擊掌,幾個體格健碩的男人聞聲自林內走出,半架半扛的將韓煜祺帶走了。

帝卿跟在幾人後面,突然心中升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便轉身看向身後的林燁。

只見他立在亭前,靜靜的目送著一行人的離去,看到自己在看他,面上浮現出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帝卿越走越遠,卻仍不知為何扭頭回望,林燁面上的笑容已逐漸朦朧,身形也在一點點的模糊,不知為何,他心中的不祥預感越發的強烈。

好像……好像此去,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帝卿甩了甩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之腦後,轉身一心一意的看護兒子去了。

******

三天後的一個下午,楚盈突然接到女皇的旨意,要她進宮,至於進宮做什麼也沒說,她少不得心中泛起了嘀咕。

皇甫諺卻覺得這是一件好事,他的意思是女皇身邊一直沒有朋友,卻難得與她相談甚歡,這次召喚,應該只是朋友間的小酌。

她聽后心下稍寬,便和隨從一起入宮了。

入宮後果然如皇甫諺說的那般,女皇在御花園中設了一方小宴,除了她們倆,再無其他人。

筵席設在一座臨水而依的四角小亭內,只要微微一側目,就能看到一旁碧波微綻的池水,只是天公稍不作美,陰霾的似要落雨。

灰色的天幕下,一池的殘荷順着風向,輕輕逐水微晃,四周的林葉皆枯黃,風過而落葉繽紛,飄灑在枯萎的荷葉上,平白無故的又多增添了幾分凄涼。

楚盈心中本就忐忑,因這是女皇第一次宴請她,縱然皇甫諺說這是一件好事,但她總覺得還是很怪。

且聽聽女皇說些什麼吧。

接下來的交談中,鳳瀟只是微笑着說今日天氣如何,菜色滋味如何,又說因有身孕不可飲酒,於是這般的說了一些話后,兩人還就著菜喝了一些果漿,緊張氣氛就逐漸的輕鬆下來。

「這些都是若安做的,怎麼樣,有沒有吃出來呢?」鳳瀟微笑道。

「這些都是安……賢君做的呀,手藝見長了,我都沒吃出來呢。」楚盈笑說。

「朕自從有了身孕后,一日三餐都是他一手侍弄,連飲水都要經過他的把關,別人都摻不得手呢。」

「沒想到,賢君即將做了父親,竟變得霸道起來了,呵呵。」她說這話的時候,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原本她以為齊若安會一心一意的愛她,順從她,她還原本想用這段感情利用人家為自己辦事……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變化……也趕不上男人心轉變的速度吧,那他們曾經的第一次,又是最後一次的……在他現在的心裏,又會是什麼存在?她漸漸的感覺到了自己的愚蠢。

她心頭有些苦澀,面上卻不敢露出什麼情緒,只笑道:「陛下,為什麼賢君不和我們一起吃呢?人多也熱鬧啊。」

「朕說了,但他說男女有別,不願前來。」

她聽罷心中就是一咯噔,面上的笑容就有些掛不住了——果然,齊若安真的變了。

她也會想過他的心意會變,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細想想看來她忽略了重要的一點,在中國,一般女子最為痴情,那還是受男權的影響,這裏雖是女尊,但男子終不是女人,身體構造不同,心也會是不一樣的吧。

她心頭逐漸升起了絲絲怒意,便又想冷笑。

果然還是林燁說的對,她這樣做,只是為他人做嫁罷了。

「這身邊多了一個男人就是不一樣,要是多了好幾個男人,又不知會是怎樣的光景啊。」鳳瀟似乎沒看到楚盈的面部表情的變化,只是飲了一口果汁,笑道。

「如果多了一些男子,那他們肯定會更加的愛陛下,好好伺候陛下啦!」楚盈勉強笑道。

「可他們估計沒有若安這樣,對朕照顧的格外體貼無微不至,因為他們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包括,」鳳瀟說到這裏時,無意的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說:

「包括朕的林表哥,一向都是養尊處優,如果他來了朕的身邊,怕是連個水也不會燒吧?呵呵。」

「……大皇子,他……」她聽見女皇談起林燁,心頭就是一陣不安,不安中又夾雜了太多的情緒,一時間竟然卡殼了。

「他,他怎樣呢?」女皇卻好似無意的追問。

「大皇子……哦,我是想說,大皇子從小就是養尊處優,估計沒有人教過他如何煮飯燒菜,可如果,如果……進了宮……」

她頓了一下,只覺的「進了宮」三字,說的無比艱難,可那邊女皇還在傾聽,少不得要彆扭的說下去:

「進了宮,也是可以學的……」

「如果他真的入了宮,朕怎麼捨得呢,」鳳瀟笑着打斷她的話,過了片刻,卻突然顯得無比惆悵。

「只可惜,表哥是永遠不能入宮的。」

「為什麼!」她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因為有祖訓,」鳳瀟深深的看着她,染了蔻丹的指甲輕輕滑過鑲了玉石的桌面,微啟朱唇:「林家人,永不能入宮。」

楚盈聽過後,心中不知是什麼感覺,思緒翻騰著,各種滋味就像的打翻了五味瓶,只有一個感覺特別的強烈——她現在就要告訴林燁,是的,要告訴他!

這時突然有個侍人過來,在鳳瀟耳邊低語幾句,她聽後點點頭,看向楚盈:

「一會兒賢君要過來為朕呈葯膳,他說一定要看着朕喝完,因為朕覺得苦,曾有幾次偷偷的倒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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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楚盈應了一聲,仍舊在想着女皇那句震驚的話,不經意一瞥看到女皇在靜靜的看着她,她才突然想到剛才的談話中,女皇說齊若安的那句男女有別,便匆忙起身,向其告辭。

鳳瀟也沒挽留,點頭后就看到她身影極速消失在花園中。

齊若安這時捧著托盤而至,上面擱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葯粥。

來到鳳瀟身旁,將托盤放下,剛剛捧起粥碗,就聽到她有些冰冷的聲音響起:「你可知朕剛剛宴請的是誰?」

「這不是臣侍該知道的,呵呵。」他笑盈盈的回答,將晚捧至她的面前。

「是楚盈。」

他手中的粥碗頓時掉了下來,跌在地上摔了個粉粹,褐色的粥汁濺到了鳳瀟玉白色的衣裙上,顯得格外的觸目驚心。

「臣侍該死!」他慌得俯身為其擦拭。

「沒見到她,你很失望吧,哼!」她冷冰冰的撂下一句,轉身離去。

他此刻蹲著身子,手裏還握著粥碗的碎片,眼睜睜的看着鳳瀟甩袖離去。

他的手突然使力,瓷片頓時刺破肌膚,鮮血順着手掌蜿蜒流下,他見狀趕緊拿出帕子捏在手心。

帕子一角那隱隱的蘭花可見,他怔怔的看着它——那日他將帕子送了她,一次狂歡后,這張帕子就被她忘至腦後,這恰恰宛如他倆若瓷器般脆弱的感情。

她的心,他現在也算是揣摩清楚了。

於是他從容的起身,從容的指揮眾人收拾殘局,從容的轉身走向廚房,打算再煮一碗葯粥。

******

「怎麼了?是不是送禮的錢不夠了?」林燁接到楚盈的密信后,就來到帝都城郊偏僻處的一家酒樓。

他們有獨特的聯絡方式,且每次的聯繫方式都不同,只要兩人覺得在暗室里太過憋屈,就會相約來到這間生意冷清的酒樓一間廂房裏。

「哎呦,不要每次見面就認為我是來要錢的!」是啊,要不是有林燁支持,她送禮的海了去的錢,她一個小小的獻寶狀元可拿不出來。

她猜測,這也是皇甫諺不阻止她與林燁見面的原因。

她是個心裏存不住事的人,一見面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剛才從女皇那裏聽到的話全部與林燁學了,當然那句最重要的「林家人不得入宮」,更是少不了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

林燁聽完后,面上沒有浮現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我不能入宮,你怎麼這麼激動?」

「我……我就是激動,你,你連這還要管啊!」她面上一紅,吞吐的回答。

「既然那是祖訓,她為什麼要告訴你呢?」他沉默半晌后,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她先是心頭一凜,想了想,又釋然了:「想必這條祖訓,整個宮裏的人都知道,所以她和我一起吃的高興了,就不經意的脫口而出了吧?」

「我怎麼從來都沒聽說過?家族裏也沒人和我透露過。」

「或許陛下就是把你們整個東麒林家人給隱瞞了吧,你看你們,還以為你會進宮當鳳君呢,我看儘是瞎折騰。」她只覺得從頭到腳都無比輕鬆,看了眼林燁凝重的表情,又開始覺得不滿了:

「你也表個態啊……哦,對了,為什麼她家祖訓不讓林家人入宮呢?好奇怪哦。」

「也許是百年前,康睿帝君林悠然曾經在西鳳國隻手遮天,最後差點江山異姓,所以她們後代就對林家人多了很重的防備吧。」

他說完后,緊緊的盯着她,就在她被他盯得越來越發虛的時候,他突然笑了:「這下可好了,我終於解脫了。」

「啊?解脫什麼?」

「解脫了我的宿命啊!其實我早就想回東麒了,只是礙於……現在好了,什麼事都沒有了,可以心無旁騖的回家了!」

「哎哎哎,你先別這麼高興,」楚盈已經被他的攪得有些迷糊了,一邊想一邊說:

「你說你早就想回家了,你應該是覺得自己還能當鳳君,所以沒回去,所以還幫我送禮神馬的,覺得要是有朝一日你為鳳君,我做右相,朝堂對見時,倆人還算有個照應……」

她拍著腦袋一條條分析,他則饒有興味的看着她,只覺得心中涌動的是無比的歡暢,歡暢中又夾雜了對自由的暢想。

「哎!那你不能當鳳君了,你要回去,我怎麼辦!」她一拍腦袋,終於拍到了重點。

「你當然是和我一起回去啊!」他理所當然的說。

「啊!!!!????」

「是啊,」他握起她的手,鄭重的看着她:「我都不能當鳳君了,你還做右相干嘛?」

「可這禮都送的差不多了,而且聽說過幾天都要考試了……」她嘴裏雖然這樣說,心中還是抑制不住的一陣陣如釋重負的喜悅,一想起皇甫諺,面上又沉了下去:

「但是皇甫諺那邊……他一直都是這麼積極,要是知道我不競爭了,恐怕會被氣到吐血,你前幾天不是說過嗎,這禮送的差不多了,考試一定會被照顧,順利通關的可能性很大,如今又要……」

「你現在還是想想應該帶誰和我一起回東麒吧!沈楓你是一定會帶的對吧,至於皇甫諺,」他不由分說的打斷她的話,走至廂房的卧榻上,斜倚著靠枕,唇邊漸漸浮現出一個冷笑:

「如果皇甫諺不同你走的話,你們就和離好了,以後誰當右相,他便做右相的夫君。」

她撇了撇嘴,也不說話了,東麒,和他一起……她想到此,只覺得渾身的血液在逐漸沸騰起來,才驀然恍悟——原來,她是那麼渴盼與他一起,共同奔向自由呵!

******

回到府內已經是月上中梢了,楚盈經過剛才的一場興奮,又被林燁拉着折騰一番后,只覺得現在格外的疲憊,疲憊中卻又透著甜意。

那小子,每次見面,不管開心與難過,最後總是要拉她共赴一番,她感覺自己的老腰再被折騰幾次,真心快要斷了。

想到此真是又好氣又好笑,剛走到卧房門口,就被一個人緊緊擁住。

那人貌似很激動,被他擁抱住的她,只覺得眼冒金星,快要透不過氣來。

「你知道嗎!」她突然間被鬆開,剛呼吸幾口新鮮空氣,就看到皇甫諺近在咫尺的面上,一雙美眸如星輝般璀璨:

「你知不知道,我們這些天的努力有結果了,你馬上就要當右相了!」

她被這個消息震在當場,怔怔的看着因激動而漲紅了玉面的皇甫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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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春來(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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