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番外 皇帝皇后的日常

98番外 皇帝皇后的日常

「你適可而止吧,明天還有朝會……」

這是開泰三年的某一個春夜,帝后寢宮中,齊靖安瞅著把他折騰得腰酸背痛、自己卻依舊精神抖擻的夏侯宣,有氣無力地嘆道:「上一場朝會我就沒去,此番怎好再度缺席?」

他可是百官之首啊,總是因為給皇帝侍寢而不去上朝真的可以么?!

可夏侯宣卻聳肩笑道:「缺席就缺席唄,有什麼大不了的?現如今,舉國上下已初現昇平之象,我們也沒必要再像前兩年那麼勤奮了,偶爾來個『夜半笙歌不早朝』,又有什麼所謂?」說着,他「動手動腳」,毫不客氣地吃起了自家皇后的嫩豆腐。

「……!」

聽聞此言,本已昏昏欲睡的齊靖安猛地瞪圓了眼睛,伸手揪住夏侯宣的那張神采飛揚的俊臉,磨牙道:「什麼昇平之象,我看分明是昏君之相才對!」

夏侯宣笑着捉住齊靖安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口,曖昧道:「我若是昏君,你就是妖后……」

「嘿!」齊靖安收回手來,不輕不重地錘了對方一拳,既好笑又好氣地說:「我寧願做奸相也不要做什麼妖后,你這主次不分的昏君!」

「好吧好吧,我的丞相大人,那就請你身體力行地告訴朕,什麼是主、什麼是次……」

夏侯宣調笑的話語沒於一個深吻中,而夫夫之間的氣氛也再度升溫。眼看着又一場「大戰」將起,被吻得暈暈乎乎的齊靖安卻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只得半推半就地從了。

誰成想,這場仗直打到後半夜也沒見有「鳴金收兵」的意向,丞相大人真是累了,連連喊停,並羞憤道:「即使我們明天都不去上朝了,到這程度也該適可而止了罷?你、你還不消停,是根本不把我說的話當回事么?」

夏侯宣動作稍頓,側撐著身子半躺着,看着齊靖安那氣鼓鼓的小表情,無奈笑道:「你的話我怎敢不聽?只是我雖也有心要適可而止,身體卻不大聽我的指揮,這可怎麼是好?」

今年裏,夏侯宣滿二十歲,正是精力旺盛的好年華。再加上整個朝廷都已被他完全掌控住了,政局穩定,四海清平,新的政策、律法和改革也都走上了正軌,讓他有了比登基的頭兩年更多的空閑時間,故而饒是以他的心智之堅,也不禁起了縱情的心思——青春如此美好,錯過了豈不可惜?

當然更重要的是,自家皇后實在是太可口了,皇帝陛下哪捨得停嘴?

可齊靖安卻翻了個白眼,哼笑道:「看來你還真是越發的昏聵了,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聽指揮了,既如此,你乾脆就召開一場盛大的選秀,挑上百十個美人來服侍你好了,省得總是折騰我!」

聞言,夏侯宣神情一肅,語氣沉沉地說:「朕曾經金口玉言,誰若是再提選秀的事,那便……」

「誰提選秀,便是誤國奸臣,依律當斬——你說過的話,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齊靖安輕描淡寫地接話道。

「那你還要明知故犯?」夏侯宣故意露出幾分危險的神情。

齊靖安挑眉笑道:「那又如何,我本來就是誤國誤民的奸相了,無論再犯多少罪過,你最多也只能斬我一次,我怕么?」

「噢,那我才不會便宜你呢,斬只能斬一次,可若是用咬的,就可以很多很多次了……」夏侯宣說着,就湊近齊靖安的脖子咬了上去,一邊咬,還一邊含含糊糊地說:「所以我要每天咬你一口,持續一輩子!」

齊靖安笑而不語,他知道今天的「大戰」已到此為止了,心上人終歸還是體貼他的。但他自己的策略也很重要,扯東扯西地引開對方的注意力,更加以一些暗示,讓對方心有靈犀地想到「長長久久」的這一點上,那麼他們自然就會「休戰」了——嘿,滿腹韜略的丞相大人,無論是運籌於帷幄之中,還是決勝於床榻之上,都是一樣的厲害……

正得意間,齊靖安忽覺不對,趕緊把夏侯宣推到一邊,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著惱道:「喂!你怎麼咬在這兒!領子擋不到,誰都能看見!」

夏侯宣笑眯眯地摟住自家皇后,「看見就看見唄,反正誰都知道肯定是我這個昏君咬的,又有什麼關係?好啦,我們睡吧。」

「……」齊靖安徹底無語。

翌日,夏侯宣仍是準時起床去上朝了。昏君什麼的,顯然是他們夫夫倆說着玩的,除了皇后以外,再沒有誰會這樣去說皇帝陛下了——朝野內外,誰不說夏侯宣是百千年難能一遇的賢君明主?

登基不過兩年多,年歲也方及弱冠,可夏侯宣做出的政績就已經可以用「斐然」來評價了,對內整頓朝堂、招納賢才、修訂律法、安撫百姓以及充盈國庫,對外則大力開發曾屬於西蠻和北燕、而今屬於大魏的土地,修通了道路、溝通了商貿,還在北燕試行了新法,在西蠻的戈壁上種了樹、開了荒……

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修路建集市還是在戈壁上開荒種樹,都是用的當年的那些戰爭俘虜們的廉價勞動力:北燕的俘虜在西蠻開荒種樹,西蠻的俘虜在北燕修路建集市……事實上,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是俘虜了,而被稱作「勞改人員」,一邊勞動一邊被洗腦,洗著洗著就差不多都成了大魏的順民。

當然了,這一切並不都是皇帝的功勞,丞相的功勞也很大,他們一個是明君一個是賢相,攜手掌政,造福天下,除了光明正大地玩斷袖,基本就沒有別的問題能給旁人挑刺了。

即使是斷袖這件事,一開始確實有很多人明裏說嘴、暗裏鄙薄,可時至如今,說來說去也無非就是「私德有虧」,說多了也沒勁,大部分人便都習慣成自然了。尤其是皇帝陛下已正式過繼了他的孿生哥哥常樂王的長子為嗣,其心意決絕若此,旁人哪還有話可說?

更何況,皇帝與丞相之間的深情厚意,已逐漸打動了很多人。特別是京中的貴婦貴女們,很大一部分都被昭武將軍、一品國夫人和吏部尚書夫人給「帶入了新世界」,從而越發覺得皇帝和丞相很相配。於是乎,枕頭風的威力有多大,那還用得着說么?

所以,自今年開春以來,丞相偶爾缺席朝會,非但沒有遭到明嘲暗諷,反而還收穫了一大堆補品,統統來自於那些京中貴婦……話說,貴婦們給皇後送禮,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吧?

今天也是一樣的,朝會已經開始,而丞相仍在帝后寢宮裏安睡,某些大臣們已經可以料到自家夫人肯定又要送禮了……

兩個時辰后,朝會結束在一片祥和的氣氛中,大臣們都很輕鬆地離開了,那麼皇帝呢?當然是愉快地回家陪媳婦了。

夫夫倆你儂我儂地用過午膳,一起到御花園裏散步消食,走着走着就聽到了清脆而熟悉的嬉笑聲,他們相視而笑,很自然地往那邊走去。

一片寬闊的草地上,坐着小太子的生母、一品國夫人若妍,以及吏部尚書夫人秀怡。她們一邊看着兩個小寶貝玩耍嬉鬧,一邊說說笑笑,談天說地,好生自在。

而太上皇則坐在湖邊的樹蔭下垂釣,同時也在看着小孫兒玩樂;王總管一時給他老人家喂茶,一時為他捶背捶腿,主僕兩個都笑得滿臉褶子,顯然是心情很好。

機靈的小太子第一個看到夫夫倆攜手而來,他馬上歡叫道:「父皇母后!」他張開短短的雙臂,撒腿就往這邊奔。

眼看着這個小肉糰子就要抱住夏侯宣的小腿了,齊靖安忽然彎腰把他抱了起來,捏着他肉呼呼的小臉,哼笑道:「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叫我母后,要叫我相父,你個小皮猴怎麼就記不住呢?」

小太子毫不遲疑地伸手指向捂嘴偷笑的若妍,說:「是阿娘讓寶寶這樣喊的,她說母后比相父聽着更親熱些,寶寶也這麼覺得。」

齊靖安嘴角一抽,故意沉下臉來,用唬小孩子的語氣問:「那你是聽她的還是聽我的?」

小太子眼珠子一轉,小腰一扭,伸手就摟住了夏侯宣的脖子,嘻嘻笑道:「聽父皇的!」

雖說夫夫倆貼得很近,但小太子坐在齊靖安的臂彎里卻來攬夏侯宣的脖子,着實也算個高難度動作,夏侯宣笑着把他的小屁股挪到自己的臂彎里,點着他的小鼻子說:「父皇和寶寶的感覺一樣,喊母后聽着更親熱些。」

齊靖安暗暗掐了夏侯宣一把,順帶着甩了個白眼過去,就大步往太上皇那邊去了。

「靖安啊,來來來,就等你呢,還是你跟我下棋的時候殺得最痛快!」太上皇笑眯眯地招呼著,可等齊靖安走近了,他老人家又促狹地補充了一句:「聽說你今兒又沒有上朝啊,可休息夠了么?不會沒力氣陪我下棋了吧?」

齊靖安腳步一頓,下意識地攏了攏衣領,哼笑道:「您老放心,我今兒就讓您知道什麼叫做大殺特殺!」

這邊廂,倆棋友擼起袖子開殺了。而那邊廂,夏侯宣和聲和氣地跟小太子以及盧潛的兒子說了一陣子童言童語,然後就放他們倆小夥伴繼續玩耍去了,轉而跟若妍秀怡閑聊了起來。

若妍是太子的生母,受封一品國夫人,基本上就是京中貴婦的領頭人,日子過得可滋潤了。要注意的是,她可不是常樂王妃,因為早在兩年多以前,當夏侯卓剛從南邊回來、受封常樂王的時候,她就把對方給休掉了——

若妍本來就不愛夏侯卓,而在做了母親、思想更通透了之後,她就更加沒必要跟夏侯卓湊合著消耗掉彼此的下半生了——在這個時代里,有幾個女人能夠自由地生活?就連太后都不行,可她卻行,她有身份、有地位,既有現階段的超級大靠山、也有未來的堅實保障,還不需要伺候丈夫公婆,兒子的教養也完全不需要她來操心,更能想逛街就逛街、想出遊就出遊、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真是不知羨煞多少人!

所以若妍的幸福指數可高着呢,根本不需要一個丈夫來錦上添花。享受過自由暢快的生活以後,若妍已完全可以確定:即使她的初戀男神夏侯宣說要娶她,她也毫不稀罕!

更何況,按照夏侯宣的計劃,「皇家醫護學院」即將成立,若妍就是名譽院長,所以她在閑暇時還經常閱讀醫書來提高自己,並與太醫們探討醫術,生活充實至極。

而秀怡呢?她也很是幸福,作為吏部尚書的夫人,丈夫深受帝后重用,她當然也是京中貴婦們巴結的對象。且這還不止,她也有愛好的,那便是寫話本、編故事——她性格活潑、想像力很豐富,編出來的故事甚至比盧潛編的還要曲折動人。雖說她的文筆遠遠比不上盧潛,可勝在劇情新穎,大白話一樣的寫法反而讓許多讀書不多的貴婦貴女們看得如痴如醉,天天追着她要續集、要新話本,讓她可有成就感了。

夏侯宣跟這兩個妹子從小一起長大,看她們各有各的愉快生活,自然很高興。

「對了陛下,陳姐姐什麼時候回來?我的下一個故事是以她和紀將軍為原型的,特別想跟她交流交流。」

兩個妹子悠悠閑閑地坐在草地上,跟夏侯宣聊了幾句日常瑣事,然後秀怡就趁機問出了這個問題。

「快了,北燕已定,他們再不回來也沒事可幹了。」夏侯宣微笑道。

陳淑瑤已經嫁給了紀彥平,但以她的性子,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待在家做個貴婦人?她硬是要跟紀彥平以及6凌兩兄弟到北燕去打仗,夏侯宣便索性封她為昭武將軍,隨她高興去。

由於紀家當初在南下問題上站錯了邊,所以除了紀彥平以外,夏侯宣毫不客氣地打壓了整個紀家,很是給他們吃了一個大教訓,所以他們既干涉不了紀彥平的婚事,也管不了陳淑瑤……說起來,他們跟紀太后還真是有些同病相憐呢。

話說紀氏自從被接回來以後,仍是養尊處優的太后,夏侯宣把她安置在慈和宮裏,讓人好生伺候着,從物質上來講,什麼也不短她的,但旁的也就什麼都沒有了。

強勢的夏侯宣當然不可能讓紀氏干涉朝政,而他的「內眷」又只有齊靖安一個人,齊靖安難道會去陪紀氏玩宮斗么?別開玩笑了,遍數後宮,皇后根本懶得理會太后,太上皇也完全當紀氏不存在,眾人更不會讓小太子和她碰面,就連宮女太監也不歸紀氏管,而是由王總管來統一管理,所以紀氏有多寂寞,可想而知。

寂寞是一把看不見的刀子,其威力不容小覷。尤其是對於紀氏這種有野心的女人來說,失去了權力、沒人理會她,簡直比真的拿刀割她的肉還要讓她難受。這種寂寞還有一個說法,那就是「冷暴力」。

兩年多的冷暴力,讓紀氏彷彿熬過了二十年那麼長的時光,看起來老得特別快,真是奶奶輩的樣子了。她憋了一肚子的悔恨和惱怒,卻是無處傾訴,也無處宣洩,沒有人知道,紀氏對自己做過的某一件事特別後悔,那就是當年她暗下狠手弄死了徐貴妃母子!如果他們母子倆還在世的話,這時便也會住在宮裏,至少還能跟她說說話,就是跟她鬥嘴鬥心眼也好啊,哎,真是悔不當初……

恐怕就連夏侯宣都想不到,眾叛親離的紀太后竟對曾經的敵人都懷念起來了,不過那又怎樣呢?反正夏侯宣是完全不在意她了,就連夏侯卓偶爾進宮來,也不會去探望她。明明有兩個親兒子,一個是皇帝一個是王爺,可紀氏這個當娘的卻混成了這樣,又能怪誰呢?

不過,說起夏侯卓,他的事兒就來了——便在御花園裏和樂融融的時候,秦連橫匆匆小跑過來,湊到夏侯宣的耳邊說了一件事:某個俘虜兼人質打上了常樂王的主意……

「鄭其英?」夏侯宣眉心微蹙地思考了一陣子,冷笑道:「他這是心知自己命不久矣,就想去騙我哥哥?」

活捉了鄭其英以後,夏侯宣並沒有急着殺他,因為當時那北燕國主還在負隅頑抗,留着鄭其英,用處肯定有——後來也證實了這一點,正是因為有鄭其英這個人質在,所以這兩年間,連續有好幾撥那種身穿黑衣的北燕死士來到了大魏京都企圖救人,殊不知夏侯宣早就有所安排,別看鄭其英在京城裏有一定的自由度,事實上他被暗探們看得可緊了,以致那些黑衣人來多少死多少,直至近來,再沒有黑衣人出沒了,想來已是消耗殆盡了。

而至如今,北燕全境都已落入大魏掌控,北燕國主也已死了,鄭其英是徹底沒用處了,夏侯宣又怎可能饒過他?即使皇帝陛下真把姓鄭的給忘到腦後去了,皇后也不會忘的,每夜都能看到心上人的傷疤啊……

所以鄭其英急了,便找了個單純好騙的目標……

哎,一波平一波起,看來皇帝和皇后的生活永遠都會多姿多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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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龍轉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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