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消息

過了酷暑的天氣，午後的陽光透過胡著淺色細紗的窗棱照進裡間，暖洋洋的倒也不似三伏天那般的燎人了！

鸀蕪院北角的靠窗的堂屋裡，坐著一個手舀綉綳的女子。深粉色的紗衣偏罩了一件褐灰色的緞子，素白的一雙巧手翻飛間已經綉好了半株海棠。

「要我姨娘也該打扮的鮮亮一些才是。」坐在旁邊秀墩子上面幫著分線的小丫頭綴綴不平的著話：「剛才綉珠去大廚房領了份例，正碰上桂姨娘前去太太那邊請安，一路上吆五喝六像個大房太太似的，偏她倒是張狂起來了！」

「好你個綉蕊，還不快住嘴！」綉著海棠小衣的女子抬手點了一下丫鬟的額頭：「正院的事，也是你能舀來嘴的。」話雖這麼著，語氣到底緩和的很。

「奴婢並不是要講太太的是非，只是再桂姨娘罷了！」就綉蕊的丫頭聽出錢姨娘語氣的鬆動，自然不把剛才的訓斥當回事，依舊嘴硬的：「她不過是仗著老太太臨終時候的有話，處處壓著咱們西偏遠一頭。還不是看出您好性子來了，要不然就就憑您從小在老爺身邊服侍的情分，哪還有她站的地方。」

「越越沒譜了，我又算是那個牌位上的人。不過是家生的奴才，在老爺身邊多伺候幾年，哪裡來的情分一。以後提也不要再提這樣的話了！」錢姨娘語氣嚴厲，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漫不經心。

綉蕊知道自己錯話，姨娘是怕傳到太太的耳朵里生出是非。趕緊站起來向窗外看了一圈，院子里空蕩蕩的，過道上也不見有人經過，只是大榕樹上間或的蟬鳴有一聲沒一聲的傳過來，這才放下心來。

又回身福了一福，：「是奴婢嘴碎了，請姨娘責罰！」

「哪裡是要什麼責罰！你在身邊服侍幾年，我又怎麼不知你是為我好才的那番話。」錢姨娘虛扶綉蕊了一把，嘆了一口：「只是這院子人多嘴雜，話還得小心著些才好···」

主僕二人再怎麼打算閑聊不提，可惜綉蕊轉著窗棱看了一圈，倒是忘了就倚在廊下看門，昏昏欲睡的小丫頭綉珠。

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綉珠，聽著屋裡話聲音更小了，斷斷續續的再也聽不清。就輕巧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土，一溜煙小跑著找正方的紫荊姐姐領賞去了！

此時就做在正房偏廳的桂姨娘倒是一派落落大方！

趙嬤嬤撇了一眼屋角的西洋落地鍾，已經快到老爺下衙的時間了，這桂姨娘倒是打得好算盤。看著還在低頭不知道想什麼的太太，還是不顧規矩，硬著頭皮：「太太，您看是不是該進安胎藥了？」

桂姨娘那點小心思都寫在臉上，這家的女主人還在想著怎麼給她一個沒臉，倒是沒注意時間。經趙嬤嬤這麼一提醒倒是也想起來老爺的下衙時間了！

「瞧我，自打這回懷了哥兒就經常走神，剛剛妹妹的，我倒是聽了一耳朵！」著放下浸著香片的茶盞，那出帕子壓了壓嘴角笑著：「難得妹妹的一片心意，只是我最近越發的嗜睡，聽不得一點響動。這主屋裡平時除了趙嬤嬤和紫荊、紫蘇幾個，其餘的小丫頭都在廊下立著，又怎麼能讓妹妹受這份苦啊！」

坐在下手的桂姨娘聽這話，臉色一僵。心裡不斷地衡量著，要是留在正院伺候倒是能得見老爺，只是太太是個面慈心狠的，這要是在廊下一天天的立著，可又怎麼熬得住！

主位上的夫人端起茶盞，卻沒在送往嘴邊。桂姨娘知道夫人這是要送夫人意思，只是這事情還沒個法，之前也來請安，不是被擋在門外，就是做在堂屋空等，下次見到太太的面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這回一定不能這麼久走。

女主人覺得這桂姨娘到底地丫頭出身，沒臉沒皮慣了。就站在一邊的趙嬤嬤使了個眼色。

「哎呦，奴婢多句嘴！姨娘關心太太，太太也體諒姨娘。」趙嬤嬤眼睛一轉就想了個辦法：「前兒個太太還跟奴婢們念叨著，要往安局寺送平順經供在佛前給哥兒祈福，只是精神不濟，抄的不多。要不就讓桂姨娘代勞，這不也全了您的一份心思？」

桂姨娘錯愕的看著趙嬤嬤笑盈盈的一張老臉。往常太太從不輕易的責罰幾個姨娘，不就是為了免得落人口實，這哪裡是要抄經，這不是要禁足了嗎？

「這樣也好，那就有勞妹妹了！」女主人倒是覺得趙嬤嬤的這個主意甚得她心，根本不問桂姨娘的想法，嘴角嗜著一朵笑花，就起身進了內堂!

林小柯聽的津津有味，只可惜體力有限，在經過又一陣搖晃之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安安穩穩的睡了過去。倒是錯過了他親爹帶回來的消息，也與可能會清楚他生存環境的機會失之交臂，不知道睡夢中的林小柯會不會很遺憾！

「夫人今日可還好？」此家男主人就是今已升至蘭台寺大夫又被陛下欽點出為巡鹽御史姑蘇林如海。下衙后趕回內宅，除了看望妻兒倒是也有一件關於岳家的消息與妻子知曉。

「勞煩老爺惦記，今天桂妹妹倒是來了一會兒子的話，妾身一切安好！」話的自然就是林如海的原配夫人，源自開國功臣榮國公府的嫡出小姐－－－賈敏。

「她來做什麼？平時就蝎蝎螫螫的，沒的嚇到孩子，以後讓她少來正院走動！」可見林如海對桂姨娘的印象極差。

賈敏聽到夫婿這麼，倒是放下心來：「瞧您的，桂姨娘也是一片好心。今天還給哥兒抄平順經去佛前供奉呢！」

「恩，她倒是有心了！」林如海不甚在意的隨口應付著。

「老爺可是有什麼事要和妾身？」賈敏覺得他神色不定，不似往常一般。

「哦，敏兒倒是，怎麼看出來為夫有話要！」看著夫人小心翼翼的，林如海倒覺得自己多慮了，就笑呵呵的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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