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的身邊沒有正常人二十八

chapter28悸動的靈魂

華生隱約有所感覺,自從與這隻捉摸不透的捲毛喵星人綁定后,他的節操、下限甚至自己本人,已經離被玩壞不遠了。

尤其是另一隻生著一對尖耳朵的、夏洛克的同類成為他們的鄰居之後……

「真是完美火辣的約會之夜，不識人間疾苦的英國小情侶。」蝙蝠俠可能試圖讓自己不流露出那麼濃郁的譏誚了（雖然華生懷疑他會委屈自己這麼做）,但顯然效果不佳，因為他用低沉嘶啞的氣音繼續說，「我敢肯定你們都感覺良好，這東西大概也持有相同的看法。」

沒錯,蝙蝠俠說的,就是偵探軍醫二人組,在黑暗無光的室內追捕泥人，結果一不小心抱在一起一時半會兒沒設法分開,最後隱藏在暗處的蝙蝠俠不得不出手走昏了殺手的狗血故事。

狗血里,摻滿了蜜糖。

泰迪雕塑沉默了一分鐘零三秒，用不確定的語氣小聲說：「謝謝你，布……b先生，我可以幫忙把泥人……」

「泥人已經呆在他應該在的地方了，醫生。我把他捆成合適的形狀像包裝好的禮物那樣送給警方，而你們還沉浸在彼此的呼吸與心跳之間心無旁騖、不能自拔。」蝙蝠俠犀利毒舌、出言不遜的習慣一旦發作起來（他總是這麼干），很少有人能抵抗如此強大的精神攻擊。

之前明明一切都很正常的按計劃進行來著……

華生不能阻止自己去想剛才發生的一切。

天文館，漆黑的展廳，巨幅的投影，在銀幕上依次閃過的、夢幻迷離的宇宙星空。

他們趕在泥人發動襲擊前佔據了先機，可是偶然亮起偶爾團滅的光，讓他們的視力和行動都被大大局限。

他明明要用一個角度刁鑽的猛撲，把泥人撲倒在地，再順勢控制住他的手臂的。

可是等接觸實質性發生后，華生每個細胞感受到的，卻是一個味道、硬度和形狀都熟悉透頂的懷抱，還有兩片柔軟乾燥的……嘴唇。

電光石火之間，一切都脫軌了。

「你是象牙和黃金所造，你嘴唇的曲線將重寫歷史……」兩片溫暖柔軟微微顫動著，小幅度顫動著，濕潤溫熱的氣息絲絲入扣的吹拂，華生聽到熟悉低沉的喃喃自語，彷彿被宙斯的閃電劈中，他難以自制的開始顫慄……顫慄從細胞深處向外傳遞，傳遞至每一處組織，包裹住每一個器官，蔓延上每一條神經……他們的手腳完全失控了，一切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消失了，在忽明忽暗的展廳里，在宇宙星辰的帷幔中，在這一小片時空的夾縫裡，他們顫抖著，戰慄著，緩緩的分開了灼熱的嘴唇，就像羞澀的蚌類怯怯的打開兩片外殼，用柔軟脆弱斧足膽戰心驚的相互試探著，缺氧的難以喘息……

直到冰冷、沙啞、戲謔的聲音，擊碎了這一小片臨時的真空：「奧斯卡·王爾德的唯美與感官不適合你，夏洛克·精密cpu·福爾摩斯。」

他們手忙腳亂的試圖分開，可是夏洛克的深藍色圍巾纏住了同居人的拉鏈，纏繞的非常巧妙，以至於他們變得遲鈍的大腦想不出一個既不強力破壞圍巾也不暴力損傷拉鏈的有效法子，直到拎著泥人的暗夜騎士給了他們一個合理化建議：

「你們就這麼呆著吧。」

情況不正常，情況非常之不正常。

如同一根尖尖的金屬，在烏雲翻滾的雲層間收集著閃電，危險的電荷很快就要積累至臨界點。

他們沿著鐵路一路追蹤，夏洛克竟然選擇封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出人意料的乖巧而沉默。

他受到了困擾，他緊皺的眉頭和緊抿的嘴唇，無不暗示著內心激烈的鬥爭——如果他的心沒有被邏輯和理性完全吞食，還剩了一點留給這個世界的話。

夏洛克在困擾什麼？除了難解的謎題和毫無線索的案子，到底是什麼，能讓那兩條靈活的眉毛皺成一座山脈，讓那雙貓一般傲慢清澈的眼睛顯得心事重重？

華生從來不敢把自己置於「自詡敏銳伶俐」的境地（夏洛克才是真正敏銳的那一個），除非需要觀察的對象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觀察其實並不能準確描述他的狀態——每當性格彆扭情商維持在低水平線的同居人出現在視線里，泰迪那粗壯的、磚頭一樣敏感的神經，就如同惡性分裂的癌細胞一樣活躍（真是糟糕透頂的、品味堪比小鎮男孩眼鏡的比喻）。華生甚至覺得自己有特異功能，只不過僅僅面對夏洛克才會單方面開啟，他能感受到同居人情緒的每個比蝴蝶振翅還微弱的變化，能坦然接受他每個叫人忍無可忍的怪癖……

或許是夏洛克·心理年齡十二歲·福爾摩斯從不肯在隱藏情緒方面稍作努力，以至於能偶容易的被約翰·粗神經·華生輕易看穿？

天文館那個無意的吻讓他困惑嗎？華生立刻排除了這個想法。那甚至不算一個吻，頂多是靠得太近不小心碰到了嘴唇……或許還有舌頭和牙齒，總之是個不該被過度解讀的意外。夏洛克早就跟工作結婚了，哪怕世界上還存在著什麼事物，能沖昏那精密得像機器一樣的大腦，那也絕不會是愛情……

「我們到了。」沉默一路的喵星人拖著步子，拖泥帶水的走向磚砌小樓的二層——這把華生嚇得要命，要知道，夏洛克上樓從來都是腳步輕快的跑上去，不管不顧的把吭哧吭哧的同伴扔在背後的！

「如果有人在家怎麼辦，夏洛克？」正義感十足的軍醫決定照本宣科的按台詞來。

「thereisn&#o39;t.」一把合適的萬能鑰匙，就足以打開同類型的所有房門。

一扇小小的、單薄的門怎麼能擋住夏洛克·福爾摩斯？

「ohjesus.」華生照例仰天長嘆，身體卻超前於大腦的跟隨諮詢偵探，他瘸過的腿踏了進去。

忽然之間，天旋地轉的眩暈感包圍了他，華生不得不靠著牆壁平復呼吸。

無數次擁抱他的夢境，第一次在清醒時刻抓住了他，緊緊的抓著他的頭髮，強迫他去看一場只有聲音的電影，或者說，強迫他去聆聽一段只保存了聲音的回憶。

「我不喜歡這樣，福爾摩斯。」

「老兄，你在街上放哨。這件犯法的事由我來干，現在不是考慮小節的時候。……我們不能不去。」

「你說得對，福爾摩斯。我們是得去。」

沒有影像，沒有圖案，沒有色彩，可是華生感受到有人跳起來，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早知道你最終不會退縮的！」這個人靠得很近，一張面容在沒有影像的「白日夢」中逐漸實體化，在這一瞬間，華生看見那雙眼裡閃耀著近乎溫柔的目光。

「我真不願意這樣做，但我想也沒有別的辦法。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你不用去了。」

「那你也不必去，除非你讓我和你一起去冒險，否則我向你發誓，我馬上就坐馬車到警^察局去告發你。我是說到做到！」

「你幫不了我。」

「你怎麼知道？你又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不管怎麼說，我已經打定了主意。有自尊心、講名譽的不只你一個人。」這傢伙太傲嬌了，可華生知道自己能說服他。

「好了，好了，我的好夥計，就這麼辦吧。我們在同一座房子里共同生活了好幾年了，要是我們全死於同一顆子彈，那倒很有意思。……」

前景並不十分樂觀。

但是，在他冷靜的推理中有某種東西，使得避開他提出的任何冒險而往後退縮成為不可能。

我們知道，這樣，而且只有這樣才能找到答案。

華生默默的握住了他的手。事已至此，不容翻悔。

「約翰……」

「嗯……啊？」華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自己從虛無縹緲的白日夢中掙脫出來，就像飛蟲擺脫蜘蛛網那樣，渾身脫力，死裡逃生。

「youtakemyhand.」

「sorry……what？！」

對於夏洛克·福爾摩斯來說，一切都超出了控制，自從那個碰觸之後……或許還要提前。

他發現自己很難不盯著同居的約翰看，他發現自己一旦看了就難以把目光移開。他發現自己很難不去碰觸約翰柔軟的長長了的頭髮，這個意志堅定的戰士的頭髮卻像絨毛一樣柔軟，比紅鬍子的毛髮還要順滑。他發現自己很難聞著約翰特有的陽光、餅乾和牛奶的味道而無動於衷，他發現很難看著約翰時而抿起、時而撅著、時而探出舌尖巡視的嘴唇，而不讓自己去想再次碰觸它們的滋味。他發現自己變成了鐵屑而約翰變成了磁鐵，他發現控制自己靠近約翰的衝動變得如此艱難。

他隱約感受到了一種更強烈的吸引，不受控制的吸引……再這樣下去，他們一定會開啟另一端冒險，將比他們之前經歷的所有冒險都更加危險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