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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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尼奧!今天過得怎麼樣?」一個臉上有不少雀斑的青年拍拍他褲子上的草屑,燦笑着對着一個坐在一旁觀看他工作的黑髮男孩說道。

「還有不錯。」看起來□歲左右的黑髮男孩仰起臉,略帶羞澀地笑着回答道。人造陽光照耀男孩翠綠色的眼睛,漂亮得不可思議。有雀斑的青年離開后,綠眼睛的男孩走到一個機械人面前,墊起腳拍了拍機械人。「我們也回去吧,小左。」

「好的尼奧。」看起來有些滑稽的機械人點了點它的腦袋,紅色警示燈做的「眼睛」閃亮了一下,機械人小左將它帶滾輪的腳變化成平台的模樣,以便讓男孩能夠站在上面帶他回去。

小左是尼奧自己製作出來的朋友,至於為什麼要給機械人起這種名字,尼奧自己也不清楚啊,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本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尼奧對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已經記不清了,他對他的過去唯一記得的是他的本命叫做哈利詹姆波特,但是現在沒人會叫他這個名字,也沒什麼人知道他原本的名字,人們只會稱呼他尼奧,尼奧少爺,或是尼奧佩弗利爾。

佩弗利爾是收養他的人的姓氏,雖說是收養他的人,但尼奧從未見過那人的模樣,他的一切起居,都是由佩弗利爾家的機械人們完成的。當然除了機械人,宅子裏還有特意為他聘請來的家庭教師,以及一些長工。可就算是在這個宅子裏工作時間最久的人,同樣不知道那位神秘的佩弗利爾主人到底長什麼樣。尼奧佩弗利爾這個名字,是在尼奧來到這個世界醒來第一眼看到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的一句話「汝之名從今起為尼奧佩弗利爾。」對於那個將自己命名為尼奧佩弗利爾的人,尼奧一直非常好奇,但是不允許離開佔地起碼有一個高檔社區那麼大的家的尼奧,只能從家庭教師和長工那裏打聽一些關於外人對佩弗利爾的說法。

但顯然無論對宅子裏還是宅子外的人們來說,佩弗利爾都是一個極其神秘的存在,外面的每個人都知道佩弗利爾非常厲害,卻都說不上到底厲害在哪裏。佩弗利爾有着驚人的,永遠也用不完的財富,佩弗利爾有着至高無上的權力,外面的人民如此傳說着,甚至就連他們所在的這個人工星球的名字,也叫佩弗利爾!這讓尼奧更加的好奇,為什麼這樣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會收養他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而且收養后卻又從沒有親自管過,幾乎是任由他自由成長。

機械人小左帶着尼奧,吱悠悠地滾動着它的滾輪,壓過被精細呵護的草坪(「尼奧少爺!」正指揮着園林機械人修剪著樹木的老園丁馬丁揮舞著拳頭生氣地抗議道。)行駛到了住宅區的門口,暫時停住。

一道紅光從上而下掃過尼奧和小左,一旁的液晶屏幕上顯示出尼奧的三維圖像以及各種數據,「歡迎回來,尼奧少爺。」門口的擴音器發出電子聲說道,「您今天的血壓稍微有些偏低,請多加註意。」然後,特殊的玻璃門自動打開了,小左再次啟動了它的輪子,吱悠悠地滾了進去。

「小左,我們到天頂去吧!」一進入屋內,尼奧便跳下了小左的平台,永遠凌亂的黑色頭髮翹起,在男孩奔跑中一翹一翹,好似某種小動物的耳朵。

「嗯,沒問題,尼奧。」小左回答道,「但是要注意時間,你還有一個半小時就該用晚餐了。」

「還有一個半小時呢!」男孩撅起嘴說道說道,他已經進入了直升電梯裏面,對着機械人小左招着手。「小左,快點!」

天頂是這座龐大的建築中唯一能夠看到外面世界的地方,與完全由人工模擬出來自然環境的建築內部相比,這個世界真是的外面和尼奧所誕生的那個世界截然不同。建築內的花園是很有尼奧記憶中他的世界的模樣,有綠色的植被,陽光和雨露,雖然圈養著各種奇異的生物,但還是和那個被稱作地球的星球還是非常相像的。

然而,在外面的世界,各種形狀奇特的飛船從天頂上方掠過,站在天頂往下可以看到形狀古里八怪的建築,在漸漸暗淡下來的光線中,人造光源點亮着這片區域的每一個地方。而在天頂之上,比飛船還要高的地方,越過人造大氣層,還能時不時看到一些小型的人造天體從頭頂上方掠過。尼奧看見過es—2017和ep—2084等可以住人的小型人造天體,也有專門用于軍事用途的0系列人造天體,只有看到這些尼奧才會想起,這裏,不是地球。

尼奧知道,這個世界也曾有一個被稱作地球的行星,而那也是這個世界人類最初的家園。然而經過了一場浩劫之後,地球已經不再能為人類所居住,倖存的人類便遺棄了他們曾經的家園,在這個浩渺的宇宙中尋找新的駐點。然後,隨着空間技術的不斷提高,人類開始改造一些類地行星,使其環境變得能夠讓人類適宜居住。與此同時,人類還逐步建立了一批人造天體,用於緩解人口暴漲帶來的環境壓力。大約在三千年前的時候,人類正式與其他星系的生命進行了接觸,至此之後,人類與其他星系的人種混合居住,就和以前在地球上本國人和外國人混居一樣平常。在佩弗利爾的宅子中,就有幾位非人類的長工,他們有的與人類長得相差無幾,有的卻更像地球上的別的生物,更有甚者,簡直就是恐怖片里出來的怪物。尼奧第一次見着那些外星人長工時,就曾嚇得差點兒哭出來。

「訥,小左,」尼奧貼著特殊玻璃製成的天頂的弧形罩,有些羨慕地望着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應該也有像我這樣的小孩吧?不知道他們的生活是怎麼樣的……」男孩翠綠色的眼睛透露出了幾絲寂寞。

「也許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機械人。」小左用電子音回答道,把頭一百八十度地轉了一圈,「該下去吃飯了,尼奧。」

「……」還沒看夠的尼奧鼓起了腮幫子,小左有時候真的很不近人情,「讓女僕機械人送飯上來嘛!反正在哪兒吃都一樣。」

「那樣不合乎規矩,」小左繼續用它沒有情感波動的聲音說道,「而且維達醫師要在晚飯後檢查你的身體狀態,以制定尼奧你下一步的教學計劃。」

「小左真無趣!」綠眼睛男孩賭氣地說道,撇下陪伴他的機械人一個人跑掉了。

「無趣?那是什麼?」機械人小左又轉了一圈腦袋,紅色的警示燈眼睛一亮一滅,胸口的顯示屏開啟,開始聯網搜索這一詞的含義。「沒有情趣?難堪?也指失戀的人或剛受挫折的人,對任何事都不感興趣?尼奧失戀了嗎?」忽略掉網絡中還有一種解釋的小左,得出了一個最不可靠的結論。而得出這樣結論的小左,又開始繼續搜索安慰失戀的人的方法。

「讓人心情好起來的方法,就是讓對方得到他想要的事物。」小左重複着它獲得的信息,在整座城市都陷入夢想的時候,悄悄地潛進黑髮男孩的卧室,將尼奧連人帶被子打了個包,扛着它的小主人吱悠悠地離開了房間。

佩弗利爾宅子的安保系統遭到偷偷入侵的小左的修改,對於尼奧來說一直封閉着的通往外界的大門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開啟,小左扛着熟睡着的尼奧,靜悄悄地駛出了佩弗利爾宅。

「這是哪裏啊!?」一覺醒來的黑髮男孩,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身邊唯一熟悉的事物就只有小左,還有他的被子。「小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啊?」

「這是外面。」小左毫無波瀾地回答道。

「外面?」尼奧疑惑地重複道,他怎麼只是睡了一覺,就跑到外面去了?就算他在怎麼夢遊,也不可能出得了佩弗利爾宅呀。

「因為尼奧想到外面。」小左繼續說道,尼奧這才明白過來。他不久前當做玩地剛剛給小左裝上了可以侵入其他系統的程序集合,當時他只是想試試,沒想到小左第一個侵入的系統居然是佩弗利爾宅的安保系統……雖然尼奧想到外面去看看,但還從未真正的行動過。

「算了,既然都出來了,」尼奧眯起了他翠綠色的眼睛,露出了無所謂了的表情,「就到處看看吧。」

尼奧從被子裏爬了出來,穿着小恐龍睡衣沒有關係,在這個時代,科技進步到可以讓服裝可以根據着裝的人的想法,通過調整構成衣物粒子的位置的變化,改變服裝的顏色、款式乃至材質,但也有人堅持用那些無法改變的普通衣服,原因據說是多半覺得衣服會在自己身上變來變去很沒安全感。

很快改成了一套適宜出行的服裝的尼奧又有了新的煩惱,他該把連同他一起被小左扛出來的被子怎麼辦?這床被子可不能像他的衣服一樣變來變去的。思索了再三,黑髮男孩決定將被子纏到小左身上,這床被子不是很厚,正好可以給機械人做個簡易的古希臘風的衣服。

「這樣就行了!」尼奧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終於決定出發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一分錢也沒有,至於小左,它更不可能有了。尼奧抽了抽嘴角,無力的扶額,雖然他第一次來到外面的世界,但需要使用貨幣來交換物品的常識尼奧還是有的。「算了,玩夠后就儘早趕回去吧。」

「完全的新面孔呢,」一個頭髮一半白一半灰,有着貓兒一樣線狀瞳孔紅棕色眼睛,皮膚微微帶灰色調的男孩不知何時來到尼奧他們一旁,好奇地打量着他們。男孩走進后,尼奧還發現,男孩的皮膚上有類似豹子似地一塊塊淡淡的深色斑點。「是新來的住戶嗎?」

「我只是臨時路過而已,」尼奧第一次和年齡相仿的人交流讓他有些慌張地回答道,「我是尼奧,這個是小左,很高興認識你!」

「啊,你好!」被尼奧的害羞和慌亂地握住雙手的男孩也紅起了臉,「我是喬伊斯馬諾,住在這一區。你的機械人相當特別呢,是專門私人定製的嗎?」

「小左是我自己做的。」

「啊呀?!」喬伊斯的笑容凝固了,然後很快轉為了狂熱的興奮,「我可以摸摸它嗎,尼奧?」喬伊斯的棕色的雙眼發着光,熱烈地看着比他略矮一些的黑髮男孩,立馬自來熟起來。「拜託,拜託了尼奧!」

「當,當然可以,」被喬伊斯的反應給嚇著了的尼奧稍稍畏縮了一下,「不過請輕柔一些,它可是我的朋友。」尼奧小聲地補充道。

「真是太棒了!」喬伊斯興奮得上躥下跳,掏出掛在他脖子上的放大鏡仔細打量起來,「高度靈活的軸承,尼奧這系統也是你自己設計的嗎?阿爾法能量核心是在哪裏購入的?前年的時候我曾經在黑市見過一款阿爾法能量核心,但是當時價高炒到了七百五十五萬宇宙幣……」

「對,我認為完全沒有必要徹底仿生人手才能到達足夠的靈活度,」尼奧贊成地點點頭,「只要設計合理,完全可以用更簡潔的結構完成……」

「哦,什麼?尼奧你居然沒有玩過那種遊戲?」喬伊斯詫異地說道,「天啊,夥計!身為一個男孩,如果沒有玩過』星際戰旗』,會是你一輩子的遺憾的!來吧,尼奧,作為你的朋友,我會讓你體會到戰旗系列的魅力的!」

不知不覺忘記了回去的時間的尼奧就這麼跟着他新認識的朋友機械愛好者喬伊斯體驗起外面世界的生活起來,這只是一場意外的逃家引發的結果,但是尼奧不會想到,從此他再也沒有回到那個他生活了那麼多年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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