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撞見死人

春日的清晨總有着別樣的溫暖清新，夙瑾早早起來，稍稍打扮便出了門，今天她特地沒有要蘇素跟隨，也許自己一個人才會發現有什麼是不同的吧。

這個偌大的皇宮內，想要找到某個宮殿還真是不易，好在夙瑾記性非比尋常，早已記下皇宮一宮三殿五閣十二苑，來去自如不成問題。

明德宮，皇帝所居住的寢宮，同時也是平日裏辦公的地方，她那才見過一面的父親還沒摸明白脾性呢，是時候去看望一下了。

還未走到門口，便聽得瓷器墜地的聲音，一下接一下，夙瑾止住了腳步，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一幫沒用的廢柴……堂堂宰相都能遭人毒手……竟現在才上報……還要忍到何時？」

「查！給我嚴查！嚴懲不貸！」

沈元泰好似很生氣，不斷地有東西被扔到地上，匆匆腳步聲靠近，宮人們端著被砸碎的殘渣紛紛出來，小聲嘀咕，「哎……皇上這都多少次了，我看啊，這宮裏的東西啊都不夠他砸了……」「可不是嗎？堂堂皇上竟受這等窩囊氣……哎……」

抬頭卻看見沈夙瑾，忙慌了神色，但卻貌似並不太敬畏，「參見帝女大人。」也沒有完全屈膝行禮，神色敷衍，慌忙離開。

夙瑾不禁有些納悶，明明身為皇帝的女兒卻這麼不受人敬重，這些天本來沒多大注意這個問題，以為這裏的習慣就是這樣，卻沒想到今日就在皇帝的寢宮前，嘴裏明明說着皇帝的是非，卻並不在意被夙瑾聽到，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沈元泰的貼身奴才柴培德看見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蘇瑾，連忙上前打招呼，恭敬道：「奴才參見帝女大人。」

夙瑾被這聲請安喚回了思緒，上前扶起他，「請起。」

柴培德打了個手勢，「帝女大人請。」

夙瑾抿唇一笑，搖頭道：「不用了，還麻煩公公不要告訴父皇我來過。」

見柴培德點頭后，便離開了。

雖然很想親口問父皇，但她隱約覺得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囂張跋扈的皇貴妃，狗仗人勢的宮人們，頻繁暴怒的皇帝，蘇素一再緘言的態度，這一切似乎都有着同一個原因，但這原因是什麼，父皇肯定不會親口告訴自己。

獨自走在高牆深宮裏，不理會三三兩兩敷衍的請安，只是兀自思索著來到這個時空后發生的事情，不知怎的，心下很是同情她這個憑空冒出來的皇帝老爹的。這個皇宮雖然華麗富貴，卻恍若一個空殼，雖然大，除了宮人們，真正有身份的主子卻很少，除了帝女和皇貴妃，宮裏稍稍有地位的女人便只有皇帝的兩個妃子，賢妃和麗妃，還有大概寥寥幾個美人才人，卻也無足輕重，地位甚至遠不及她身邊的蘇素。奇怪的是，這裏的有地位的人身邊的貼身丫鬟往往比那些沒有地位的美人才人身份還要高，比如她身邊的蘇素，再比如皇貴妃身邊的蘭芝。而且在這個國家有一個刑法尤其古怪：男人可一夫多妻，但不得多於十個，即便多一個也要受鞭笞剜肉之刑。這樣看來，天子為首，妻妾也不多，且膝下的孩子也只有沈夙瑾一個，雖然群臣上諫，想要皇上多繁衍子嗣，卻被皇帝屢屢駁回。

夙瑾一面想着，便沒有注意自己往哪邊走去了，驀然抬頭，發現身邊已經荒無人煙，但這個地方卻有着別緻的美麗。

一時之間，夙瑾玩興大起，小橋流水，各種奇石似乎構成了一副奇異的畫面，想起自己小時候經常在河邊玩的水上漂，撿起腳邊鵝卵石，眯着眼找好角度扔向水面，只見石頭在水上顛了幾下之後便沉入溪流中間。

夙瑾心下奇怪，就算這裏只是溪流，卻也不會這麼快沉下去吧，心頭疑惑著，手中卻又拾起一個石頭扔過去，結果卻依舊一樣。夙瑾咬咬牙，彎腰撿起一個個頭較小的石頭，心想，這下總不會這麼快就沉下去了吧，熟料，這塊小石頭剛觸及水面便沉了下去。

來回試了好幾次，卻屢試不爽，夙瑾心頭一下子噌出一股火，忿忿然脫下鞋襪走進冰涼的溪流里，一步一步靠近方才石頭沉下的地方。

可當夙瑾的赤腳碰到一個肌膚狀的東西后，凝神細細體會一陣，目光所及之處讓夙瑾的雙眸倏然瞪大，疑惑，驚愕，恐怖，用這一系列詞語都不能表達夙瑾此時此刻的心情。

她的眼前，是一具屍體，一具女人的屍體，而她腳下，正是這具屍體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