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節 苦愛

迎新晚會之後，趙曉寒在化學系也算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了，然而他每天還是那麼逍遙自在。沒事逗逗小辣椒，或者乾脆跟著楊雪轉。在所有人眼裡，他和楊雪已經是情侶關係。

趙曉寒高中同學在GY的很多，應屆就有八個，但是在們工學院的沒有。補習班在GY的有二十多個，在他們學校的就十個，通過QQ把以前的同學全部聯繫上了，他去過他們的學校幾次，他們也來找過他，每次老同學見面就是喝酒聊著曾經的快樂的時光。

這天，趙曉寒從一現在就讀師大的老同學那裡知道一條令他激動而又慌亂的消息：朱燕在GY，舊讀師大的分校，並且有她的電話。

朱燕高中的時候比趙曉寒低一屆，是一個精緻版的趙薇，他喜歡她不是因為看《還珠格格》，其實他喜歡上她的時候還沒出現《還珠格格》，後來電視上放《還珠格格》的時候他也很少看。她沒小燕子那樣的活潑，但是比小燕子漂亮文靜清醇。

趙曉寒從高二就開始注意朱燕了，那天他站在教室里隔著玻璃看著外面。在趙曉寒準備參加物理比賽的那段時間裡面，每天在教室里自習的時候，每隔半個小時左右他就有一個這樣的動作，隔著玻璃觀看著操場上發生的一切。無意間，趙曉寒看見校門口有一道白影，一下拉住了他的視線，看著白衣少女穿過球場走向教學樓的時候趙曉寒激動了，美女，絕對是美女，他有這個感覺。他用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趙曉寒在樓下的禮堂看見了她，柔弱，但是很美，似乎她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學校。她臉上帶著輕輕微笑，當你從這天使的微笑的臉上的眼睛發現那一點點憂鬱時候，你會感覺到心疼，如果可以的話你會小心的把她抱在懷裡輕輕呵護，不想讓世界給她哪怕是一丁點的傷害。看著她走進高一（2）班的教室，才知道他們學校有這樣的女孩，他在心裡暗暗的發誓，要保護她一輩子。

後來趙曉寒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有一群男生在追她，但是都被她拒絕了，理由跟後來拒絕他的理由一樣：「現在是高中，我不想找朋友，也不能找朋友，我只希望安心讀書」。她很安靜，一般不會在校園裡面走動，很多時候都微笑的站在教室門口看著遠處，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是沒有一個人上去打擾她，因為那一切看上去很寧靜，很美。

當初趙曉寒問朱燕等她上了大學有可能給他機會沒有的時候，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美。他說他在大學等她，她輕輕的點了下頭，輕得秀髮都沒動一樣，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他當時很激動，很希望時間快點過去。

現在，趙曉寒聽到朱燕的消息，興奮之中卻有著沮喪，想見卻害怕相見的感覺讓他快窒息。從那天開始，自己就沒資格了，就是第一次參加高考前的那個夜晚，因為那片刺眼的櫻紅。

趙曉寒又一次摸出了電話。

這幾天他不知道多少次重複著這樣的動作。

耳邊又回蕩起當初哪個承諾：「我一定在大學等你」。

朱燕寧靜的笑和那朵刺人眼的嬌艷，交替著出現。

曾經，他默默而又直接地注視著他；曾經，他暗自發誓，他要愛她永遠；曾經，他以為他以為他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但是，那個夜晚把那一切粉碎了，他變得自卑，他害怕污染她的純潔。

曾經，他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會把一切淡忘。但是，現在現在他卻知道，這些都是沒辦法忘記的。痛和愛像兩條深深的裂痕刻在心上，他無法把他抹去。

不敢再見，是因為害怕失去。

內心之處一直害怕面對，又害怕忘記。所以他一直努力讓自己渲染著生活，也讓身邊的人感染著自己，似乎自己也快忘記了那片滄桑，那份寂寞。

如今，當聽到她名字的時候，那一瞬間的心顫，和幾日來的彷徨。他知道，不是忘記了，而是更愛了。

不能凄然大哭，不能凄厲而鳴，愛了就是愛了！

趙曉寒用手機狠狠在頭上砸了兩下，是自己清醒，然後顫抖地按出那串數字。

一連打了幾次，才有人接。

「哈羅，請問找誰？」聽女聲問道。

「你好！請問朱燕在不在？」趙曉寒感覺自己的聲音有點顫抖。

「燕子，找你的。」女聲

「喂，誰呀？」又一次聽到朱燕甜美的聲音，他有一種幸福的感覺。

「我，趙曉寒，你還好嗎？」激動而沙啞的聲音。

「恩？很好，你呢？」

「我，我也很好。」

「我還以為你不會找我了呢，我來GY都好久了，怎麼現在才打電話過來？」朱燕在那邊埋怨道。

「沒有啊！我只是一直找不到你的聯繫方式，」趙曉寒慌忙中撒了個謊。

「嘻嘻，相信你這一次吧。怎麼了？聽起來你很緊張！」朱燕的笑聲讓他平靜下來。

「沒，沒有，我只是激動。」其實是更多的愧對。

「呵呵，吃飯沒有？」她似乎沒聽出什麼，問他道。

「沒有，我跟以前一樣，一般晚餐和消夜一起吃的。」趙曉寒說。

「我正在吃盒飯呢！好難吃，要不你過來請我吃點味道好點的吧。」美女打算浪費糧食了。

「好啊，你在你們學校門口等我。我馬上過來。」明顯給他和她一起吃飯的機會，不答應才是笨蛋。

掛了電話，招了輛的士對師機說了地址，趙曉寒還有點做夢的感覺，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也許以前真的錯了！

趙曉寒到朱燕她們學校門口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裡等了。還是一身雪白，還是那樣的寧靜，那樣的美......

「來的還真快！我以為還要等一會呢。」她看趙曉寒下車走過來對他說。

「那是，美女召喚我怎麼也得積極點啊！你不知道那師機大哥因為不會闖紅燈，被我罵慘了。」趙曉寒故意誇張地說。

「呵呵，可憐的師機大哥。」她裝著憐憫的表情說。

感覺到周圍殺人的目光，趙曉寒趕緊問她：「我們去哪裡吃飯？這裡我不熟悉。」

「我也不熟悉，我很少出校門的，還沒在外面吃過東西呢。不過我聽寢室的姐妹說前面有個川菜館，環境好，衛生乾淨，菜也好吃，就是價錢死貴死貴的，你老大遠的來請我，我們去那裡吃吧。」朱燕說完狡潔看著他，眼睛一閃一閃的，剎是可愛。

「好吧，我們就去你說的那裡吧！美女都說好肯定不差拉。」趙曉寒爽快的說，有美相伴再貴也得吃呀。

其實這家菜館只是相對學校裡面的飯菜貴一點，就象朱燕說的那樣環境好，衛生乾淨，抄菜的味道也一流。趙曉寒想：在我們學校那邊還沒有這樣的好地方。這一頓飯他們吃的時間很長，感覺很溫欣，他學著她那樣細嚼慢咽，相互間聊點大學期間的趣事。

吃過飯，朱燕帶趙曉寒逛她們校園，一處一處的為他介紹，看上去她很開心，但是他還是從她眼中看見了那點閃爍的憂鬱，好幾次他都想衝上去把她抱在懷中，但是他不敢那麼做，他怕給她帶來傷害。

晚上朱燕說要介紹她們寢室的同學給趙曉寒認識，幾女生建議在她們學校的GOD酒吧門口等她們。在酒吧門口等了一會，七個女生出現在了，朱燕拉著一一為趙曉寒介紹。看她們有說有笑的，感情很好。

朱燕不喝酒，點了杯飲料坐在趙曉寒旁邊安靜地喝著，然而她的安靜並沒有給這吵鬧的酒吧帶來不協調，她在任何地方都會很好的跟環境融合，而且很沒的融合。她們寢室的幾MM卻像牲口一樣的和趙曉寒拼起酒來，當趙曉寒這樣調笑她們的時候一MM對他說，她只是屠夫，今天是專門來宰他的。幾女生完全沒有淑女的模樣，趙曉寒也不顧周圍的異樣目光，跟她們大殺四方起來。等從酒吧出來的時候趙曉寒感覺有點瓢了，還好此畜生練過，要不還不得被她們整進醫院啊？

幾女生先回寢室了，走的時候對趙曉寒發出了曖昧的眼神，其實她們有點冤枉他了。趙曉寒跟著朱燕來到了足球場，有幾對男女在明亮的燈光下正在摟著KISS，朱燕似乎沒看見，只是靜靜的站著，微風吹來，她看起來很單薄。趙曉寒脫掉外衣給她披在肩上，她對他笑笑，就回過頭看著星空。他靜靜的看著她的臉，有點蒼白，有點心疼。

「現在我們都讀大學了，你以前說的話還算嗎？」安靜了一會，趙曉寒問道。

聞言朱燕看著趙曉寒的眼睛，看了很久才說：「可以當著考慮對象，你還得好好的表現。」說完又回過頭看著夜空。又過了很久很久，她又說：「能抱我一下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還是看著天空的。

趙曉寒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一會兒后還是很聽話地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裡，鼻子中穿來一縷縷清香，他卻沒有褻瀆的念頭。她的身體變得抽縮，她哭了，無聲的哭泣。他緊緊的抱著她，希望能給她帶來溫暖。

「曉寒，知道嗎？我等這個擁抱已經好久好久了！」

「對不起，我……」

「不要解釋，就這樣報著我。」朱燕輕聲囈語道：「傻瓜，你在逃避什麼呢？即使有什麼事情你瞞著我就可以了，我會怪你嗎？你知道嗎？這一年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因為我怕自己忘記你，怕你忘了我，所以我把所有的經歷都用來想你。想你的好，想你的壞，想你的專註，想你的嬉笑。」

趙曉寒聽得心裡一疼，默語道：「這一年，我何曾為自己而活，我都用來忘記了，那徒勞的忘記讓我更想你。」

很久很久，她才推開他，看著他說：「這感覺好美，好溫暖！我會永遠記得這樣的感覺，謝謝你！現在很晚了，你該回去了。」

「好把，我先送你回寢室，就回去了。」感覺她已經困了，趙曉寒答應道。

朱燕正準備上樓的時候，趙曉寒喊住了她，然後看著她的眼睛說：「我的懷抱會永遠屬於你。」

她含著淚花，微笑的看著他，輕輕地點頭然後轉身上樓去了。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后他才離開，在車上他給她們寢室打了個電話，朱燕接的，趙曉寒說他已經上車了，叫她好好的睡覺，他等兩天再過來看她。當她準備掛電話的時候，一女土匪搶給電話問道：「哥們，你對我們燕子施了什麼魔法啊？今天看起來比以前開心多了。」

「沒什麼，請你們以後好好好的幫我照顧下她好嘛？」趙曉寒說

「嘿，哥們說那些，她是我們的好姐妹，你不說我們也好好的照顧她了。」女土匪一腔你是白痴口氣。

「謝謝，你們休息吧，我掛了。」

掛了電話，趙曉寒思緒又回到了幾年前，在縣裡面參加比賽回去后，趙曉寒叫四大惡人幫他打聽過朱燕的事情。得來的消息讓人心疼，朱燕不是本地的，是幾個月前才過來的，住在姑姑家。本來是重慶人，八歲的時候她爸爸生意失敗，欠了很多錢，她媽媽跟一男人跑到北方去了，從此沒有再見過。後來爸爸一邊帶著她一邊努力工作，後來生意好了起來，也是這時候她爸爸又跟她找了個媽媽，一年後這個媽媽給她生了個弟弟，后媽對她很苛刻，動不動就打她罵她，但是她爸爸一年四季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跑，她想哭都找不到哭訴的對象。即使她爸爸回到家她看見爸爸很累的樣子她又不願意說了，她不能讓爸爸再為家裡面的事情分心了。後來朱燕的爸爸因為工作累倒了，而且一病不起來，在她初三的時候她爸爸離開了，去了比北方還遠的天堂，她姑姑才把她接過來住。姑姑一家對她很好，但是她看著一家和睦的氣氛的時候，一個人就躲在角落悄悄地哭。

當趙曉寒聽到這樣的消息的時候，他對自己說，他會一輩子在她身邊好好的愛護她，哪怕她不會對他感激。從此趙曉寒每個中午或者下午都跑到朱燕們班上自習，坐在她旁邊不遠的位置，他沒有打擾她，很多時候只是悄悄的注視著她。直到趙曉寒高考前的十天，他才告訴她，他喜歡她，從見到她那天起就開始喜歡她了。她說她知道，很早就知道他喜歡她，只是她高中不想談戀愛，也不敢談戀愛，她只能好好的學習，將來考大學。

在那幾天里的中午和下午，他們沒有學習，只是兩人在一起聊天。她聲音很小，但是很動聽，她告訴我她學習一直不是很好，只是希望以後能考個一般的大學，大學以後找個一般點的班上就可以了。再找個能陪自己一輩子的男人，把自己嫁了。她會很聽話，很乖，很體貼老公，給老公生個小孩，男孩女孩都可以，她會很愛她的小孩，她要給她的小孩最好的家庭氣氛。

他告訴她他也會考上大學，他會在大學等她，哪怕他不能成為她說的那個能陪她一輩子的男人，但是他會一直守護著她，他只想給她溫暖。去縣裡參加高考前趙曉寒問朱燕等她上了大學有可能給他機會沒有的時候，她笑了，笑得很甜，很美。

那是承諾，他對她，還有她對她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