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六十七、汪一個

電話是接的快,可聲音卻不是他想聽到的那個。

「嗨！蘇大模，您找誰啊？」

話里直愣愣的刺讓蘇乾皺了皺眉,坐到旁邊靠椅上,他搭起一條腿在扶手上，問：「李謙赫呢？讓他接電話。」

「找李小狗啊，」封羽斜了一眼站在地上急的腦門上都快冒汗的李謙赫，換了個手拄著手機,繼續說,「小狗護食著呢。」

「護食？」蘇乾沒聽懂封羽想表達什麼意思，被他繞的有點煩,「護什麼食，讓他接電話！」

「這就生氣了？」封羽哼了一聲，鞋尖在腳下的桌子上點了點,「你這脾氣發的挺隨意的啊，那你知道李小狗不高興的事嗎？」

李謙赫一聽急了，都顧不得封羽站的很高不太安全，蹦著就要搶：「哎！羽子！你別瞎說，快把電話給我！」

封羽看都沒看他，轉了個身繼續說。他踩的是個小柜子，站不下兩個人，也承受不住李謙赫撲過來的力，他知道李謙赫不會不顧忌他的安全。

「不知道吧？」封羽嘖了一聲，「一大早來上班和霜打的茄子一樣，那個蔫。蘇大模，我知道你們倆現在在一塊了，也知道李子特喜歡你，可你起碼也得下下功夫好好維持吧？」

「封羽！你他媽別胡說！」李謙赫再不制止都不知道封羽要扯成什麼樣了！大吼一聲，他踢了下柜子腳，不敢想蘇乾會是什麼反應，心肝驚的都快不運作了，「下來！把電話給我！」

封羽被他這暴躁的態度嚇了一跳，在晃動的柜子上穩了穩，他瞪著李謙赫，低罵一聲：「靠，你這是要摔死我？！」

「你才是要害死我！」李謙赫急的汗真從腦門上下來了，一臉焦急，「事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快把電話給我！」

封羽皺起眉，總覺得李謙赫這狀態不對，他這哪兒是談戀愛啊，和伺候老佛爺差不多吧：「你就這麼怕他？」

「這不是怕，」李謙赫一時半會兒也解釋不清楚，生怕蘇乾在那邊發火，他知道蘇乾雖然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但心思還是挺敏感細膩的，「你聽下電話掛了沒？快給我！我一會兒給你具體說！」

封羽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顯示的正在通話中，問了一聲：「喂？你還在聽嗎？」

那邊傳來一句懶懶的回答：「在啊。」

封羽被他這態度搞的又有點上火。上次在醫院他對李謙赫那態度就讓他看不過，狠的和仇人似的，至於么！現在也是，高高在上，不緊不慢的，讓他感覺不出一點他對李謙赫的在乎！

「封羽！」李謙赫眼尖瞅著封羽要掛他電話，踩著一旁的小櫃就要往上踩，「你別鬧了！快給我！」

他們是在路邊值班亭里，地方本來就小，他努力的幾下都沒能上去，急忙對著電話喊：「蘇乾！你別聽他胡說！你聽我說！」

「封羽！你快給我！」李謙赫急的火氣蹭蹭的往上漲，下手有點沒準，胳膊猛地一揮，打上了封羽的下巴，疼的封羽悶哼了一聲，捂住了下巴。

李謙赫急忙趁這個功夫把手機奪下來，：「蘇乾！蘇乾！你還在聽嗎？我說，你別聽那小子胡說，他瞎猜的！」

話筒那邊沒一點聲音，急的李謙赫都想立刻直接奔到他們公司解釋時，蘇乾緩緩開了口：「你今天早上不高興了？」

他知道封羽對他有敵意，他那些冷嘲熱諷他不會放在心上，可他說的話卻讓他不得不在意。

李謙赫今早不高興？他怎麼沒看出來？

李謙赫條件反射的急忙搖頭，否認辯解的話剛出了一個字，就被蘇乾接下來的一句話堵得說不出口了。

「說實話。」

「……」李謙赫怨念的看了眼依然捂著下巴的封羽，支吾了一陣兒掙扎著一臉悲壯的承認了，「有那麼點吧。」

蘇乾的聲音里情緒很淡，聽不出他在想什麼：「為什麼？」

李謙赫有點說不出口。這本來就是一個小情緒，沒準兒一會兒就消了，現在這麼被封羽拎出來一說，和什麼大事一樣，讓他都覺得臊得慌。

「也沒什麼，」李謙赫小心的挑選著詞，爭取不讓自己顯得特別矯情，「就是感覺，你好像有點排斥我摸你……」

蘇乾挑了下眉，真沒意料到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你從哪兒得出這結論？」

「就是今早，」反正不管怎麼都得說，李謙赫乾脆趁著這機會把話禿嚕出來了，「我摸你腦袋，你避開了。」

蘇乾仔細回想了一下，隱約記得好像是有這事，有些哭笑不得。

就為這？

「你那和摸狗一樣我能願意嗎？」蘇乾嘖了一聲，對李謙赫這情商有點著急，但同時也有點好笑。

沒看出來啊，李謙赫小心思還挺敏感的啊？

李謙赫愣住了，他還沒真想過蘇乾避開他是因為這個：「只是因為這個？」

「不然呢？」蘇乾笑了笑，因為封羽的話積累起的不爽和火氣散了大半。抖了抖煙灰，他看了看被他鎖上的門，想著也差不多了，再下去估計艾比蓋就要撬門了：「以後別瞎糾結，有事就直接問我。還有，我不希望你再有事情瞞著我。」

李謙赫被他最後一句話里的警告嚇的起了一脊背冷汗：「我這次不是，不算騙吧！我就是，就是自己憋了憋。」

「在我這兒就算，」蘇乾很霸道的給他定了性，「這次我記上了，加上上次已經有兩次了。李謙赫，你要再敢來第三次，別怪我收拾你。」

李謙赫脊背上冷汗又加了一層，忙不迭說好。他切身體會過蘇乾的脾氣，知道他可不止是說說而已，把他惹毛了，蘇乾把他大卸八塊都有可能。

「嗯。」蘇乾淡淡應了一聲，把煙頭暗滅，就要掛電話。

「哎！等等等等！」李謙赫趕忙喊住他，聲音急的音調都拔了好幾格，「先別掛！」

蘇乾還以為他有急事，起身起了一半停下了：「嗯？」

李謙赫醞釀了一下：「拜！」

蘇乾愣了好幾秒都沒等到接下來的話，才意識到他叫出他就是為了和他說這個：「有病吧你！」

「嘿嘿，」李謙赫傻笑了兩聲，「沒病，就想和你說這個。」

「腦子被門擠了！」蘇乾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覺得他不僅情商讓人著急，智商也沒救了。

門外艾比蓋已經第三次敲門了，蘇乾真覺得他再不開門老頭就要發火了。繼續把起了一半的身起完，他沒再和李謙赫廢話，直截了當的掛了電話，往門邊走。

鎖屏前他順便掃了眼通話時間，竟然扯了有半個小時。

把門打開，蘇乾意外的發現門外站著的人還有lemon。

蘇乾一下午都在會議室。

這兩天lemon都沒跟著他，今天一來，就帶給他一個好消息。

他前段時間在巴黎試鏡的ami品牌目錄被選中了，過兩天就要啟程去巴黎拍攝。公司對此挺重視，lemon事無巨細的跟他說了很多，緊張程度和之前拍kenzo廣告有一拼。

「行，不用再說了，我知道了。」

外面天已經黑了，手機里不知已經掛了李謙赫幾個來電，蘇乾坐在椅子上，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lemon的話。

「又不是明天就走，你今天怎麼這麼啰嗦。」

lemon抬頭看了他一眼：「我明天要去英國。」

「去英國？」蘇乾把視線從手機移向他，很詫異，「去英國幹什麼？」

lemon理了理手裡的資料，避開了蘇乾的視線：「處理一點私事。完了我會在巴黎和你匯合，機票是4號下午3點，到時候你帶上tony一起。」

蘇乾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上一世他偶然在lemon手機上看到的神秘號碼來。不過他對他的私事沒太大興趣，就點了點頭：「行。」

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住的公寓離公司並不遠，1o分鐘的車程，估計8點前能回去。

「要我送你嗎？」lemon跟在他身邊下樓，問他。

有便宜不佔白不佔，蘇乾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了，心裡卻也在想是不是該買一輛車，出行方便，天冷了也能避寒。

這段時間他參加了不少活動，薪酬可觀，再加上韓越給他「送」來的那些錢，買輛不錯的車綽綽有餘了。

出了公司大門，呼嘯的夜風卷著落葉撲了過來，讓只穿了一件淺藍色薄毛衣的蘇乾打了個哆嗦。

lemon去取車了，他實在是有點扛不住，四下看了看沒什麼人注意到他，就抱著胳膊縮了縮身子。身上被冷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牙，乾脆就讓它在那兒嘚嘚嘚了。

他特意挑了個燈光照不到的地，本想著不會被人發現，可沒過一分鐘，他聽見背後傳來腳步聲，還沒來得及回頭，一件帶著體溫的大衣就蓋到了他身上。

這人不是lemon！蘇乾皺起眉，都沒來得及看清身後人是誰，就下意識抖了下肩甩掉那衣服，然後緊接著一肘子就往後扛。

他動作很快，沒想到卻被人抓住了。

「你怎麼這麼暴力啊，對你表達關切你都這反應……」身後帶著笑意的聲音很熟悉，讓蘇乾一下就放下了防備，準備再次襲後去的手肘也放鬆了力道。

「是你？」蘇乾轉過身，沒再拒絕他撿起衣服替他穿的動作，「你怎麼在這兒？」

「贖罪來了，」李謙赫幫他把衣服穿好，站到他前面抓住他冰涼的手捂著，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天下午是封羽誤會了，我已經給他解釋過了。」

和蘇乾通完電話他就急忙去看封羽的下巴，幸好沒什麼事，不然林施聿得一拳砸他心臟上，把他直接砸進太平間。讓封羽指著鼻子狗血淋頭的罵了一頓，他才有機會解釋早上那事。

他能理解封羽。封羽是真心對她好，大學時候就和護自家狗崽子一樣護了他四年，上次蘇乾在醫院那決絕勁估計把他嚇著了，讓他總覺得他兩在一起會是他吃虧。

蘇乾想起封羽那態度，臉色就發黑，冷哼一聲：「你那朋友還真是護你。」

「還李小狗，」不想還沒事，越想越覺得心裡不平衡，他的人別人護著是怎麼回事？蘇乾拍了拍李謙赫的頭，「你會汪汪嗎？」

李謙赫無語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又是哪一出。

「會么？」蘇乾用手抬起他的下巴，使勁捏了捏，「汪一個。」

李謙赫借著特別微弱的燈光打量了下蘇乾的表情，驚悚的發現他是認真的：「你不是吧？」

「不是什麼，」蘇乾加重了捏著他下巴的力道，湊近了他，暖暖的呼吸在冷風中撲向了他，帶著綠茶爽口片的味道，「不會汪嗎？你不是小狗嗎？怎麼就不會叫了？」

雖然有點不是場合，但李謙赫還是被蘇乾勾的心癢了一下。忍住湊上前在蘇乾嘴上舔幾下的想法，他在暗處狠狠抓住蘇乾的手，問：「我汪了能有什麼好處？」

「呦，長進了啊，」蘇乾沒甩開李謙赫暖乎乎的手掌，唇邊揚起一抹輕鬆而逗趣的笑容，「都學會討要好處了？」

「嗯，」李謙赫喜歡看這樣的蘇乾，很放鬆，讓他覺得很舒服，大著臉繼續問：「你給嗎？」

「看你表現，」蘇乾突然覺得封羽還是有優點的，起碼這外號起的不錯，李謙赫這麼仰著臉看他一臉期待的樣子還真特別像一隻大狗，「做得好了有肉骨頭。」

李謙赫有點失望，剛想說他不要肉骨頭，一道燈光就打了過來，照亮了他們。這光來的太突然，李謙赫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拉著蘇乾的手也就沒放開。

而蘇乾是完全不在乎，朝著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連捏著李謙赫下巴的手都沒鬆開。

李謙赫用了幾秒反應過來，驚得差點一蹦三尺高。手忙腳亂的蘇乾的手，再掰開他放在他下巴上，李謙赫連著往後退了幾步，一串動作做的如行雲流水一般流暢。

蘇乾皺眉瞅了他一眼，對他有這麼大的反應感到不滿。

走過去，敲了敲車窗戶，蘇乾在明亮的燈光看清了裡面的人。lemon表情很奇怪，要說嚴肅也不算，要說平靜那更不是了：「不用送我了。」

「你和他……」lemon最近在忙別的事，消息不太靈通，都不知道他們兩已經到這地步了，「你們在一起了？」

蘇乾點了點頭：「是啊，你怎麼才知道？」

「什麼叫我怎麼才知道？」lemon登時無比鬱悶，蘇乾也太不把他這經紀人放在眼裡了，這種事按理說都該瞞著經紀人，他這種你怎麼不是第一時間知道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就是你不關心手下大將的意思，」蘇乾嘖嘖幾聲，「看你這經紀人當的……」

說到經紀人，lemon想，他似乎也沒什麼資格說蘇乾，他這當得也不單純。蘇乾所有的事情只要上頭默許了，他就完全不用有顧慮。

不過，那位究竟是怎麼想的？都交了個男朋友，也不打算管管，真以為他是在玩嗎？

「成了，你走吧，」蘇乾還惦記著回去教訓李謙赫呢，也不想在這兒耽誤時間，「這事現在跟你說一聲，以後去我那兒要按門鈴。」

lemon：「……」

是他想多了么？

把臉上表情無比複雜好看的lemon弄走，蘇乾轉身走回李謙赫身邊，重重的拍上了他的脊背。

「噗！」這完全在李謙赫意料之外，一點防備都沒，被打的一個踉蹌，差點大臉朝下撲在地面上，無比悲憤的喊了句，「你又是怎麼了！」

「你躲屁啊剛才！」蘇乾看著他無辜的表情，心裡更窩火，「怎麼？不敢被別人看到啊？」

「我去！」李謙赫沒控制住衝口而出了一句，反過手摸了摸他的背，火辣辣的還挺疼，「嘶，你是公眾人物，被人看到了怎麼辦？」

「那有什麼，」蘇乾聽不慣他那句情緒十足的「我去」，又一巴掌狠狠拍上了他的背，「我都沒嚇著，你和受了驚的兔子一樣，丟死人了。」

「你幹嘛又打我？」李謙赫鬱悶的嚷了一句。他雖然腦子反應速度有點慢，但對這種身體攻擊反應速度很快，差點一巴掌拍到蘇乾臉上，萬一真打到了，蘇乾又火冒三丈了，他去哪兒說理啊。

「以後說話注意點！」蘇乾拉著李謙赫朝他機車那邊走，「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詞，我就抽死你。」

李謙赫有點茫然：「什麼詞啊？」

蘇乾猛的停下步子，看著李謙赫傻了吧唧的表情，突然覺得他虧大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腦子這麼不夠用啊？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