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倒V章節】溫柔的長輩
那三個人還在,蘇乾又透過玻璃打量了一下那直發女人，推開了門。
他這一進門,把屋裡所有的視線都吸引了過去。
「蘇乾！」李茜寧很驚喜的叫了他一聲,快步朝他走過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好久沒見了！」
蘇乾對李茜寧的印象很好，順勢抱了她一下：「是啊。」
「你真贊,我在電視里看你的廣告,簡直帥翻了！我周圍一干學設計的朋友都超喜歡你，知道你做過我的模特,都羨慕死了！」李茜寧的頭髮比以前短了很多，長及肩膀的直發，隨著她的動作一甩一甩的,還挺瀟洒。
帶著蘇乾走到床邊，李茜寧給她媽介紹:「媽，這是蘇乾，我之前的模特，我哥的朋友。」
視線落下去，在李謙赫臉上蜻蜓點水的點了一下，再抬高一些，就移到了坐在床邊一臉憂色的李母身上。
「是小赫的朋友啊，」李母動作很輕的抹了下眼角才抬起頭，笑容很溫和，一看就是受過極好教育的人，「謝謝你來看他。」
「媽……」李謙赫看了眼蘇乾，眼裡有按捺不住的激動，語調很歡快，「你不用那麼客氣，我們倆關係……挺好的。」
「關係再近也得有禮貌，」李母輕輕拍了拍李謙赫的手，然後微笑著招呼蘇乾，「蘇乾是吧？快坐吧。」
李謙赫和他媽的互動讓蘇乾心底生出了些羨慕，他從沒從那個他該稱為「母親」的人身上得到過這樣的待遇。
李母溫和關切的眼神讓他不自覺的收斂身上的戾氣，甚至算的上有些乖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蘇乾還聽見他自己說了一句：「謝謝伯母。」
「再給你介紹一個人，」李茜寧給蘇乾端了杯水，眼神看向床尾那邊站著的馬尾女孩，「她是我哥在公安大學的同學，在北京工作，今天也是聽到消息趕過來探望我哥的。」
「您好，我叫王瑤，謙赫的同學。」走近蘇乾，王瑤伸出一隻手.沖他笑了一下。
蘇乾抬手握了上去，感覺這女人用的勁道似乎對他有些敵意。
而且那個「謙赫」，用力的也很像故意的。
「小赫，疼嗎？」李母摸了摸李謙赫腰上的傷口，生氣、埋怨等不滿情緒下去后，現在全是對兒子的心疼，「難受嗎？」
李謙赫下意識就想安慰他媽說不疼，可蘇乾在身邊，他想起早上他警告他的那句話，頓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改口:「還成。」
「唉……」李母抓著李謙赫的手不斷撫摸，一雙美目里又湧上幾點淚花，勸道，「小赫啊，要不不做交警了吧？太危險了，我擔心。」
「哎呀，媽，」李謙赫一聽他媽跟他講這個就頭疼，他是真心喜歡交警這份工作，「這只是個意外。」
「可誰能保證這樣的意外不會再發生？」李母知道兒子不願意聽，可再喜歡，也比不過命重要。這老在路上的，近些年交通事故又那麼多，她是真的害怕，「你想做這一行也行，換個文職不行嗎？像施聿那孩子一樣，不行嗎？」
「我不喜歡那個，就喜歡現在的，」李謙赫在這些原則性問題上從不會讓步，但和媽媽硬碰硬又不好，就厚著臉皮誇自己，「媽，真不會出事！你看這次，這麼兇險的情況，你兒子我不是也化險為夷了嗎？你兒子厲害著呢，你就放心吧。」
蘇乾看著李謙赫微微嘟起嘴跟他媽撒嬌，特別幼稚，讓他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
不過這也讓他突然意識到李謙赫還年輕，剛畢業一年多，二十三四的花樣年華，意氣風發，還有一個疼他的母親，的確有撒嬌的資本。
還小啊……
突然有些感慨，蘇乾把視線定在李謙赫年輕的面孔上，真不知道以前偶爾從他身上感覺到的可靠感是打哪兒來的。
「王瑤，」上個問題終究沒扯出個結果，也不想在同窗和蘇乾面前和他媽討論這個問題，李謙赫安撫的拍著李母的手，看向從中午那會兒來就沒說過幾句話的同窗，「你們具體來辦什麼事？需要幫忙嗎？」
王瑤告訴李謙赫他是和同事一起來上海辦事，聽到他出事的消息順便過來看看:「沒大事，就是開個會，不用幫忙，你好好養著就行。」
「還是你夠意思！」李謙赫沖她露出一口白牙，「還專程從上海來看我，一些沒良心的，連電話都不打一個！」
蘇乾喝了口已經涼掉的水，不知道李謙赫是真傻還是在裝。這麼快的趕來，哪兒是普通情誼能做到的？
他不會真傻到男女間會有純潔的友誼吧？
「可能是他們都還不知道吧。」王瑤笑著回答了她，爽朗的笑容中不見一點苦澀，這讓蘇乾看的很有意思。
還真能憋！
「蘇乾，」對話對象突然轉到他，蘇乾抬頭看李謙赫，對上了李謙赫夾著隱晦愛意的視線，「你什麼時候回巴黎啊？」
「明天吧。」又喝了一口水，蘇乾不想承認他在看見李謙赫失望的眼神時心裡緊了一下。
「是去拍kenzo的廣告嗎？好棒啊，」李茜寧插話進來，「我真的是太幸運了，在你出名之前能找到你做模特！蘇乾，以後我要是做出品牌了，一定請你做我代言人！」
「好啊，」蘇乾笑笑，「看在熟人面子上，我會給你打折扣的。」
「好！說定了啊！」
「成。」
「那你……噢——」問話問到一半，李謙赫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然後才補完了接下來的話，「你什麼時候回國？」
蘇乾想了想：「不確定，可能一周以後。」
「小赫，你困了嗎？」禮貌的等蘇乾回答完問題，李母趕忙問，「要不要睡一會兒？」
「不困，沒……噢——」正說著，一個哈欠緊接著就又泛上來了，李謙赫張口想否認，結果又跟來一個哈欠，讓他不得已住口，乖乖承認，「還真有點。」
「那你睡一會兒吧，我們從中午來和你說到現在，也該累了，」扶著李謙赫幫他躺好，李母給他往上拽了拽了被子，「我在這兒看著你。」
李茜寧在一旁看著她媽對哥哥無微不至的關懷，心裡有點發澀。她本來也可以擁有這樣的愛的，可都是因為四年前的那個在酒吧給了她李西的不知名男人，她的生活就被毀了。原屬於她的一切都或多或少的被剝奪，她完整擁有的，只是肚子里日益變大的胎兒和哥哥不變的關懷。
把視線又移向她深愛的哥哥，李茜寧又覺得他值得擁有這些。他是個好人，是個好哥哥，也是個好兒子，他值得擁有所有美好的東西。
「不用啦，」李謙赫一躺進被子里就覺得是真困了，又打了個哈欠，他勸著面容憔悴的母親，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你也回去休息吧，在這兒也沒什麼事，我還擔心。」
拿眼神示意李茜寧，李謙赫看了蘇乾一眼，才繼續勸他媽:「媽，你看我多大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事。原來不讓茜寧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你看你現在憔悴的，我都心疼。」
李母露出一個笑:「就你會說。」
「真的，真心疼，快回去吧！」
「是啊，媽，」李茜寧瞅准機會急忙加入勸的行列，「你看我哥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咱先回家讓我哥睡，明天再來看他。」
李母猶豫了:「這……」
「別想了媽，」李謙赫眼皮真要睜不開了，「回吧，回去了我也安心。」
「行吧。」李母看兒子睡眼朦朧的樣子，答應了，「那我明天再過來。」
「嗯，媽你路上小心點，」笑著接受李母在他額頭上的輕撫，他囑咐李茜寧，「茜寧，路上開慢點。」
「放心吧，哥，你休息吧。」
「王瑤，這次可能沒法招待你了，下次啊，下次你來銀海我請你吃飯。」
王瑤走到他床前，認真看著這個讓她暗戀了大學整整四年的男人，忍住想伸手摸摸他蒼白卻依舊英俊的面孔的衝動，緩緩的搖了搖頭:「不用了，可能以後都沒機會來了。」
「沒公職機會，可以自己來啊，」李謙赫沖她笑了笑，笑容仍如她記憶里那麼陽光，「我，封羽，林施聿包吃包住。」
「這個以後再說，你先好好養傷，」王瑤彎腰替他掖了下被角，近距離的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就退開了，「走了。」
「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上海告訴我一聲。」
王瑤「嗯」了一聲，即使清楚的知道她自己並不會那麼做。她這次是真的看明白了，李謙赫對她一點意思都沒。不管事實是不是像封羽說的那樣——李謙赫愛上一個他不該愛的人，她都不會有可能。
那雙眼睛里根本就沒她，只是她一直不願意去面對。
扶著李母往門口走，李茜寧要出門了才發現蘇乾沒跟上:「蘇乾，一起走嗎？我捎你一程。」
「先不用了，我還有幾句話要和他說。」李謙赫出了聲。
「嗯？你倆有什麼可說的？」李茜寧記憶里對他兩人的印象還停留在不太合不來的階段。
「茜寧，別管他們了，」還不等李謙赫開口，李母說話了，「咱們走吧。」
李謙赫提高嗓音囑咐道：「那你倆慢點！」
「知道了，你倆說完，你就趕快休息，也讓你朋友也休息一會兒，」李母說完把頭轉向蘇乾，「小乾，我先走了。」
這聲親昵的來自長輩的「小乾」讓蘇乾怔楞了一下，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門口早已沒有了人。
「伯母再見……」
這句話堵在嗓子眼，最後化為了一聲低低的嘆息。
「嘆什麼氣啊？」李謙赫略微直起身體，看向蘇乾的雙眼裡有睡意，但更多的是期待，「坐過來好不好？」
蘇乾朝門口又望了一眼，才挪動腳步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