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濁酒，悲寂涼 二

小蘭推開門，見她醒了頓時一愣，然後有些猶豫不決地將茶具搬到桌子上，「歡姐姐，你醒啦？」

「小蘭。」言歡沖她虛弱地點點頭。她們兩個有好久沒見了，前些天，小蘭不小心摔碎了貴客的玉鐲子，後來就被蘇銀依強行拉到屋子裏軟禁了。

這種時不時受懲罰的事，言歡沒什麼大驚小怪的——只是沒想到，這次的主人公卻換成了自己。

口舌乾澀得很，她抬眸望了小蘭一眼：「水……」

也許是身體依然不大舒適的緣故，她臉色蒼白，少了些靈動與傲氣，卻多了絲魅惑人心的妖冶。

「……」小蘭猛然頓了一下，然後顫顫巍巍地將酒杯遞給她，眼裏幾乎是要溢出淚水來。

——歡姐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言歡接過酒杯，不動聲色地掃過那微顫的酒面，感受到小蘭的目光有些不尋常，便緩緩扭頭看她：「這酒，是上等的女兒紅吧？」

小蘭僵硬地點頭，雙手攪在一起：「是，是。」

「呵。」她垂眸嗤笑了一聲，長長的睫毛掩蓋住眸里的那一絲深邃，「謝謝你了，還記得把好酒拿給我喝。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吧……」

說着，白皙纖長的手指便捏住酒杯，順勢就要將酒灌入嘴中！

「不！歡姐姐不要喝！」

「啪啦——」

下一秒，小蘭發瘋似的衝過來，摔掉酒杯，臉色似乎是因為擔心她而異常慘白。

言歡輕抹掉濺到脖子上的酒，聲音悅耳如鶯，卻浮着不易察覺的陰冷：「我以為，你很想讓我死。」

忽然間，小蘭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痛哭着拽住言歡長長的紗裙，「我錯了，歡姐姐！我不該為了點錢就幫別人想毒死你！我錯了，歡姐姐平日對我這樣好，我怎麼能這樣狠毒……」

接着，啪、啪、啪……幾個巴掌狠狠抽到自己的臉上！

「……」言歡微微眯著眸子，面紗下的唇緊抿，卻沒有阻止小蘭的瘋狂舉動。

身邊的人啊，是真是假，是敵是友，她都快要分辨不出來了……

「出去。」沉默了半晌，她冷聲，決斷地下了逐客令。

「對不起！」小蘭淚流滿面地爬起，內疚地看了言歡一眼，轉身離開。

……

晚上，淡白的月光斜射進房間里，街道被鮮亮的紅燈籠點綴得異常美麗。

言歡對幾根青菜的晚飯實在是沒有胃口。

她趴在窗台上，暗暗嘆息，「倒是沒有馬車，不然我定還像之前那樣跳下去。」

「呃。」倏地，肚子裏驟疼無比！言歡捂著肚子痛苦地沿牆滑落下來，過了一會兒，細密的汗珠佈滿面額，卻強忍着沒有發出一丁點兒叫痛的聲音。

不能叫出聲，不能讓人看見自己的笑話！

再過了一些時段，她痛昏了過去，以至於並不知道接下來所發生的事。

夜微涼，調皮的風溜進屋子，輕輕晃動她的白紗……

「哎哎哎，世子爺您可不能上去！言歡那賤丫頭怎能見高貴的您？久添閣最近剛收了韓唱兒，要不……」

「她在哪？」眼前是無數道門，根本無從知道言歡在哪件屋子。

蕭棄愁緊緊蹙著眉頭，見蘇銀依那個樣子，眼裏不禁逝過一絲冷意。

「世子爺……」小蘭默默跟在蘇銀依地身後，猶豫了半天才指指言歡的房間，「那就是歡姐姐的房間。」

蕭棄愁微微沖她一笑，撥著佛珠，身後藍袍一飄，推開那扇門抬腳走了進去。

「啪！」蘇銀依凶著臉打了小蘭一巴掌，見她捂著臉很是委屈的樣子，又咒罵了一聲「死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