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讓房

電視劇可以成為精品，卻註定無法出經典，最多只能出精品，一部電視劇能在電視劇史上留個名，為後來的電視劇起個範例作用已經實屬難得。但電影哪怕是差了近百年，也依然被記錄在電影史上，也在一遍又一遍的被後來者學習。

技術不是停滯的，是可以被超越的，唯一不被超越的只有\"風格化\"，因為\"風格\"是獨一無二的。徐克、王家衛的電影不可超越絕不是因為題材與情節，而是因為他風格化的處理。斯皮爾伯格是人文情懷，卡梅隆是新，他的觀念想法世界都是新的，每一部片子，都把人帶到了他的世界，去欣賞。

簡笙拍電視劇的要求沒有電影高，這部電視劇也是為了之後的電影奠定資金基礎的，畢竟，他的時間不多了。

這邊拍完之後已經快一點了，劇組發盒飯吃。雞蛋，沒有，肉，沒有。顧寒看著白水煮白菜般的飯菜提不起胃口，吊威亞前後兩小時了，他的胃口已經沒了，拍戲第一天，一個字：累。

兩個字：真累。

柯守逸這時候終於出現人影了，手上拿著大桶泡好的檸檬水，給劇組的人分發，有經驗的人都拿著自己的杯子，過來解一點，顧寒畢竟是第一次來，也沒有注意，看到的時候心中感嘆終於能有一點讓他看得上的了，會做人。白凈的面孔和靦腆的神情，雖然讓人總有種忍不住要欺負的衝動，但也會讓人產生好感。

到了顧寒旁邊的時候剩的還不少，柯守逸也算是準備充分，看到他的飯菜基本沒動，就知道他吃不下了，「我給你帶了點吃的，你先墊墊，劇組的飯都這樣，不會好吃。」

「哪怕放一個雞蛋也是好的啊。」顧寒惆悵，他從來沒有這麼「捉襟見肘」過，連個雞蛋都吃不起，多麼心酸。

「每人加個雞蛋，劇組一頓開銷直接多了幾千塊呢。」柯守逸搖搖頭道，「這次投資基本都用來請兩個影帝影后了，撐場面，收視率才會有保證，服飾上也追求精緻，飯菜上自然要苛刻一些，忍忍就過去了。」

「也是，拍戲重要。」顧寒端起來，準備開動的時候又停下，「我下午還有威亞的戲，算了。」

在空中反胃估計今天就不用收工了，直接拍到明天了。

「拿巧克力充充饑吧。」這下柯守逸也沒法子了，威亞確實讓人受苦。「劇組的人都好相處，簡導一向不喜歡用女星緋聞話題炒作，喜歡用實力說話。」

顧寒心想有了影帝鎮劇組了還需要什麼話題，炒緋聞爆果照，炒學歷誇大獎項，水軍掐人黑人，套路用來用去就那幾樣。很多時候商場的戰場和娛樂圈的戰場是重合的，套路基本都用光，因為人心一樣，鏡子的正反方罷了。

就在這樣的氛圍當中朝五晚十一的拍戲，劇組分步曝光消息，顧寒原本的微博沒有加v，人氣少的可憐，因為微博基本沒有任何東西，常常就是一張風景照，或者一杯飲品。點評都沒有，這也給了顧寒接替之後的便利，人們翻了好久都沒有發現這個演員的信息，頓時對顧寒產生的懷疑：這人到底從哪裡空降出來的？

廣大人民群眾的智慧是無窮的，人肉是強悍的，世界上有一種粉絲叫原著粉，那就是你拍的一定損壞了原著的美妙感，人長的不好是錯，演技不好是錯，出來演是錯上加錯，為什麼要污染眼球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最後微博艾特原著你為什麼要賣版權你就是為了賺錢！

理智大過情感還好，情感打過理智的時候粉絲扒到天涯或者微博這種地方，不管原po本意如何，本來是誇獎的就一定拿錢了，是水軍；被提到了並且被批評了，一定是黑，底下誇獎了，就一定是腦殘，某評論電視劇的一個節目就說過，掐架到最後語塞了，「你水軍你全家都水軍，你腦殘你全家都腦殘」，顧寒看到這裡的時候笑了。

他沒有急慌慌發微博澄清，或者是直接拿劇照自爆，一來這不是導演所喜，二來也等著一個時間的轉折點，把事情晾一晾，等它炒的最熱，罵的最狠的時候，再拿出證據直接打臉，啪啪響，此時不爽，何時才爽？

柯守逸本來還擔心顧寒看到之後會暴躁，卻沒想到他只是看看，一笑而過，心中詫異顧寒竟能如此淡定，也有欣慰，頗有種顧家有女初長成的感情。

自己的戲份拍完之後顧寒就去圍觀影帝影后們的拍攝現場進行學習，影帝名義上是個二號，其實真的有種友情客串的錯覺，影后才是真絕色，劇組一號二號爭奇鬥豔。

下午換場景，拍鴻門宴。

也就是影帝影后在場，女一號男一號在場，異族覲見，公主獻舞，《赤凰》。

但凡古裝劇，基本都有跳舞，袁彤頭上並沒有多餘的佩飾，身著的確實靖國最為華貴的赤凰，那是她母親留下來給她的，寓意是期望這個女兒能夠像鳳凰一樣，遨遊九霄。

「action！」

顧寒注意到，陳述並沒有把酒杯放回去，而是選擇了拿在手上。

劇本並不是這樣描寫的，他是有什麼想法了嗎？

陳述聽見歌妓吟唱的時候，鏡頭給了個特寫，杯中的酒晃了一下。

原來是想要這樣隱晦的表達心中的感情。

顧寒新生佩服，陳述視線穿過袁彤，彷彿看到了什麼，憂傷，但眼中又藏有火苗。那個方向，正直面顧寒。

那種眼神掩藏著感情，卻又赤.裸裸的放在天地下，掙扎，痛苦，呼之欲出。

顧寒心中猛的一跳。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剛才心臟的聲音那麼大，大的他只能聽到自己心跳聲，連拍戲時的背景音樂自動隔離，所有人的嘈雜聲彷彿來自於另外一個世界，嘴巴張張合合，無聲無息。

他在這個戲里連充當背景布都算不上，只需要站在角落裡，一動不動，背影寂靜就好，所以沒有人發現他正在發獃。

「cut！」簡笙滿意的喊停，看女一號的眼神沒有最開始的審視，多了一份滿意，不得不說經過了近一個月的磨合，袁彤和顧寒的進步是巨大的，雖然在這幕戲中身為男一號的任鎮言不是那麼的出色，但中庸也好過搗亂，他的風頭被袁彤領去，三角透視，鏡頭取景陳述，袁彤和潘煜，這三人足以撐起全劇最為精彩的一幕。

顧寒聽到這聲「cut」徹底從剛才那個世界跳出來，暗道幸好簡笙沒有發現他走神，不然一頓罵是必然的。

收工的時候已經是晚上近十二點了，再回去需要驅車一小時，明早回來一小時，顯得不值當，幸好附近有酒店，大家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就近入住。可憐的是房間不夠，白天的時候這裡是觀光地點，為了不被騷擾都在了頂層，因為有直達電梯，再三詢問前台後知道了客滿這個消息，柯守逸和顧寒臉上都種死期將至的絕望表情，天知道他們多想有一張床可以躺下來昏倒。

「我該早點想到這個問題的。」柯守逸在顧寒旁邊懺悔，他今天下午回公司努力幫顧寒活動，但都不盡人意，藝星對於旗下的藝人壓榨很厲害，給顧寒的選擇都是些商演和三流劇本的龍套出場，這並不是一件可以欣喜的事情，因為會提前把顧寒的前途耗光。一下午求神拜佛，口乾舌燥，但想要乾乾淨淨的往上爬，顯得越來越不現實。

事實上對於顧寒可以爭取到《帝凰天下》劇組的角色，藝星的人都覺得肯定是走狗屎運，或者是哪天私下裡顧寒和誰爬到一張床上去了。

他知道顧寒不會，但也無力去解釋，連紅都沒紅，解釋也不會有人聽的，沒有實力，解釋蒼白。

溫升和陳述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顧寒正準備去車庫開著老破車回去，雖然這樣只能睡三個小時，但三小時也是時間，現在給他一分鐘，他都能睡上五十五秒，只用五秒鐘就能進入深度睡眠。

顧寒連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柯守逸看上去也累的像狗。陳述看到兩人的方向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輕聲嘆了口氣，低聲對溫升說了幾句話。

溫升眉毛一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

「他有些像我的一個故人朋友。」陳述沒有說顧寒陪自己去墓地那天。

溫升也不問細節，這些陳述自己會處理好的，他盡職盡責的當助理和經紀人，替陳述充當好人，上前和柯守逸對話，天知道他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柯守逸，前塵往事莫提，分手了也有些輕微尷尬，雖然總是對柯守逸冷眼旁觀，說他不思進取，但柯守逸遇上麻煩了，他還是願意幫忙的，「沒房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