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廢黜(2)

第九十五章 廢黜(2)

二零一四年四月的最後一天,寫完這章就到五月了,這是近日寫得最順的一章,也是頗為傷感的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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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逝世,讓整個肅王府都陷入一片沉沉死氣中。

府邸的下人哭跪了幾日,已極為疲乏。

王妃也是面無血色,心中哀苦到極致,趴在棺木前一直落淚。

郡主雖也難過不已,但還是強忍著哀痛扶住母親時不時寬慰一句。

景青玉上了柱香后從靈堂里出來,朝肅王府的管家走去。

因這幾日的來往,管家發現景青玉並未因過往恩怨而對如今遭遇橫禍的王府發難,反倒還幫著處理些瑣事,心中難免對他多了幾分好感,所以景青玉還未走到管家面前,他便自己迎了上去。

「城門還沒有肅王的消息?」景青玉慣例問起這件事。從帝王准許肅王返程為子送葬的消息傳來后,他每每來都會問一句。

管家眉間帶著敬重之色,朝他做了個揖:「仍沒消息。不知今日能否……」

「你且放心,世子出殯的時辰在戌時,現下不過午時一刻,肅王總會趕到的。」景青玉垂了垂目,寬慰道。

說罷,便帶著隨從離開肅王府,回到溪郡郡府大人為他安排的府邸中。

「肅王回來了,西南郡怎麼辦?」跟在他身邊問話的僕從也是自小長在景家,以前是個流浪兒,閔行撞見后可憐他便帶他回府,見他身子骨不錯就讓他去學了功夫,再回來當景青玉的侍衛,本名是喚作遠石,後來景青玉賜給他『景』姓,如今叫做景遠。

景青玉一進府門就拐入後院,景遠知道他是要去瞧瞧景奎的傷勢。

穿過迴廊后,景青玉像是才記起要回答景遠的問題:「肅王回來。西南郡無疑是要落入懷瑞王手裡了。」

西南王重病不起,驍軍經昆玉大火之後也潰不成軍,而西南郡經歷戰火硝煙,需要整頓,這又將是一番動作,沒有手段的人只怕很難安撫民心或者鎮壓趁亂反叛的異心之人。此時大淮王朝中,手握有兵權且還有能力兼顧兩頭的除了懷瑞王再無別人。

即便陳浚亦因為如雲殿大火卧榻不起,但他手下的羽騎也足以對付這個亂局。

景遠本以為景青玉是不願與自己談起朝政所以方才沒有回答他,此刻見他說出這句話,自己反倒驚訝。

就在他正欲開口時。身後卻有人急急追了上來。

那是郡府大人安排來伺候景青玉起居的少年。轉眼就跑到了跟前。氣喘吁吁:「稟王爺,這有封信,是方從江淮送來的。」

「你去哪兒了?怎跑的滿臉通紅?」相處幾日後,景遠與他甚是熟悉。眼見景青玉接過信件拆開來看,便盯著那張稚嫩的小臉問道,「這信是誰送來的?」

少年喘了口氣,回道:「是郡府大人送來的,要我速速交給王爺,可王爺一早就去了肅王府,我只好過去找,結果找不到,聽蘇總管說。王爺已回來了,所以……」

聽少年說了一大段無關緊要的話,景遠擺了擺手:「好了,你下去忙吧。」

轉眼看著景青玉:「王爺,是貴妃的信?可貴妃不該經郡府大人之手送信呀……」

然而。話到這裡他卻沒有再說下去。

他看見景青玉的眸光忽然沉了下去,還來不及問話,一抹青衫已從眼前如雲流過。

「王爺,你去哪裡?」景遠眉尖一跳,拔腳跑了出去。

越城的死沉從蘇驥靈柩被抬回來的那一天起就開始了。

世子的喪葬規制雖比不得皇室,但還算嚴謹。

但因歷經數十年亂世的緣故,大淮各地民風開放,規矩也不似南唐那般苛刻,所以大淮國喪由全國禁宴樂一年變為半月。而貴室喪期則由半年變為十日。

越城街市上仍然冷清。

空闊的道上,三三兩兩的溪郡百姓臂帶素帛經過,然而惡霸世子逝世,反倒讓百姓舒了口氣,因此並未有人露出惋惜的神情。

景青玉跨著良駒自街上飛快的衝過,他的傷才剛好不久,平日里走些路便覺得乏了,可現下卻不管不管的騎著他根本就不能駕馭的馬匹疾奔向越城郊外。

「王爺!」景遠跟在後面,看著視線末端在馬上搖搖晃晃的男人,他的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

景青玉不擅騎術,平日里就算要騎馬也有蘇婺在身邊護著。

更何況如今他身上的傷還未好全,身子一直虛弱,怎能駕著這匹不知性子如何的駿馬衝出去?!

此時在景遠看來,情況顯然不好。

奈何他又追趕不上,只得匆忙在身後瞎喊。

「到底是什麼信,竟讓王爺這般失魂落魄?」景遠一顆心狂跳不止,然而此時沒有多餘的時間讓他推敲,他的目的只有一個——追上景青玉制住他胯下那匹性子牛氣的駿馬。

幾日的變故,幾乎讓富麗的溪郡也踏入了危局。

因為兇手已經回都投案自首,太子也早就攜趙家軍啟程返回江淮。

肅王府的兵馬大多又被調去了西南郡,因此,溪郡各城的防守疏鬆了不少。景青玉在越城雖是一路瘋狂疾馳,卻並未遭到兵士阻攔,甚至到了城門,城樓上那些個頹散的弱兵也未攔下他,任由他沖了出去。

到了越城城郊,許是秋景甚好,疾馳的駿馬才停下了蹄子在一片空闊的草地上晃蕩著。

景遠追到這兒時已累極,但看見景青玉忽的從馬上摔下,頃刻便躍下馬沖了過去想要扶住他。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景青玉倒在地上,面色蒼白,額上冷汗不斷。

他整個人卻是十分清醒,指著景遠懷中喃喃:「扶月……扶月……」

景遠目光一痛,知道他的「病狀」又發作了,趕忙將葯取出來給他。這是閔行出門前就給他們每個僕從備下的,以防景青玉身上沒帶有葯,他們可以隨時提供。正如此時。

吃了扶月,景青玉總算緩了下來。

渙散的目光也漸漸聚集。

「王爺。您這樣著急,可是出事了?」

「快,快帶我去城郊的渠山亭,我要見他……」景青玉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一手拉住馬韁又想要爬上去。

景遠不敢再讓他獨騎一匹,只好牽過自己的馬,將他扶了上去,自己隨後躍上。

景青玉按著信中給的路線為景遠指路。半個時辰后,才終於到達名為渠山的一處落於水池中央的亭子。

流水的盡頭,不知是哪一條江水。擁著粼粼水波流向了看不見的盡頭。

亭中的中年男人看見來人。拱手迎了上來:「拜見景城王。」

不待景青玉說話。景遠便訝異道:「郡府大人,怎麼是你?」

「事急從權,約景城王在此見面也是不得已,害得王爺勞累了。」溪郡郡府並未回答景遠的話。只是凝視著景青玉的目光說道。

景青玉被景遠扶下了馬,腳尖方一落地,他便幾步走到溪郡郡府跟前,竟是一句廢話也懶得多說,急問道:「你在信中說姐姐觸怒龍顏,被打入冷宮……到底怎麼回事?」

旁邊的景遠聞言,瞬時睜大了眼睛。

溪郡郡府垂下手,神色凝重:「只聽說是貴妃與皇上身邊的侍女勾結謀害了宛月姑娘,被皇上拿到了證據。因此一旨削去了貴妃的妃位與執掌鳳印之權,並將貴妃打入冷宮……」

景青玉聽完這番話,整個人已是木訥無神。

景遠雖同樣震驚,卻還保留了一絲理智:「你是怎麼知道的?」

溪郡郡府知他是景青玉身邊心腹之一,並不隱瞞:「臣與花含笑花先生是好友。早在景城王啟程來之前,花先生便來信託付臣在溪郡要臣替王爺好好辦事,這消息,也是他託人送來的。」

一句簡短的解釋便將自己的立場擺清楚,溪郡郡府面對著這位叛國者,眼中毫無一絲鄙夷,他也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但面上並無怯色。

半晌后,景青玉終於回過了神,又聽溪郡郡府將方才對景遠說的話說了一半。他驚色方落,又聽溪郡郡府說道:「皇上已派人監視著景城王府和景氏名下所有的商號,但凡有人想往溪郡送信,便被皇上派出的人斬殺。這消息也是花先生花了不少心思從少將那裡打聽來的。而為把消息從臨海郡送過來,也損失了復*不少人手。」

景青玉哪裡想得到,就在短短半月之內,身邊竟已有如此多的變故,當即眸色一暗,心口泛出陣陣疼痛。方才的不適剎那又衝上了清雋的臉龐。

「王爺……」景遠臉色也很不好,但還是鎮定著上前攙扶住他。

「他這是要把景氏趕盡殺絕!」景青玉忽然握拳捶打身側的亭柱,竟生生將柱子擊出一個凹口。

恨意如風中的火束般越躥越高,只片刻,他就眼睛就紅得如同燒鐵一般。

連景遠都甚少看到景青玉這副模樣,更別說溪郡郡府,兩人轉瞬被嚇得不知所措。

這樣的寂靜下,景青玉驀然冷笑一聲:「他陳顯憑什麼動我景家的人,憑什麼動姐姐!當年若非我景家、若非姐姐,他何能得到如今天下!無恥!簡直無恥!是他害死的宛月!是他不是姐姐!!」說到末處,景青玉已如一隻暴怒的獅子跳了起來!

景遠扣住他的雙手,不忍看他用拳捶打亭柱出氣,他一個大男人在看到文質彬彬的主子情緒突變至此,眼中竟也變得濕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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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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