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元宵節的早晨（上）
（一）
當她看到他的時候，她的心中微微一緊，還未等青澀關上大門，她就徑直將青澀拉到了一邊，道：「我只是拜託你打聽他的來歷，卻並沒有要你將他帶回來，你說，你為何要將他帶回來？」
青澀望着她，見她神情緊張，他卻嘆了一口氣道：「他有危難，我實在無法置之不理。」
天真微微撅著小嘴道：「他有危難你就要帶他回來啊？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就隨隨便便帶陌生人回來？」
青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這不是正要給你介紹呢么？來……」說着青澀已經將正月十五拉到了身邊。
「嫂夫人，你好，我的名字猶如今夜星辰下的圓月，我叫『正月十五』。」說着，正月十五已經伸出了右手。
天真望了望青澀后，卻仔仔細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個名叫有正月十五的男人，她並沒有伸出手去，她只是淡淡說道：「我叫玉蘭，是這家藥店的老闆娘。」
正月十五見天真態度冷淡，嘴角微微一笑道：「嫂夫人，看樣子不是很喜歡我的到來。」
青澀望了一眼天真氣嘟嘟的臉龐微微道：「十五兄，你別在意，來裏屋坐。」
天真道：「這個房子很小隻有裏屋，我卻不希望你進來，因為這是我的閨房。」
正月十五搖了搖頭道：「看來這裏不是我要留下來的地方，我應該走了。」
青澀道：「不，你不能走。」
「為什麼？」這句話是天真和正月十五同時發問的話語。
青澀的回答很簡單：「因為，你體內的蠱毒已經發作，所以我不能見你就這樣死去。況且，我剛才已經答應了你去蓮花池走一遭的。」
一旁的天真道：「蠱毒？他的體內怎麼能有蠱毒？小時候，我就聽爺爺說過，只有之前入門還施水閣的殺手才會被種下蠱毒的。」
想到這裏，天真微微一震道：「難不成你是殺手？」
「說，你是不是月媚兒派來殺我的，是不是？」
正月十五苦笑道：「月媚兒？來殺你？你不是這位藥店的老闆娘么？怎麼會惹得起那麼大的對頭？」
「不過……」說到這裏，正月十五話題一轉，他望着青澀道：「不過，現在即便是你趕我走我也不走了。」
「哦？你想通了？」
正月十五搖搖頭道：「我之所以留在這裏是因為，等丈一和尚以及丐幫的無憂趕上來的時候，我可以幫你和他們拼一拼。」
「找我？」青澀問道：「你覺得他們會來找我，而不是你？」
「是。」正月十五點了點頭道：「你覺得他們剛才為什麼要否認你的話，難道他們不相信你的話？難道他們真的認為你沒有可能是青澀？」
「他們相信。」青澀道。
「是，他們絕對相信。」正月十五道：「可是他們當時為何不承認？」
「是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否認自己以前的觀點：眼睛見到的事情，就是真的。他們一個是萬佛寺的外門方丈，一個是丐幫西南分舵的長老，他們在臨江、臨淮、臨沂也算是很有身份的人，你讓他們公然的承認你就是青澀，不是明擺着讓他們否認自己之前所說的話語么？」
「況且，他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他們對自己捉拿惡人有着十足的信心，既然他們已經這麼有信心，他們又何必急於一時？反倒自打了嘴巴，討了個無趣。」
聽了正月十五的話語，青澀怔住了，他沒有想到仙魔兩道會有如此多的心機，他想找理由反駁，但是卻不能，此時他已經發現之前還擔心他安慰的天真微微搖著頭，朝後退去。
「咔嚓。」
天真的手已經碰倒了木桌上的茶杯，茶杯順勢掉落隨即摔得粉碎。
（二）
「你就是青澀？」天真的聲音顫抖著，說道：「你就是那個六親不認，那個為了進入月宗，獲得免試資格甚至不惜殺死兒時夥伴，殺死自己表妹的青澀？」
「不錯。」青澀胸口的怒氣夾雜着血氣劇烈的翻騰著：「我就是青澀，那個六親不認，那個為了進入月宗，獲得免試資格甚至不惜殺死兒時夥伴，已經自己親人的青澀？」
他眼中燃燒着怒火，怔怔的盯着眼前的這個女人。
他已有太多的話語想解釋，但是到現在，反倒他自己卻不想解釋了，因為不懂你的人始終不懂，既然不懂，你又何必浪費口舌去解釋，倘若不解釋，別人也明白，他又何須多言？的確有時候，解釋會換來別人的認同，但是那只是暫時的認同，暫時的肯定，他們並不是真正的明白你所要表達的東西，明白你的心意。
一旁的正月十五臉上卻更是難以置信，他本來以為這個女人的確是青澀的妻子的，但是他們相處了這麼久，她卻好像仍被蒙在鼓裏，她怎麼能不知道她就是青澀？而其中緣由又怎麼是正月十五能夠想通的呢？
天真迎着他的目光，她眼睛中有一絲淚光閃過，隨即她搖了搖頭道：「不，你並不是青澀，絕對不是，天下姓青的人不少，你的家不在臨江對不對？」
青澀望着她道：「我就是，我的家住臨江，我就是臨江四大家族青不語老爺家的小公子青澀。」
「不，你不是的，你一定又是在騙我了，那個青澀，冰冷無情，毫不顧忌別人死活，很是自私。」
說到這裏，天真的聲音忽然變得溫柔起來：「但是你在不知道我身份的前提下，卻是那般的無怨無悔，那般盡心盡責的照顧我，你那麼細心，那麼溫柔，即便是我對你發小脾氣，無故的摔碟子，摔碗時，你也不曾怪我什麼，你……你怎麼會是他呢？不會的……不會的。」天真說到這裏，聲音越來越低，漸漸地聲音只有她自己能聽得到了。
青澀沒有說話，他已經說不出話，好似已有什麼東西將他的咽喉塞住了。三個月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被人詆毀，被人冤枉，別人的同情與了解，反而讓他難受。
就在這時，餘三已經緩緩地推開了門，他緩步走了進來，天才蒙蒙亮，他卻已經來了。
他來的很早，很不是時候。
餘三推門進來后，又緩緩地關上了門，他望了望眼前的幾人，好似沒有事情發生一樣，他只是微微道：「王掌柜起的好早啊。」
青澀微微一笑，道：「你也來的很早，比往常早的多。」
餘三道：「今天是正月十五，一家團聚，我早些來是來做元宵的，要知道我們北方人，正月十五都有吃元宵的習慣。」
正月十五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個老實巴交的中年人，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是卻沒有說出口來。
餘三望了望正月十五似乎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意外，他揚了揚手中的糯米，對青澀道：「您看我已經把材料都拿來了，還有核桃、杏仁以及砂糖，您看還缺什麼？我趕早集去買就是了。」
青澀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幾錢碎銀子，對餘三道：「今天有朋友來咱家過十五，你拿着這些銀子買一條魚，一隻雞，三斤熟牛肉，外加兩罈子女兒紅，我們今晚上要好好的暢飲一番。」
餘三並沒有多說什麼，他只是接過青澀手中的銀子點了點頭，當他出去的時候卻格外的說了句：「王掌柜，今天既然是正月十五，我們今天一定要好好地吃一頓。」
青澀保持着笑容，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眼光不錯了，眼前這個叫做餘三的老夥計並不是一個老實人，至少，他沒有之前柳月晨說的那般老實。
餘三的動作很快，他不但來的快，走的也很快。
青澀輕輕關上了門，隨後他便將天真扶進了內房，在這之後，天真並沒有說什麼，或許她的內心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此刻，她確實有些話語要對青澀說，但是一時間，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只是靜靜地靠在床上。
青澀安頓好了天真，便急匆匆的走了出去，因為接下來，他要和正月十五探討如何打入還施水閣的事情了，雖然就現在看來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任何事，你不去嘗試，又怎麼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呢？
青澀同正月十五緩緩坐下，正月十五道：「剛才，讓你們小兩口因為我的去留問題吵架了，抱歉……」
青澀擺擺手道：「女人都這樣，都怕自己的男人遇到麻煩事兒，何況十五兄弟的確是一個麻煩的人。」
正月十五望着青澀，哈哈大笑道：「爽快！青澀兄弟，果然快人快語，看來我對之前的青澀兄弟又要做重新的認識了。」
青澀道：「不知不覺，天都快亮了，要是十五兄弟不犯困的話，我們就談談有關打入『還施水閣』內部的事情吧。」
正月十五點點頭道：「這件事情比我們想像的困難的多，之前我說要做『還施水閣』閣主的事情，你也別往心裏去，那只是我隨便說說而已，為的只是確定一下青澀兄弟的為人。」
「當然，青澀兄弟能夠回絕，就已經可以確定我的眼光了，雖然我不知祈夜閣主與青澀兄弟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這已經不重要了，無論生死，我都會為你作證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