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唐無憂我該那你怎麼辦

006 唐無憂我該那你怎麼辦

唐曉尚比無憂想象中的好帶了太多,不挑食,不鬧少爺脾氣,掛著年畫娃娃的笑容在這個家裡安安靜靜的待了一個周末,無憂倒是覺得有點兒對不起他了,畢竟他留在藍家,從某種意義上是「投奔」著她來的。

所以,周日下午補完課,她就想著帶唐曉尚出去走走,只是,她對這所城市不熟,而藍陵煜公司事情很忙。

她忽然想到了一個人,給那個人打了電話。

半個小時后,余桐的車到了藍家停車場,無憂和四姐打了招呼,就帶著唐曉尚下去。

余桐換了個車,換成了一輛敞篷的跑車,火紅的顏色和溫潤的少年並不襯,可是卻也沒有絲毫違和感,因為他的穿著打扮,也不再是中規中矩的校服,一身休閑t恤,一條淺藍色的做舊牛仔褲,一副墨鏡,無憂差點都沒認出他來。

他看了看無憂,又注意到了無憂身後的小男孩。

「這就是你弟弟,上車吧,咱們去玩。」

「恩。」

和唐曉尚上了車,余桐沒有立馬開車,而是拿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禮盒送到無憂手裡。

「送你的。」

「為什麼?」

「獎勵你。」

無憂不解:「獎勵,我?」

「恩,安全帶。」

他道,卻不等無憂自己動手去拉安全帶,已經傾身過來,繞過的胸前,拉住了安全帶的扣。

距離是那麼近,他身上有一股好聞的奶香味,無憂面色緋紅一片,看余桐,臉上的神色是平靜溫和的,無憂想,他對人總是這樣——無微不至嗎?

雖然沒有身體接觸,不過差不多的動作,藍陵煜也對她做過,無憂因為想到了和藍陵煜之間發生的相同一幕,渾身的彆扭,忙接過安全帶:「我自己來就行,謝謝。」

余桐也沒說什麼,笑容很是自然純粹,無憂就想到藍陵煜做同樣動作時的表情神態了,顯示嫌棄她笨,然後卻趁機揩油吃豆腐,相比而下,余桐就是個溫潤公子,藍陵煜當然就是登徒子了。

無憂自己想著笑起來,余桐正在掉轉車頭,聽到她的笑聲,側過頭:「怎麼了?」

無憂忙斂去笑意:「沒,對了,這個你還沒說為什麼獎勵我呢?」

「明天你就知道了。」

無憂隱約的覺得,是不是考試成績出來了,而他已經知道了,她心裡一陣緊張,又微微有些期盼。

「是不是,你知道月考成績了?」

他不答只是笑,那個笑容里無憂知道,自己猜對了。

「我,考的怎麼樣?」

她問。

他下巴努了努她手裡的盒子:「小有進步,不然為什麼要獎勵你,看看喜不喜歡,我不大會給女孩子挑禮物。」

無憂歡喜,有餘桐這句話,就算不知道成績到底是多少,她也算吃了一顆定心丸了,對於這份禮物,她都有點受之有愧,如果她真成績進步了,那也都歸功於余桐每天犧牲午睡時間給她補課,這禮物還應該她買給余桐才對。

「謝謝你,無論你送什麼,我都喜歡。」

余桐嘴角勾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所以,如果那盒子里是他的心,她也會喜歡嗎?

當然,他不會這麼著急,他還有3年,3年的時間,這麼都夠了,一起念中學,一起念大學,一起上課,吃飯,看電影,逛街,所有情侶之間做的事情,他都可以和她一起做,他會讓她,習慣他的溫柔和好,深陷不可自拔的。

現在就是一個很好的開端,無憂想要出去玩時候不是第一個就想到了他嗎?

他把地點安排在了遊樂園,無論是孩子,還是女孩子,大約都不會抗拒這個地方。

無憂從來沒來過遊樂園,只有以前和爺爺去鎮上趕集的時候,坐過一次路邊小遊樂園的木馬,眼前這樣巨大的遊樂園,她只在電視上看過。

所以,她興奮,利索應當,只是唐曉尚,至於嗎?

「瓦,這就是遊樂園啊?比電視里看到的大多了。」

無憂幾乎不敢相信的看著唐曉尚:「別告訴我你也沒來過。」

唐曉尚神色黯淡下去,很快又歡喜雀躍的拉著無憂到處轉,看看這些項目都挺驚險,無憂自己倒是不怕,就是她要對唐曉尚負責,所以只在碰碰車場地駐足了片刻,考慮危險係數。

幾歲大的孩子都在玩,應該沒問題的吧。

考量結束,她打算去買票,一回頭卻看著余桐拿著三張卡片和三個冰淇淋過來。

「給,通卡,今天這裡所有的東西,我們都可以隨便玩,無限次數玩。」

無憂震驚了:「你買了那個卡。」

遊樂園門口有些,無憂進來的時候還看了一眼,兒童區一卡通是220,成人區一卡通是400,持有一卡通每個項目都可以玩一次,而vip一卡通,就是所有項目可以無限玩,價錢是750元,無憂看著那三張卡,肉緊了一下。

「我,今天沒帶這麼多錢,我回頭再給你好嗎?」

余桐卻笑了:「有女孩子請男孩子玩的道理嗎,你是想讓我沒臉做人吧,拿著吧,走了,曉尚,你想玩什麼?」

「那個。」

當唐曉尚的手指向蹦極台的時候,無憂嘴抽了,這孩子膽兒是有多大。

「不行,那個不行。」

唐曉尚在藍家一直表現的像個年畫娃娃一樣彬彬有禮,一出來孩童的天性解放了,也知道撒嬌了。

「姐姐,就玩一次。」

「絕對不行。」

「我要玩嗎,姐姐。哥哥,你和姐姐說說,我要玩那個。」

攻克不下無憂,唐曉尚轉向了余桐,余桐卻告訴了一個讓他徹底死心的消息:「你的一卡通,是兒童區。」

唐曉尚一臉抽抽,無憂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唐曉尚這種極度失望的表情,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

笑完,老氣橫秋的拍了拍唐曉尚的肩膀,一本正經道:「兒童,別想些有的沒的了,有的玩就不錯了,不然我們現在打道回府。」

「我就是兒童。」他倒是很會讀人話啊,大約也是因為在藍家笑了兩天嘴角都笑抽了的緣故。

而且他人生的第一次遊樂園,怎麼可以只來走了個過場,兒童區就兒童區吧,反正他自己帶了錢,大不了一會兒偷偷去那40米高的台上嘗試一回。

兒童區,在一個彩虹小拱門之後,噴水章魚,旋轉木馬,水上游擊隊,目測沒有任何危險性。

余桐不知道怎麼的買通的裡面的一個工作人員,讓她全程照看著唐曉尚,而他,自然而然,有了和無憂獨處的機會。

第一次和她來遊樂園就帶著一個小拖油瓶,好在花了點錢就把小拖油瓶給甩掉了。

周日的遊樂園十分熱鬧,隨處可見的都是牽著手的情侶,余桐的手指,有些發癢,天知道他也多想握住無憂手,她的手肯定很柔軟,很暖。

可是,他不能。

但是,他又想,轉頭,就看到了左邊一個詭異的門洞前,寫著鬼屋兩個字。

他眼底不可見的閃過一絲精光。

「進去看看吧。」

無憂有點兒害怕:「會不會嚇死?」

「有我呢。」

少年的笑容溫暖,無憂輕笑一聲,跟上了他的腳步,其實她也想看看,裡面會是什麼樣子的。

她有她的好奇心,好奇心驅使著她一點點走進了余桐的圈套。

剛一進去,氣氛就十分的詭異,慘白的兩面牆,牆上血跡斑斑,掛著各種人頭的,有的人頭上還滴滴答答的落著血,前後已經有很多女孩子抑制不住的尖叫起來。

無憂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番茄醬的香氣,挺好聞的,這些人頭的頭髮做的也太假了,原來所謂恐怖鬼屋,無非如此。

走過著兩睹白慘慘的人頭牆,就是一條漆黑的青石板小巷,這個鬼屋做的主題大約是古代江南老宅之類的,小巷的盡頭就可以看到一個二層的黑瓦樓,小巷上並無特別,大家都走的戰戰兢兢,顧盼左右草木皆兵。

有些膽子小一點的女生緊緊的抓著邊上同行夥伴的胳膊,有的甚至整個人都要撲進去了,唯獨無憂,非常沒有情趣的顧自己大咧咧的走著。

世上就算有鬼,這裡的也都是假的,無憂從小生活在鄉下,以前晚上和爺爺到山上去獵野兔,路過一大片一大片的墳包,草叢裡不時的有詭異的颯颯聲,有時候天氣乾燥還能看到鬼火,這她都沒怕過,何況這些假鬼。

余桐看著她,有些犯急,只是燈光很好的給他做了掩飾,才沒將他眼中的意圖給出賣。

「啊,啊,啊!」

小巷的盡頭,尖叫聲忽然再度響起,人太多了,無憂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光聽女人們發神經一樣的瘋叫。

巷子本來就不大,前面的人尖叫著不動了,十多人的隊伍一下就停駐在了原地,後面的人不明所以,但是聽到這樣的尖叫又身處如此氣憤,也跟著慌張起來,甚至無憂身後有個膽小的女人催著自己的女伴往回走,不敢再前進。

隊伍終於動了,無憂半側過頭,黑戳戳的鬼屋裡,她看到身後兩個女人互相抱著低著頭往裡挪,她輕笑了一下,有這麼怕嗎?

等到了前面才知道,原來是門口掛著一個弔死鬼,而且弔死鬼是忽然掉下來的,後面的人看不到,前面的人確實嚇的夠嗆,無憂過去的時候,還用手碰了碰弔死鬼,也是假的,輕飄飄的那是有彈性,大概是個充氣的人偶,披了個衣服穿了個紅色繡花鞋掛了一頂假髮就把人嚇成這樣,無憂又笑了。

尖叫聲,此起彼伏,尤其是到了屋子裡,大家開始每個房間分開走的是偶,無憂耳膜都疼,鬼屋裡放的陰森森的音樂都變成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大合奏。

她一點都不怕,什麼牆壁上的女人臉孔,什麼床板下的小鬼手,她就覺得滑稽,不停的笑。

余桐沒想到計劃居然會落空,連他都有點點毛骨悚然無憂居然還笑。

他的手,癢的不行,原本就做好了隨時迎接她撲入懷的準備,可是現在,她饒有興緻的看著房間里的布置,還尋寶似的到處找「鬼」,余桐頭疼了,她還真是特別的可以。

因為無憂一個個房間的找「鬼」,所以比別人「參觀」的時間都要久,等到大家都出去的七七八八了,她還在最後一個房間拉著一根垂在地上的電線「尋寶」。

這個房間過後,就出去了,然後就真的沒機會了。

余桐跟在她身後,卻想不到一點辦法。

陡然,無憂手裡拉著的電線另一端連著的槍斃「塌」了,「塌陷」了的牆壁里,站著一個扎著辮子的小女孩,被一層層透明塑料布包裹著,懷中抱著一個褪色的娃娃,顯然的就是拷貝的電影里牆壁埋屍的橋段。

這個女屍,是他最後的機會了,可是看無憂,他就知道,徹底失敗了。

「這牆壁做的好假,一塊破布,哈哈,走吧,余桐。」

無憂轉過身,余桐卻猛然拉住了她的手。

無憂一怔,但聽的余桐歇斯底里的尖叫起來:「無憂,那,那,好可怕。」

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叫的假,但是能怎麼辦,就像是今天牽不到那個手會死一樣。

好在,無憂單純過了度,沒有懷疑。

其實無憂只是太興奮了,能夠把余桐都嚇到的東西,她以為肯定是非常可怕的了,她甚至都忘記了要抽回自己的手,順著余桐目光的方向看去,然後,失望了。

「剛剛一進來不都看到了,書櫃後有個長舌鬼,我還說他舌頭假了呢,哈哈,看把你嚇的,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多,多少,有點,可能是看走眼了,看到一個白影飄了過去,或許,那裡還藏著一個白衣鬼,我們上去看看吧。」

一旦出去了,就要鬆開了,她獵奇心這麼重,一路都在找「鬼」,聽到還有鬼,肯定不會放過的。

果然。

她順勢被拉了過來,他故作膽怯和緊張,走的小心翼翼,手也越握越緊。

無憂覺得都被捏疼了,可是她沒吭氣,想到那些尖叫著互相擁抱抓狂的女聲,余桐這點程度的害怕,還算過得去,她願意在這種恐怖的時刻,做他最堅強的依靠。

走過去,找了半天,除了發現那個長舌鬼偷工減料的只有一條舌頭和半個臉外,其餘一無所獲。

「你看錯了吧,走了,大家都走光了呢。」

「可能吧,剛才真嚇了一跳。」

「走吧。」

無憂抽回了手,余桐的掌心落了空,連帶著心裡,也是一陣淡淡的失落。

他開始貪得無厭了,牽了手,想要擁抱,擁抱了,想要親吻。

他的貪得無厭,在陰森森恐怖的燈光下反覆發酵,他想著自己可不可以故技重施的要一個擁抱,可是,出口就在面前了,出口的自然陽光有些刺眼的落進眼中,他猛然醒了。

他,太著急了。

著急的差點失了分寸,而他知道,一旦他表現出半點愛慕和曖昧,她就再也不會給他靠近的機會了。

他的任何一次主動,都有可能徹底失去她。

他唯一能等待的,就是她的主動。

這樣的時候,腦子清醒了,心卻痛苦起來,為什麼,他沒有在藍陵煜之前遇見她。

*

瘋玩了一天,到了天黑的時候,無憂覺得無論如何都要請余桐吃個飯,今天她和唐曉尚讓余桐破費大了。

去兒童區找了唐曉尚,也不知道他玩的嗨不嗨,不過看他亂糟糟的頭髮和興奮的紅撲撲的臉蛋,應該也很盡興,只是兒童區有這麼激烈的遊樂設施嗎,看著頭髮都飛起來了。

無憂胡亂用手扒了扒的頭髮,想到爺爺,忽然掏出手機對余桐道:「余桐,你可以給我和曉尚拍個照片嗎?」

「可以啊。」

余桐接過無憂的手機,調整距離,給無憂和唐曉尚拍了幾個照片,然後攔住了一對情侶,幾步跑到無憂面前:「我和你們拍幾張吧。」

「恩。」

三個人,唐曉尚在中間,無憂在左,余桐在右邊,站的中規中矩,路人拍了幾張之後,余桐上前接回了手機,卻不等人走,又掏出了自己的手機,輕聲和那個路人說了幾句,又跑回了無憂這邊:「也用我手機拍幾張吧,省得你發給我麻煩。」

「恩。」

這次,還是三個人,順序卻是唐曉尚,無憂,余桐。

拍完了照,那個路人對余桐曖昧一笑,又看了無憂一眼,把手機還給了無憂,這些小動作無憂看都是看到了,不過她只以為對方是誤會了她和余桐是男女朋友。

在遊樂園這種地方,年紀相仿的男女,被誤會也正常,無憂也沒覺得什麼。

「走吧,去吃飯,我請客。」

她道。

「我要吃肯德基。」

一直安靜的唐曉尚忽然道。

無憂有些為難的看著他:「我們去吃好的。」

「肯德基不好嗎?」

如果不是知道唐曉尚是唐家的寶貝兒子,連無憂都要以為是哪個貧苦家庭的孤苦兒童,吃慣了山珍海味的大少爺,居然覺得肯德基是好的,連無憂生活在鄉下,但是肯德基對她來說也無非就是特別的,稱不上是好的,因為論價錢,肯德基太大眾和平民。

今天余桐破費了這麼多,她想怎麼都要傾囊請余桐下個館子,吃上個三五百。

所以,她只能對唐曉尚表示抱歉了:「下次好嗎?」

唐曉尚倒是沒發少爺脾氣,只是低下了頭,不高興了。

余桐倒是大方:「走吧,那就肯德基,我也很久沒吃,無憂,我們三點個全家桶就夠吃了。」

「這,不好吧,你今天都破費了那麼多,都是我叫你出來……」

「走吧,曉尚。」

他卻完全沒聽她說話似的,隔著她從她身後拉住了唐曉尚,手臂從她腰部劃過的時候,無憂還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摟他。

回頭看他是來拉唐曉尚的,她安了心,知道自己想多了。

*

從肯德基出來的時候,無憂不好意思的麻煩余桐先往唐家去,明天就周一要上課了,她要先把唐曉尚送回去。

那個家,終於還是要再去一次。

一路車上,無憂都沒說話,直到聽著車上咔嚓咔嚓的聲音是在忍無可忍了,轉骨頭看著抱著全家桶外帶啃個沒完沒了的唐曉尚道:「曉尚,你還沒吃夠嗎?」

在肯德基店裡三個人吃了一個全家桶外加6份奧爾良雞翅和3份上校雞塊,無憂吃的都堵到了嗓子眼了,臨走前唐曉尚居然還要了個全家桶外帶。

無憂本來以為他是想要帶回家,沒想到一路上他和個老鼠一樣啃啃啃啃啃,無憂都懷疑他那小小的身體里,是不是全是雞肉。

聽到她這樣問,唐曉尚放下了手裡的雞腿。

似乎是要開口說話,不過一開口就吐了,吐余桐的敞篷跑車上了。

無憂大驚,慌亂的伸手去接,卻沒來得及,又一大口嘔吐物吐到了車上。

余桐靠邊停了車,無憂都不敢看余桐的表情,蹭的冒起一陣的火,這個小少爺,原本還以為他這兩天像個正常人,他這又是幹什麼,吃那麼多他吃不死嗎?

「唐曉尚,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你吃不下你就別吃了,你看看把這裡弄的。」

唐曉尚大約也沒想到會弄的這樣狼藉,看著那一堆髒東西,他忽然負氣的掏出了幾張錢;「給你洗車好了,等我長大陪給新車給你們好了。」

說完,抱著肯德基全家桶別開頭不吭氣了。

這態度,無憂火蹭蹭的冒了起來:「唐曉尚,你還有理了,我說了別去吃那別去吃那,垃圾食品你沒學過嗎,小小年紀就知道用錢解決事情,錢不是萬能的,爸媽是怎麼教你的,道歉。」

「無憂,算了,洗個車就行了。」

余桐出來打圓場。

唐曉尚卻毫不領情,打開車門。

「我自己會回去。」

唐家是快到了,但是要是用走的也至少還要半個小時。

「你還有脾氣了。」

無憂也打開車門追了下來,一把揪住了唐曉尚的領子,爹媽沒教好,她就代替爺爺好好管教管教他,早看他不順眼了。

一扯過來唐曉尚的領子,才發現小少爺倔強的眸子里,閃著淚光。

無憂怔忡在了原地,她剛才的話,是不是,重了?

「你,你哭什麼?」

她有些局促,弄哭個小孩子並沒什麼,可是這個孩子是自己有血緣關係卻又相處的非常尷尬和生澀的弟弟,就不一樣了。

「我會給錢的,那點錢不夠洗車,我還會給。」

他用力的扭了一下身子,擺脫了無憂。

無憂看著他抱著全家桶漸遠去的背影,終究放心不下,跑著追了上去,余桐的車子,也不緊不慢跟著。

終於追到了,無憂攔住了唐曉尚的去路,唐曉尚臉上蔓延的淚水,讓她的感情更複雜,有點兒後悔凶他,可是又氣他,又有點兒心疼他:「別哭了,上車。」

唐曉尚忽然抬起頭:「你以後是不是再也不帶我去遊樂園也再也不帶我去肯德基了?」

無憂楞了一瞬。

唐曉尚嘴角一絲苦笑,這苦笑在這樣年齡的孩子身上顯現,既悲涼又諷刺。

「我從沒去過遊樂園,從沒吃過肯德基,我從懂事開始就一直在補課,補課,補課,爸爸從來不管我,媽媽只會讓我學習,努力,出國,姐姐,你媽媽會這樣逼你嗎?」

「我……」

無憂喉頭堵塞,她的媽媽不會這樣逼她,因為她的媽媽壓根不想要她。

她扯了扯嘴角,笑的比哭還難看:「不會。」

「那你的表情看上去為什麼這麼難過?」

「因為……」因為什麼,因為一個不能說的秘密,因為一道只能自己默默舔舐的傷口。

「因為什麼?」

無憂低下了頭,輕笑道:「因為我是孤兒。」

對,她是孤兒,拋卻了22歲的身份后,她的新身份。

孤兒,被爺爺收養的撿來的孤兒。

唐曉尚卻有些難以置信:「你不是,有媽媽嗎?」

「我沒有媽媽。」

無憂苦澀道。

「那藍阿姨不是你媽媽嗎?」

「不是親媽媽。」

「哦,難怪你不姓藍。」唐曉尚好像對無憂的身世起了興趣,剛才的事情也忘卻到了九霄雲后,大有刨根問底之勢,「你姓唐,你和我們家是一個姓。」

無憂卻不想過多這個話題,握住了唐曉尚的手:「走吧,送你回家,為什麼你媽媽沒帶你吃過肯德基?」

「爸爸忙,媽媽也忙,而且媽媽說不營養,你真的還會買給我?」

「恩。」

無憂輕輕應,對唐曉尚伸出了手。

唐曉尚沒有把手放上來,而是把全家桶放到了無憂的掌心:「其實,也沒那麼好吃,只是沒吃過,總以為是很好的東西,這些都給你吧。」

只是沒吃過,總以為是很好的東西,這種感情,多像她對唐家的感情,因為沒有擁有過,素以總以為是很好的東西,忐忑中帶著興奮的進了城,然後才知道,其實也沒有那麼好。

她看著手裡的全家桶,看到了邊上的垃圾桶,走過去丟了。

可是,肯德基可以丟,她身上背負著的血緣關係,怎麼可能丟得掉。

她的一顆心,在瘋玩一下午之後因為一個小孩子的話,沉重到疼痛,這種疼痛感,越迫近唐家就越明顯,她都沒辦法下車親自送唐曉尚進去,她不知道她在這個家裡,該如何自處。

她已經不屬於這裡了,或者說,她從來未曾屬於過這裡。

她把唐曉尚送到路口,看著唐曉尚進去才讓余桐掉轉車頭,車子後座一片狼藉,無憂不可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去洗車吧,對不起。」

余桐溫柔笑道:「沒事,天色不早了,先送你回去吧。」

「先和你去洗車吧,不然我良心不安。」

余桐沉默了兩秒,笑道:「好。」

其實,他也不想這麼早送她回去。

洗車行,無憂買了兩杯奶茶,遞給了余桐一杯,兩人站在洗車行不遠處的馬路邊上,聊天打發著無聊的時間。

不覺夜深,車子卻還沒排到隊,這家洗車行的生意太好了。

手裡的奶茶也涼了,入了秋的城市,退卻了一日的喧囂,空氣開始慢慢沉澱,蔓延著的秋涼襲來,無憂不覺打了個哆嗦。

「冷嗎?」

「有點。」

「等等。」

他折身朝著正在等著排隊的車子走去,打開後車廂,不多會兒回來,手裡是一件棒球服。

「穿上吧。」

他的手環繞過她的肩膀,替她披上衣服,無憂暖笑感激:「謝謝。」

「估計要等到很晚,我先送你回去吧。」

「不行,你的車還洗呢。」

「明天拿吧。」

「可以的嗎?」

「呵呵,怎麼不可以,走吧,我去攔車,送你回去。」

遠遠剛看到城市廣場的大鐘,時針已經過11了,確實太晚了,只是奇怪藍陵煜難道還沒回家,居然一個電話都沒打給他。

趁著余桐去拿車,她掏出手機看了看,果然是一個簡訊,一個電話都沒有。

「嗨,無憂,過來。」

余桐攔到了車子,無憂收起了手機,小步跑到了路邊。

上了車,余桐報了地址,笑看向無憂:「今天玩的開心嗎?」

「恩,挺開心的。」

「下次有機會,我們去看電影吧。」

「恩,一定要我請你。」

「我可是要包場的。」

無憂露出了一種驚恐的表情,余桐大笑著伸手彈了彈她的額:「你還真信啊。」

無憂笑了:「當然沒。」

氣氛,微愉悅,其實今天一天都挺開心的,就是無憂現在心裡卻莫名有些糾結,照例說藍陵煜不給她打電話是好事,以前每次出來他都做筆錄一樣的盤問個沒完,這次終於不用被他煩,可是真的一個都沒接到,她又擔心了。

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不然怎麼可能不打電話過來呢。

無憂忐忑著,盡量避免著往壞處想,車子也到了藍家了。

下了車,余桐跟著下來。

「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的,沒多遠。」

「那好,明天學校見。」

「學校見。」

「拜拜。」

「拜拜。」

一和余桐告別,無憂又掏出了手機,11點20分了,還是沒有電話。

她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過去。

可是人都在家門口了,她還是趕緊的回家去看看,或許藍陵煜只是喝醉了,最近公司有事忙,他連周六日也要加班,出去應酬喝多了也正常。

無憂這樣想著,心寬了一些,不過上樓梯的腳步,依舊匆忙。

才走了沒幾步,兩道刺眼光芒,從身後划擦過,將她面前的階梯映照的如同白晝。

她轉過身,一手遮擋著眼睛,適應了半天也沒看清楚遠光燈照著她的車是誰的。

她忽然有些緊張,該不會是壞人吧,藍家獨處山腰,再往裡面就是死路了,是誰的車半夜三更會開到這裡來。

她想著,不覺轉身,加緊了步子往上走,山腳下,傳來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唐無憂,站住。」

藍陵煜的聲音。

無憂停下了腳步。

可是他幹嘛開著燈照她,照的她什麼都看不清。

她又一次轉過身去,他卻似乎沒有要把燈滅掉的意思。

無憂只得道:「你把燈關了。」

那兩盞燈,依舊頑固的刺激著她的眼睛,她眯著眼睛感覺都要失明了,陡然,有一道黑影遮擋了一下這強光,那道黑影越來越近,卻因為強光和背光,她看不清,不過她知道是藍陵煜。

「你幹嘛不關燈,好難受。」

她抱怨。

他停在她下面四步的地方就沒再靠近了,不回答,也不說一句話,空氣有點兒過分安靜,無憂直覺他好像不正常。

「你,怎麼了?」

他依舊不說。

無憂往下挪了一步,想要靠近他一些,他卻也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動作讓無憂有點受傷。

他在抗拒她的靠近,像是為了驗證,她頂著刺眼的強光又下了一階。

果然,他還是後退了一步。

「你在生我氣了?」無憂兀自猜測著。

「……」

回答她的,只有寂靜。

「你,在不在聽?」

「……」

「可不可以說句話?」

「……」

無憂就像是個唱獨角戲的小丑,他不允許她靠近,也不想和她說話,她的內心裡,滋生了幾分委屈:「我先回去了,你也別太晚。」

她轉了身,走了還沒幾步,身後就傳來了腳步聲,然後,她的手臂落入了他冰涼的掌心。

「唐無憂,跟我走。」

「去,去哪裡?」

她不安的問,只覺得今天晚上的他好像很不一樣。

他沒回答只是拉著她下了樓梯,他的腳步很快,無憂被他拉著走,差點摔倒,腳一崴的時候他就像是不知道一樣,繼續拉著她下樓梯,無憂忍著痛,一聲不吭,由著他把她拽下了石階,塞進了車子。

及至進了車子,無憂才看清楚了他的臉,陰沉的,冷酷的。

他在生氣,顯然的,可是又不僅僅只是生氣,以前再怎麼生氣,他也不會一言不發,渾身散發著一種陰森森的氣息。

「我今天……」

「閉嘴。」

他冷聲道。

無憂被喝住了,他,凶她。

她垂下了腦袋,一言不發。

以前往往這樣的時候,他總會軟下語氣來安慰她,可是這次沒有。

他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他把車子開的飛快,車子在午夜的馬路上甩尾,狂飆,發出尖銳的車輪摩擦聲,無憂嚇的閉上了眼睛,胡亂的開始拉安全帶,他得了失心瘋了嗎?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車子彪了幾個路口之後,在一家ktv門口停下。

他徑自下了車,丟給無憂冷冷一句:「跟上。」

無憂卻坐著不動,她明天還要上課,她要回家。

見她沒動,他轉過頭看著車窗里的她,冷喝道:「唐無憂,跟上。」

無憂被嚇到了,他又凶她。

她忽然覺得兩人的關係像是回到了之前,她在他的面前,終要帶著這樣小心翼翼的面具嗎?

她下了車,心境悲涼,又一片迷茫忐忑,她不知道他怎麼了,也不知道他帶她來這裡要幹嘛。

她不遠不近的跟在他後面,到了三樓一個包間,他打開門站在門口,對無憂冷道:「進來。」

無憂滿懷不安走到他邊上,順著打開的包間門往裡看,她只看到了白花花的肉和橫七豎八的酒瓶子,還有坐在這些白肉和瓶子之中的符美軒。

看到無憂和藍陵煜,符美軒露出了驚異的表情:「呦,大晚上的,無憂明天不用上課啊?」

藍陵煜一言不發,無憂看到符美軒的那刻,莫名安心了一點,或許,只是個發小聚會而已。

她這樣想,藍陵煜卻打碎了她這虛弱的自我安慰。

他徑自落座,伸手摟住了一個只穿著文胸背心的女孩,無憂的心在那一刻,扎疼了一下。

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符美軒也不明白藍陵煜這是演哪一出呢,不過他看得出,無憂不好受。

看著她尷尬又難受的站在那,他心裡居然也很不是滋味。

看向藍陵煜,他居然摟著那個女孩,貼面親昵的嬉鬧著,完全置無憂於不顧。

而無憂,右手拇指不停摳著食指,眼眶也有些發紅。

他有些惱藍陵煜,卻奈何不了藍陵煜,別人不知道他還不了解藍陵煜,他何曾和任何一個除了唐無憂意外的女人這麼親昵過,那個被他抱著的豬頭,該燒香拜佛謝祖宗了。

「美女們,今天晚上到此為止,接下去是私人party時間,明天再找各位玩啊。」

這是符美軒能想到的,最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女孩子們也配合,嬌嗔了幾句紛紛起身,可是那個不識趣的女的,真以為自己吊上大魚了,居然厚著臉皮沒起來。

「嘿,美女,排隊回家哦。」

他好心提醒,那個女的總算會看臉色,站起了身,卻猛的一把被藍陵煜壓住,但聽的他邪笑道:「陪我玩玩,喝幾杯再走。」

「可是軒少爺趕人呢。」女的嬌嗔的攀附在藍陵煜身上,柔媚道。

手指還有意無意劃過藍陵煜的鎖骨,藍陵煜也由著她,笑道:「有我在,你喜歡喝什麼?」

符美軒看著無憂,她的淚已經盈了眼眶,就要落下來,他沉下了臉。

「陵煜,夠了。」

藍陵煜卻不理他:「這個可以嗎?」

他從桌上拿起一杯酒,動作優雅的晃了晃酒杯。

符美軒實在看不下去了,正要上前,一個嬌小的身影卻快了他一步,一把奪過藍陵煜手中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符美軒怔了神,藍陵煜皺了眉。

無憂卻沒有就此收手,而是抱起了桌上整瓶酒,對瓶吹。

符美軒瞠目結舌。

藍陵煜卻是極快的丟開了懷中的女人,踹翻了一桌子的酒瓶跨過桌子,猛的奪下了無憂手裡的酒瓶。

「唐無憂你幹嘛?」

他氣急敗壞,她卻淚眼婆娑:「不就是喝酒,我,我也會。」

舌頭已經開始打結,這酒的濃度不容小覷。

儘管她努力保持清醒,可是說完這句話后,她就倒了,只剩下藍陵煜一個人,對著空蕩蕩的包廂,冷聲咒罵:「該死,符美軒,你怎麼不攔著她。」

符美軒都懶得理他:「蛇精病。」

說完這三個字,他直接走了。

房間里剩下最後一個女的,在風月場合混多了,這是個什麼情況當然一目了然,忙跟著退了出來,藍陵煜看著唐無憂,頭疼了:「我該拿你怎麼辦?」

抱著無憂上了車,把她放在車後座上,她醉的不省人事,他打開了手機,點開簡訊,再點開彭靜詩這個名字,裡面赫然是一張張無憂和余桐親密遊玩的照片。

一起手牽手逛鬼屋,並排拍照,摟腰,披衣服,這所有的動作,都不是普通的男女同學之間做得出來的。

他怕的,終於發生了嗎?

當時送無憂去那所學校念書,就是因為余桐的存在。

可後來覺得無憂有他這樣一個男人中的精品男友應該不會對路邊野花動心他就沒提出什麼異議。

是他過分自信了嗎?

他從來沒對自己產生過懷疑,可是看著這些照片,他真的有些不確定了。

同齡人之間更容易產生共鳴,何況余桐那小子從硬體軟體設來看也算得上是個精品,在學校的朝夕相處,情竇初開的無憂,移情別戀了嗎?

「唐無憂,你想離開我了嗎?」

他問,像是自言自語,車後座猛然跳起來纏繞住他脖子的無憂,像個女鬼一樣出現的突兀,嚇了他一跳。

「你凶我。」

她不知道是醉著還是醒了,含糊不清的哭訴。

藍陵煜關上了手機:「回家了。」

「你凶我。」

她憋著嘴,可憐巴巴。

「好,我認錯。」

「恩,好孩子。」

她嘻嘻一笑,鬆了手倒了回去。

缺又猛然撲纏過來:「你愛我嗎?」

藍陵煜一怔。

「你呢?」

「恩,恩,恩。」

她傻呵呵的用力點了三下頭。

藍陵煜心情複雜,扯了扯嘴角:「躺好吧,回家了。」

她又跌了回去,這下真的睡死了。

------題外話------

不知不覺寫了多了1000字,當福利放送。

愛大家,么么噠,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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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的暖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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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唐無憂我該那你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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