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聞煥章

第三章 聞煥章

一首永遇樂念罷,在坐的人都驚得呆了,辛棄疾這首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實在非同小可,楊慎在《詞品》中說:「辛詞當以京口北固亭懷古《永遇樂》為第一」,自然有他的道理。1⑹αр.⑴⑹kxs.COM整理

岳飛的後人岳珂在《桯史.稼軒論詞》條說:他提出《永遇樂》一詞「覺用事多」之後,稼軒大喜,與他喝酒時說:「夫君實中余痼。」意思是說中了我的缺點了。辛棄疾乃「味改其語,日數十易,累月猶未竟」。以辛棄疾這樣的人物,每天修改數十次,過了很久還是一字不能移,可見此詞一氣呵成,用典恰到好處,天衣無縫。

在座的這些人,詩詞作的好不好暫且不說,一個個浸淫在詩詞歌賦經史子集裏,大多是識貨的,此詞一出,他們立刻感覺到其中的意境和妙處,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那個年輕人卻不懂得優劣,見眾人都一言不發,以為是看不上這詞,便道:「蔡公子這詞,雖然有些粗陋,文句略有不順,難為六步而作,時限緊迫,能寫成這樣,也算是不錯了。」

蔡影幾乎被他氣死,正要質問他兩句,那個德高望重的老頭卻先一步大怒了:「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如此千古未有絕妙好詞,哪裏粗陋,哪裏不順,你這廝不識好歹,胡言亂語,可恨,可恨。」

可憐的孩子,頓時成了眾矢之的,諸人群起而攻之,直把他罵的狗血淋頭,嗚呼不已。老者起身向蔡卞行了一禮,道:「另孫才華蓋世,此詞一出,天下無對矣。老朽今日聆聽天作,汗流浹背,方知平生所作,儘是無聊文字,自此,不敢再提詩詞之事,貽笑大方。」

蔡卞忙道:「老先生,正飛冒犯了,蔡某代他向您賠罪。」

老者忙道:「豈敢,豈敢。」

蔡影走到他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禮,道;「老伯聽我一言,詩詞,遊戲耳,借之抒發胸懷,增進友誼,惜別舊事,可矣。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詩詞歌賦,原不必分個強弱勝負。」

老者道:「詩詞尚且遊戲,天下何為正道?」

蔡影笑道:「苟利國家,利於蒼生,利於天下,事無巨細,皆為正道。」

老者默然。

諸人已無興緻留在這裏蹭吃蹭喝,一個個說了些恭維的話,紛紛告辭去也。這樣一篇絕妙好詞,出自一個十五歲少年之手,且是六步成章,天大的噱頭,當然要四處吹噓一番,以作談資。

蔡影拉了一下那中年書生,道:「先生留步。」

書生會意,待眾人走盡,道:「公子留聞某何事?」

蔡影道:「今日高朋滿座,惟見先生氣宇不凡,行止灑脫,非同俗類。小子斗膽,請教先生大名,聆聽教誨。」

那人淡然一笑,道:「公子大才,指教不敢,鄙人聞煥章。」

聽到這個名字蔡影噎了半天,這個,水滸傳里那個聞煥章?

聞煥章才學淵博,名滿天下,朝中大臣多有和他交遊的,見蔡影吃驚,也不以為意。蔡影心中思慮這人應該有真才實學,他初來北宋,正需要一個好老師,心念一轉,便跪了下去。

聞煥章大驚,忙扶住他,道:「公子為何如此?」

蔡影沉聲道:「晚生久聞先生才名,望先生不棄晚生資質愚鈍,收蔡影為門生,早晚聆聽教誨。」

聞煥章道:「蔡公子何必如此。且不論令祖才高八斗,令尊寒窗苦讀,經史造詣,亦不再聞某之下。便是公子,適才一首永遇樂,足可名傳千古,比肩王安石蘇東坡,聞某何德何能,敢為才子師也。」

蔡影道:「祖父學富五車,蔡影自當求教。然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今聞先生海內鴻儒,識見非凡,影豈肯當面錯過,還請先生成全。」

聞煥章把眼去看蔡卞,蔡卞這時一掃頹態,興緻勃勃的說:「聞子文(杜撰聞煥章的字)不要看我,這是他自己的注意。子文但看這孩子資質,不必念及你我交情,收與不收,全憑子文一念,卞絕不強人所難。」

聞煥章道;「非是聞某自大,只是這孩子志向高遠,他日必非池中之物,吾只恐誤人子弟,所禍非小。」

蔡卞道;「志向高遠,何以見得。」

聞煥章道:「大人何必明知故問,那首詞,字字句句,念念不忘北伐收復失地,這最後一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所指豈非大人乎?」

蔡卞沉吟片刻,道:「正飛,我觀你平日荒於讀書,耽於玩樂,今日如何做得出這般好詞?我今與你命一題,當場吟詠,你可敢接?」

蔡影心中冷笑,這老奸巨猾的蔡卞,還是以為他不知從哪裏剽竊來的文字,要試他一試。當下抬頭微笑,道:「孫兒遵命。」

蔡卞道:「這題目,便由子文選擇好了。」

聞煥章也不謙遜,道:「聞某幸何甚也,恭敬不如從命。」環顧客廳,見牆上掛一桃花圖,便道:「可以桃花入詩否?」

蔡影心想能說不行嗎,你老頭也會挑,選個梅花,竹子,牡丹,哪樣我都能給你作出幾十首上乘之作,這桃花,一時半會竟是想不起來了。蔡影心中慌亂,臉上卻不能露怯,含笑道:「自然可以。不過,干站在這裏,影卻作不出好詩來,祖父,請讓萍兒進來,配合孫兒。」

蔡沖又開始耀武揚威了:「荒唐,作詩便作詩,要丫鬟來何為,不得放肆。」

蔡影心裏那個氣啊,想怒斥他幾句,終究不敢。

聞煥章笑道:「我知正飛意也。崔護詩云: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以桃花為題,如何缺的了美人。」

蔡影呵呵一樂,道:「便只有先生知蔡影的意。」

蔡卞道:「來人,讓萍兒進來。」

不片刻,萍兒恭恭敬敬走了進來,道:「老爺叫萍兒何事?」這丫頭此刻道貌岸然,眼珠子瞧也不瞧蔡影一眼,渾然把他當成了透明人,蔡影不禁暗嘆佩服,佩服之至。

蔡卞樂呵呵的說:「正飛作詩,要你配合。」

萍兒應了一聲,這時才轉過頭來他,一本正經的說:「公子要奴如何配合?」

蔡影倒不是真的要用到她,這番折騰,不過是拖時間,在腦子裏翻江倒海的扒翻關於桃花的詩詞,這時見她面如桃花,白裏透紅,一雙秋水橫波的眸子俏生生望着他,心中一盪,道:「真是個絕色佳人啊。」

一屋皆暈。小丫頭臉羞得通紅,蔡沖大喝道:「正飛,聞先生在此,不得放肆。你,你真是成何體統,成……」

蔡影心中已然有了首絕作,不待他說完,對萍兒柔聲道:「這首詩獻給你,聽着。」

蔡影四仰八叉坐到一椅子上,翹起二郎腿,自己給自己沏了杯茶。聞煥章和蔡卞知他此舉必有深意,並不斥責,蔡沖卻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跑過來大叫道:「你這畜生,如此無禮,放肆之極,我今日打死你便了。」

蔡卞道:「沖兒退下。」

蔡沖畏懼老頭威嚴,悻悻而退,指著蔡影說:「不得放肆,坐端正了,成何體統。」

蔡影心裏頭那個無奈啊,抿了口茶,道:「蔡影今番,卻作一首詩,名曰桃花庵歌。桃花塢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賣酒錢。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換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做田。」

這詩一出,聞煥章淚流滿面,叫道:「嗚呼,昔陶淵明作桃花源記,今又有蔡影為此桃花庵歌,聞某何幸,得見當世陶潛。好一個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俗雲,朝聞道,夕死可矣,我死可瞑目了!」

蔡影沉聲道:「先生,如今朝政日非,大宋暗弱,多少匡扶大業,等着你我去做,這個死字,若非值得,休要輕提。」

聞煥章默然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這詩雖好,正飛你卻是個偽人!」

蔡卞依舊看熱鬧,蔡沖卻不願意了,他兒子一日連作兩首傑作,給他大大掙了面子,忽聞聞煥章此語,立即道:「先生休要妄言!」

蔡影在一邊如墜冰窟,偽人?完蛋了,鋒芒太露,讓人家看出來了,怎麼辦,灰原真力快點爆發吧,爺抱了萍兒殺將出去,找個山頭落草為寇去。投宋江好呢,還是方臘好呢。***,宋江此時不過一鄆城小吏,方臘也還是個木匠,當然,他是不是明教教主另當別論了。還是自己拉山頭乾的好!

聞煥章道:「聞某豈敢妄言。正飛心中,以天下為念,志欲恢復燕雲,掃滅契丹西夏,養我大宋天威,並要鏟滅朝奸,匡扶正道,聞某所言,可有誤?」

蔡影橫下心來,道:「正是如此!」

聞煥章道:「然桃花庵歌,不以功名富貴為意,傲視權貴,醉心山水,一意歸隱,與那首永遇樂和正飛心中志向,豈無相互矛盾之處?故我言,正飛,偽人也!」

蔡影平息了一下跳動不安的心,真要被你嚇死了,說話不要一驚一乍好不好,喝了口茶壓壓驚,笑道:「先生聽我一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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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落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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