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野獸場

聽著白衣男子的話，靈之辰忍不住激動起來「你是說，阿玄還會回來？」他整個人都在顫抖，這讓他不敢相信，也生怕自己聽錯了，他對不起阿玄，是他錯了，這一路上他也想了很多很多，可終究後悔也不敢說出來，也不敢承認，因為他怕被過往折磨著，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你知道的東西對她有幫助，時機還不成熟，在這島上，只有你能幫助她，這次你要選對方向，一旦錯了，你的阿玄便不再回來了，她的靈魂被靈女鎖住了，唯有一個人可以救她，那便是公玉寒雪，也就是你剛認識的這個姑娘」

白衣男子的聲音透著嚴肅和認真，讓人根本無法懷疑，靈之辰本來死寂的心因為這句話彷彿又活了過來，可是他也清楚的明白，這次必須選對方向是什麼意思，也就是說他不能再幫助靈女了，他必須選擇幫助公玉寒雪。

每每想到他的阿玄，這心便無法平靜，是呀，二十多年了，就是苦了阿玄，他能想到，瘋狂的她會做出什麼，就算是所有人說她不好，他卻不能說，因為都是他的錯。

沉默了一會，靈之辰終於鄭重的點了點頭，道「好」

白衣男子知道在此刻，靈之辰做出了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是他最樂於看到的。

此時風起，吹動著周圍的樹梢都颯颯作響，也捲起他的白髮，在空中飄散著，有一種飄忽的美感。

不知何時，白衣男子已經不見了，而靈之辰也定了定心神，然後朝著那院落走去。

月光森然，庭院幽幽，風更是帶著凜冽之勢吹響庭院，讓人整個心泛起涼意，即使如此，靈之辰大體也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那姑娘定是來到了這裡，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過關，通往聖山正殿。

這裡是用最厲害的機關鑄成，四通八達，也隱藏了很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公玉寒雪此時已經進入了內庭的第一道門，望著空曠的大殿，公玉寒雪淡淡的環顧四周，眼中泛起清冷的光芒，如山雪般冷冽清澈，凝雪出寒光。

這裡雖然空曠，卻有陣陣陰風，忽陰忽暖，讓人難以辨別，似乎在空氣中還響動著一些細微的聲音。

裡面彷彿還有裊裊香煙飄散，公玉寒雪定了定心神，她知道這些都是幻覺，她必須屏心靜氣，否則很容易陷入這迷幻陣中，她有一種直覺，這裡有她想知道的東西。

當公玉寒雪一步步邁入到裡面時，幾乎都要觸到那上面的牌子時，突然咔嚓一聲，似乎有什麼在動，公玉寒雪身姿瞬間一轉，眸光凜冽的盯著聲音來源處。

只見不知何時，大殿內已經多了兩個銅造巨人和八個木人，他們就這樣一步步朝著公玉寒雪攻擊而來。

公玉寒雪臉色陡然一變，清澈的眼眸微微轉了轉，然後腳步前後一錯，將衣衫一撩，在腰間一綁，整個人顯得利落冷傲。

她想她很可能是不小心觸動的機關，只是這銅人和木人容不得她忽視，應該是千萬年前智慧造成的，光他們往前邁的時候，她都能感覺到那雷霆之勢。

眼看那銅人和木人就要將她圍困住，公玉寒雪此時也不能隨便動，她擔心再觸動什麼機關，所以她將衣袖一甩，長長的綢緞瞬間纏住殿內的柱子上，她藉助柱子上的力道腳尖橫空一踏，一躍就躍出了銅人和木人的包圍圈。

公玉寒雪身影去哪裡，那銅人和木人便往哪裡去，根本不給公玉寒雪喘息的機會，公玉寒雪此時眼眸凜冽冰寒，對於未知的事物不能硬碰硬，尤其是這樣沒有靈魂的銅造木造之人，她必須先找到缺點。

或許是公玉寒雪一直飛旋，動作幅度很大，懷中的那本書不小心掉落在地面上，在呼呼的風中，一頁頁的翻動，公玉寒雪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自然看到那上面的記載。

原來這銅人和木人是千萬年前九重天上的天門神，沒想到後來力量衰弱，被一個始祖給帶到這裡，看守他的靈魂，原來這便是三大始祖之中其中一個始祖靈魂所在地，聖山，不容許靠近，果然是有秘密的。

就在公玉寒雪捏緊手中的銀針要刺向銅人和木人的弱點時，一道強烈的華光突然照到大殿內，公玉寒雪眯眼望去，竟然是靈之辰，此時的他站在門邊，一頭銀髮落在身後，隨風舞動，如雲如風，清資凜冽，公玉寒雪不得不嘆息，這樣的人怪不得玄老能瘋狂如斯呢。

不知何時，他的手中已經多了一把摺扇，手碗一轉，摺扇已經變成了十個利刃朝著銅人和木人的頭蓋骨正中刺去。

公玉寒雪也不示弱，銀針緊跟那摺扇的碎片刺向銅人和木人的弱點機關處，只聽咔嚓咔嚓的聲音，銅人和木人一點點的彷彿在自我拆卸。

「多謝前輩」公玉寒雪看著地面上的一塊塊銅片和木片，不吝嗇的感激道。

「無需感謝，我們各取所需，我需要你以後幫我將阿玄的靈魂救出」

頓了頓，靈之辰繼續開口道「這銅人和木人是守護始祖靈魂的門神，你現在破解這道機關，必然會驚動始祖靈魂，這血靈島也勢必不會在平靜了」既然做出了選擇，後果也能想象的到，果然一念成佛，一念成魔，關鍵是自己怎麼去看，怎麼去做。

曾經他怕打破血靈島的平靜，如今他也管不了太多了。

公玉寒雪眼眸一挑，沒想到靈之辰還真想通了，這樣於她有利無害。

公玉寒雪本要邁向那牌子，卻看到地面那銅片和木片上寫著什麼字跡，似乎每一個碎片上都有幾個字。

「前輩，這上面定是隱藏著什麼，我有種感覺，應該能拼湊出什麼東西」說著，公玉寒雪便蹲下身開始拼湊起來，隨著他們一點點拼湊，世間也一點點過去，大殿的石壁上開始不斷脫落灰塵，隨著脫落的東西越來越多，公玉寒雪終於看清露出來的東西。

那竟然是三個人的畫像，還有一把瑤琴一個冰劍，三大始祖的畫像不清楚，但能看出是一女兩男。

「這難道就是三大始祖？」公玉寒雪喃喃道，那瑤琴她見過，被冰絕玉笙他們弄碎了，那冰劍她腦海里似乎也有一些碎影，而且也彷彿能看到，靈女在冰爐里要煉造這冰劍，不過條件是聚集七魂。

「清音幽幽，已入輪迴，你我三人，散去恩怨，待得相見，陌路不識，天下動亂，愛恨幽幽，慾火重生，安定乾坤」將碎片整理好，就出現這樣的字跡，公玉寒雪喃喃的讀者這些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意思，彷彿所有的故事也都化成了青煙，沒有人能識別。

靈之辰環顧大殿，突然哈哈大笑，笑聲衝破了院落，傳到悠遠的林中，彷彿自嘲，也彷彿將所有的抑鬱給笑出來，整個人放去輕鬆了許多。

公玉寒雪看著這樣的靈之辰，感覺他整個人在短短的一瞬間，彷彿蒼老了許多，彷彿那堅韌的肩膀也微微彎了，讓人覺得多年壓著他的東西都消散了。

「前輩」公玉寒雪適時的打斷了靈之辰的笑聲。

「姑娘，你放手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情，什麼都不要顧忌」靈之辰笑聲戛然而止，突然深深的看向公玉寒雪，認真而嚴肅的道。

「前輩是知道這什麼意思？」

靈之辰整個人頹然的一嘆道「世人都知道三大始祖在千萬年前戰鬥，不死不休，造成天地混亂，民不聊生，最後沉寂下去，其實最後見到三大始祖的人是我們靈神祖先，血靈島也是那會掉落的一塊天石，從此這裡便成為禁忌，也成為秘密供奉三大始祖靈魂的地方，因為始祖靈魂是不滅的，哪怕受到重創，總有一天也會恢復過來，這樣日復一日的過去，血靈島也逐漸繁榮起來，只是這一切都是神秘的，外界不知道」

公玉寒雪蹙著眉頭，這話聽著跟沒聽一樣。

看著公玉寒雪這樣的神情，靈之辰苦澀一笑繼續道「其實，後代之人也有想離開這裡，想推翻祖先定下的規矩，可每一代靈神血脈都忌憚三大始祖的能力，怕他們蘇醒，再一次毀天滅地，所以必須祭奠必須守護下去，如今我才明白，都是騙人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三大始祖早就入了輪迴，記憶全無，如果有一天重新聚在一起，最後的結果也只是安定乾坤，而不是毀天滅地」

公玉寒雪嘴角抽搐，有些不敢相信聽到的，這還真是狗血，就因為這樣簡單的事情？

「不是你想的那樣，是靈神一脈自古的規矩，靈神一脈的那個祖先似乎為情所困，所以每一代的靈女必須為這血靈島祭奠，修鍊靈功，達到無情無義之境界」

「那為何你要待在那寒宮從不出現，哪怕被靈女那樣對待依然如故？」這才是她疑惑的地方。

「那是因為她也是一個可憐之人」靈之辰深深的嘆息，有些事情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跟公玉寒雪說。

公玉寒雪眸光一寒，她從來都不覺得靈女是可憐之人，她傷害了那麼多，到底要做什麼。

「靈之辰，即便你這樣為她說話，待到了那一天，我也不會放過她」公玉寒雪冷冷道，她不是濫發善心的人，她相信自己說的那一天靈之辰會明白。

靈之辰眸光一顫，公玉寒雪不叫自己前輩了，說明她動怒了。

靈之辰不知該說什麼話，半晌后，終於擠出了一句話「其實只要她還正常著，便不會傷害你們的」

「哼，什麼叫正常和不正常，難不成我還要看她正常不正常來做事」對於靈之辰的懦弱，公玉寒雪從心裡是不願意看到的，這樣一個男子根本就沒有那種頂天立地的氣概。

「罷了，你不懂，總有一天你會……快走」靈之辰還沒等說完，就感覺到地面有什麼異樣。

公玉寒雪顯然也早就注意到了，她腳尖一點，踏空一起，在他們離開的瞬間，整個庭院轟隆一聲倒塌了，帶起的陣陣灰塵如濃煙滾滾。

可庭院倒塌后，陰風越發的刺骨了，明明是和煦的氣息此時卻遍布嚴寒之氣，公玉寒雪心微微一變，「如今邪氣開始橫生，血靈島果然不太平」

「姑娘，只有你有能力拯救一切」靈之辰有些瘋狂的說道，是的，他能在公玉寒雪身上看到聖潔的天下大氣。

公玉寒雪嘴角勾起冷厲的弧度道「你還真看的起我，告訴你，我來這島上就是為了殺靈女的，若不是為了確定我阿姐還有父母的情況，我在就上前殺了靈女，而不是忍到現在」如今她也不介意跟靈之辰說出自己的仇恨。

靈之辰手有些微顫，他嘴唇蠕動了幾下，然後緩緩開口道「我或許知道你父母在什麼地方，不過我也不確定」

「既然知道，那你就趕快帶我去」對此，公玉寒雪雖然懷疑，不過即使懷疑，即使知道有危險，為了父母，她也要試一試不是嗎？況且她認為靈之辰還沒有那個能力殺了她。

待兩人在森林中穿梭的時候，陣陣寒氣逼人，夜色籠罩，不知何時，月光悄然在林中消失，一片黑漆漆的，似乎能聽到野獸的嘶吼聲，讓公玉寒雪覺得周圍全是野獸，甚至可能是到了獵獸場，在遠古時候，人類有這樣的喜好，那就是喜歡在看台上，看人和野獸相鬥相殘，多麼殘忍的興趣。

公玉寒雪在夜色下看東西非常的清晰，只是不知為何卻是血紅一片「前輩，這裡怎麼都是紅色的」

聽著公玉寒雪的話，靈之辰心裡狠狠的一顫，轉頭看向公玉寒雪，果然看到她那嗜血的雙眸，心裡閃過很不安的感覺，他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難道公玉寒雪是因為這血腥味？

可轉念一想，靈之辰臉色彷彿褪去了所有的血色，她是血系，因為這血腥味要覺醒了嗎？

可他們要去的那祭宮，必須經過野獸場，也許是因為心中的猜想，也許因為別的，靈之辰腳步彷彿頓住了，再也邁不動了。

也只是轉念間，公玉寒雪如飛花掠影般已經消失在靈之辰的眼前，靈之辰想到白衣男子交代的話，再回憶剛剛公玉寒雪的反應，心裡已經泛起萬丈波濤，層層疊疊無法平靜。

轉瞬間，公玉寒雪足尖已經落在了野獸場上，望著滿目的空曠，聽著地下似乎關押著野獸的聲音，公玉寒雪竟然覺得很餓，她覺得胃裡空空，很想吃點什麼，在這樣的夜色下，她身體里彷彿熱浪滾滾，無數的力量在洶湧翻騰。

望著這野獸場，明明一片平靜，不知為何，她似乎看到了一片熱鬧的場景。

「野獸終究是野獸，妖孽終究是妖孽，不是神也不是人，哈哈」一個尖銳的聲音從腦海里閃出，她似乎看到一個紅衣烈焰的人在那嘲諷的說著。

「師妹，在亂說什麼」一個清潤的男子聲音淡淡的傳來，如悠揚的琴弦，那樣的打動人心，如和風細雨般瞬間讓人心裡平靜。

「師兄，我沒亂說，有些生物吃的喝的和我們不一樣，又怎能是人呢，更何況神」那尖銳的聲音繼續傳來，雖然多了一絲故作的嬌柔造作，可嘲諷的意味沒變。

「師妹，這些話別讓師父聽到了，你建這野獸場是為了什麼，難道是樂趣？」清潤的聲音繼續傳來。

「是呀，當然要為了樂趣，你看我們這些神終究是這世界的主宰，控制著這些野獸多好玩，哈哈，尤其看他們飢餓的廝殺」

「唉，你有世間還是多練習一下自己的功力，別被這些給荒廢了」

「放心吧，不會被荒廢的，我這能力可是這天下最純凈的，咯咯」銀鈴般的笑聲似乎在那紅衣女子身上傳來。

可另一邊，似乎有一個抱琴的白衣女子，她清冷孤島的看著這一切，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只讓琴音回蕩著。

「疑，師姐你在這裡呀，抱歉，我剛剛還真不知道，這野獸場建造起來我一個人玩也多沒意思，師姐你也可以隨意支配」紅衣女子看到白衣女子后，上前說道，聲音里似乎是和善，聽不出什麼含義，只是白衣女子冷冷的看了眼紅衣女子，轉頭便離開了。

「師兄，你看，我想對師姐好，她卻不理我」紅衣女子嘴角勾起一個詭異的弧度，低頭道。

「師姐最近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心情似乎不太好」男子清潤的聲音里似乎透著嘆息，他深深的看著白衣女子的身影，眸光微微閃著瀲灧的波光。

「或許師姐有了秘密也說不準，自從師姐及笄后，就再也沒跟我們一起吃過飯，聽說她吃的東西都是師父們準備的呢」紅衣女子故作神秘的說著，只是眼眸里似乎閃著興奮的光芒，還有一絲異樣的光芒，似乎昭示著她的心情。

「或許我們一直忙著練功，倒是忽略了師姐，以後還是多陪陪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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