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不悔

聽著茯姬的話，千魅漓心中泛起深深的漣漪，絕色的眼眸中更是閃過暗沉的光芒，原來冰女也有如此無奈的時候，想到公玉寒雪，想到她曾經受了這樣的委屈，千魅漓心中便燃燒著熊熊的怒火，恨不得將那些曾經欺負公玉寒雪的人全殺了。

茯姬也感覺到千魅漓身上一股嗜殺的氣息散發出來，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笑意，「你和你的父親夢一樣，平日什麼都不放在眼裡，什麼都不在乎，絕色冷漠，又讓人覺得如蓮花般高不可攀，可每次遇到她的事情，你們便會將自己的喜怒哀樂展現出來」每次看到千魅漓，她就會想起夢，然後不由自主的羨慕冰女。

千魅漓心一糾，眼中閃過一絲的傷痛，他知道茯姬又開始陷入了回憶中，茯姬長久的生命里全是靠著對父親夢的承諾和回憶來過活的，有的時候他都在想她會不會已經入了心魔，為了父親堅持了這麼久，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是說夢曾經怎樣怎樣的，讓他無法反駁，也不知如何開口。

他也一直努力想讓茯姬開心，可他從見到公玉寒雪開始，命運的齒輪就開始轉動，由不得他選擇，只能順著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為此不得已忤逆茯姬。

「母親，對不起」幾百年的時間，她付出了太多太多。

茯姬笑笑的搖頭「咳咳，千魅漓，不要跟我說對不起，這是我自願的，要不是有你，我想我不會堅持活這麼久，我會隨你父親一起消失，可我答應了他，要好好活著，活著好照顧你，把你送到轉世的冰女身邊，讓你守護她，我一直努力培養你，雖然我安慰自己你只是保護冰女，不會走你父親的老路，可後來人的力量終究抵不過命運的抉擇，你還是愛上了她」

千魅漓唇角一顫，想安慰什麼，可終究還是無法開口，他確實愛上了公玉寒雪，並且深愛，他無法欺騙茯姬。

看著千魅漓眉頭輕皺，茯姬伸手輕輕的給他撫平，溫柔一笑「千魅漓，你不要自責，冰女是這世界上極好的女子，你愛她終歸是好的選擇，只是她的靈魂蘇醒，前途之路莫辨，會很辛苦，我知道你肯定會守護在她身邊，我將所有的秘術力量傳給你，不但能恢復你損傷的體質，也可以讓你的力量大增，如此一來，你可能會少一絲的辛苦」

「母親，你的力量我不能要，我要將這些全部傳給你」千魅漓搖頭拒絕，他不是那麼自私的人，他一點都不想看到茯姬這個樣子。

茯姬搖了搖頭，深深的看著千魅漓道「沒用的，秘術力量只能傳一次，你若反傳，只會讓我們兩個都瞬間喪命，不要自責，也不要難過，咳咳，我已經很開心了，咳咳，你可以守護冰女，可以保護她，也算是做到了你父親期待的樣子，我也算是能對得起你父親了」

茯姬此時想起了紅姬娘娘，那個最強大的秘術師，所有人都不知道她是如何消逝的，只有她知道，紅姬是為了救自己所愛之人，將全身的力量傳了出去，可惜紅姬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註定了她那無果的結局，後來的所有人都惋惜她的消逝，卻不知她的無奈和傷痛，其實仔細想想，她是幸運的，因為她遇到了重情重義的夢，那個絕美強大的男子，永遠都不會騙她，他會告訴自己他的執著和堅持，是她自願幫他的，而且她也是欽佩冰女的，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即使到了現在，她依然無悔。

「母親，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你」千魅漓狠狠的一閉眼，然後再次睜開，努力將眼中的傷痛給壓了下去，沉痛的開口問道，看到如此蒼老的茯姬，他的心非常的難過，她是最在意自己容貌的，以前她總會對著鏡子喃喃自語，生怕她變的不好看了，死去無法見夢。

可她如今卻為了他，都不在乎自己的容貌了。

「千魅漓，咳咳，沒用的，什麼方法都沒有用，其實我呀，一直在意著一些外在的東西，其實我早就明白，你父親從來都不會在意這些，他看的是一個人的心，所以我努力保持自己的美好，做最初那個善良純潔的自己，這些年，讓你辛苦和委屈了，咳咳，我知道你是愛公玉寒雪的，我還一直阻攔你」

「母親，孩兒不怪你」

「可我怕你父親怪我呀」

「父親也不會怪你的，孩兒想父親心中一定是有你的」千魅漓聲音似乎染上了悲涼，這個女子的一生都是被愛所困，她將自己困在了愛情的枷鎖里，以至於她的喜怒哀樂都是隨愛情而變。

「是嗎？咳咳，你說他的心中真的能有我？」茯姬一聽千魅漓這句話，死寂的內心彷彿突然活了過來，黯然的眼神也散發出一絲閃亮的光芒，手更是緊緊的握住千魅漓的手。

千魅漓眉心一擰，茯姬握的他的手太緊，讓他一疼，不過這點疼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只是這樣的疼痛讓他知道對茯姬來說所有的希望就是父親夢。

「會的，母親這樣善良，父親心中一定是有母親的」他想或許父親早已經不知不覺將茯姬放在了心裡，否則他不會用自己來牽絆著茯姬，讓她好好活著。

「是呀，他喜歡善良的人，千年前，冰女就非常的善良，她幫助所有的百姓們，無論他們心性如何，她都寬容的對待，就算是最後的時候，那些野心的勢力咄咄逼人，她依然用一顆寬容的心去對待，她一直覺得只要心存美好，這個天地會如她期待的那樣美好，殊不知，人是有善惡之分的，每一個人都有心魔，都不是純凈之體，有七情六慾，有野心，也有對權勢的渴望」茯姬艱難的喘息著，有些悵然開口道。

「母親，那些傷害她的勢力都有哪些，你知道嗎？」千魅漓此時心中泛起萬丈波濤，所有傷害她的勢力他都不會放過。

「具體我不知道，你父親也只提過神族，說讓我避開一些神秘的力量」想到夢曾經欲言又止的樣子，茯姬眼中的波光一閃而逝，她還想為千魅漓做些什麼，可她似乎沒有時間了，但願冰女可以解決一切，不過她相信，只要冰女還活著，所有的野心家都不會是她的對手，哪怕所有的勢力聯合起來都未必是冰女的對手，況且如今的冰女已經不是千年前的冰女了。

「神族？」千魅漓想到了溪憐幽，他就是神族之人，難道溪憐幽會對公玉寒雪不利，可轉念一想，千魅漓又搖了搖頭，不可能，溪憐幽對公玉寒雪的感情不像是假的。

「嗯，對了，千魅漓，鬼谷是冰女的勢力，當初你父親夢親自去找機關術之祖，請他從蓬萊雲霧之山出關，建造鬼谷，為冰女的蘇醒做準備，不過那機關之祖提出了一個條件，具體是什麼我也不太清楚，或許跟玉隱城有關，不過你知道鬼谷是冰女的勢力就好，終有一天，她會讓鬼谷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還有，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冰女，她擁有世間最美好的心，只要你用心，沒有什麼可以將你們分開，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也要在一起，咳咳」茯姬臉色越發蒼白，她深深的凝望著千魅漓，認真而凝重的開口說著，喘息似乎都有些困難。

「母親，我答應你」

聽著千魅漓鄭重的話，茯姬才緩緩鬆了一口氣，她要讓他好好的活著，只有情圓才會一切圓滿。

茯姬又將目光落在柳雀身上，緩緩開口叫道「柳雀」

柳雀本就已經驚嚇的呆在了原地，整個人神情有些愣愣的，聽到茯姬叫她，才有些恍惚的走到茯姬面前。

茯姬想伸手撫摸柳雀的頭髮，奈何她已經沒有了力氣，手都沒有力氣抬起來，還是千魅漓握著她的手抬起放在柳雀的頭髮上。

茯姬慈愛的撫摸著柳雀的頭髮，溫柔的笑道「柳雀，你是七彩雀兒，是最有潛力的秘術師，你的靈根天地難尋，只要你勤快，你會成為最強大的秘術師，以後幫我守護千魅漓和公玉寒雪，好嗎？」七彩雀兒一旦成為秘術師，將擁有最強大的力量，而且她跟冰女還有一定的淵源，相信以後都會好起來的，茯姬心中默念道：紅姬師父，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茯姬娘娘，你放心，我定會替你守護她們的」柳雀將眼淚一擦，堅定的答應，她想起了曾經茯姬用自己的心力煉造心丸，給她吃，茯姬娘娘曾經對她真的很好，只是她心性簡單，並沒有想太多，其實仔細想想，原來她也為自己鋪好了路。

茯姬欣慰的點了點頭，將目光落向術白身上，然後緩緩閉上了眼睛。

「娘娘……」術白一下子跪在茯姬的身邊，她看懂了娘娘最後的眼神。

翌日

山谷衝天瀑布處

術白給茯姬建造了一個水晶棺，將茯姬放在裡面，眼神中含著悲痛和寂寥，她用手一點點撫摸著水晶棺，喃喃道「娘娘，術白或許不會按照你說的去做，術白會將娘娘和他放在一起」說著，術白便盤腿而坐，開始啟動陣法，不一會，瀑布從中間打開，露出裡面的石洞。

術白手中光芒一動，水晶棺便順著山洞飛進，沒入瀑布里。

「術白，你這是？」千魅漓本要離開，可不知為何，他心裡總覺得有什麼放不下，順著氣息飛身來到瀑布上，看到眼前詭異的一幕，而且術白頭髮也一寸寸變白，這讓他覺得難以置信，術白怎麼會變老呢，她明明是十多歲的女子。

術白也冷不丁的全身一顫，她沒想到千魅漓會復返，臉色瞬間有些變白，沉默了一會，她將臉上的人皮面具給揭了下來。

「翠秋，怎麼是你？」千魅漓看到眼前這幅容貌，心中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他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會是翠秋，幾百年前，她是最早陪在母親身邊的人。

「少主子還記得屬下，是屬下的榮耀」術白也就是翠秋不卑不亢的開口道。

千魅漓眼中閃過幽幽的波光，他定定的凝視著術白，冷冷開口道「母親是不是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他覺得母親對術白是真心的信任的，他不希望母親在這十多年的日子裡被術白一直欺騙著。

術白微微低頭，心中嘆息，然後緩緩開口道「少主子想知道所有的事情，請隨屬下來」說著，便飛身進入瀑布里，她能一直保持著青春的體態，也是藉助茯姬娘娘的力量，其實她從來都沒有欺騙茯姬娘娘，或許該說娘娘一直都知道她就是幾百年前的翠秋，只是人有的時候願意活在構造的假象里，只是不希望打破那唯一的平靜。

千魅漓不疑有它，跟著翠秋進了洞里，裡面只聽到涔涔咚咚的聲音，安靜而又空曠，這淺淺的聲音也彷彿打在人的心上。

「這不是麒麟地宮？」千魅漓後來知道，這裡曾經是鎖住巫雅千竹的地方，他和術白怎麼從山谷到了這裡？很不可思議。

「這是和麒麟地宮相連的，這下面是密道，而裡面或許有少主子想找的秘密」她想起了夢大人曾經拜託她的事情，心一陣陣的悲涼，其實娘娘本可以很幸福的，只是……。

似想到什麼，術白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悲傷的氣息，睫毛輕顫，上面似乎也染上了一點點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