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善堂

等到慕容謹反應過來盲目跑出時，哪兒還能找到人影？人來人往，他順着表妹所指的方向一直奔跑，直到鄰水小亭邊，出了繁鬧的街道。

小亭邊的人並不多，三三兩兩走過，慕容謹終於累了，在亭邊坐下，撫額連帶兩行清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素素沒有厭惡他，他欣喜。但他做了那樣的事，又該如何面對素素？

這邊楚慕軒自捕捉到李韻清接下銀票時難過的神情就有些心不在焉了。

她難過？難過什麼？雖然一再告誡自己有協議，她要離開，籽言已經回來，但偶爾卻收不住自己的心思。

籽言卻是滿心歡喜地在試衣間里試衣裳，不論衣裳或人，最終都是我的。紫色高貴冷冽，並不適合嬌柔的女子，籽言雖美，但卻將衣裳穿出了粉塵味。掌柜的也不免腹謐那衣裳還是東家正夫人穿着好看，氣質更好，這東家什麼眼光！

當然，這話只敢想想。

李韻清和王素素繞過街道，忽然都沒了採買的心思。兩人相視一笑，往善堂方向走去。

善堂不過是郊邊的一座宅子，原先荒廢許久，很多老弱孤兒沒有地兒住，城內又不容他們，便在這兒落腳。久而久之，就成了老弱孤寡的聚集地。沒有吃食，年幼的孩子就隨老人一道開荒和乞食。

李韻清便是見到孩子乞討給了些銀兩，孩子卻說要換米粥才起意詢問的。原就是這孩子的爺爺生病，他想給爺爺一頓好的，米粥是他能想到最好的，遂有此要求。

後來李韻清便直接將那破舊老宅翻修，專門用於收容孤寡老小。一直以來這堂內都是由李韻清和王素素供給的，這便是為何李韻清那般看中店鋪營收和節儉的緣故。年初她才剛將這附近的耕地買下，讓這些看照孩子的寡母能夠種些果蔬和糧食，先是自給，再有多餘便可賣出換成銀兩存起來。她從楚慕軒莊子上倒騰了一些較為珍貴的時蔬種子，放在自己後院培育，若育成放在這地里種植，也算給善堂多一項營收。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她要他們不僅能溫飽還要讓他們自己努力改善自己的生活，或者出人頭地。

誰也不曾想這曾經都是流民老弱，城中不許他們落腳，人人嫌棄的存在，如今倒頗有些小小世外桃源的意味。

老早孩子們就看見她們二人走近。「姐姐，姐姐。」「清姐姐，素姐姐。」李韻清與王素素將這群二三歲到七八歲的孩子一一抱起：「小搗蛋兒，最近可乖？」「乖」孩子奶聲奶氣地回答。李韻清忍不住在他臉頰旁輕輕親了一下。

善堂內有管事，是較為年長的流民，識得做賬，也在這群人中頗得威望。「老翁近來可好？許久未曾來觀望，堂內銀兩開銷可還足夠？」

「夠夠夠，上次聽聞姑娘說要出嫁，一直沒來得及說恭喜。是什麼人？待姑娘可好？」

老人家已經將李韻清當做自個兒孫女看待，才這樣問。

「勞老翁惦念，一切都很好。」說完袖口掏出二百兩的碎銀子。在剛才她已經將銀票換成碎銀了，也省得老翁自己去換而引人注意。「這些拿去給孩子們添些筆墨用紙，我這些日子會將先生送來，孩子們也該受些教導，為人處事。」

老人家深以為然並且感激地收下。倒是孩子們聽聞要上學無比開心。一起幫忙收拾課室，打到，清洗，裝飾，好不用心。

只是姑娘們一語不發地站在邊上，看着有些羨慕又有些難過。怎麼了？王素素笑着問，不笑就像老太太喔。

「她們難過自己不是男兒身，不能夠學習。」女孩們支吾不語，一個男孩兒搶著答道。

「誰說不給你們學啦？學習不只是為了考取功名，報效聖上，還有習書懂義，聆聽聖人的教誨，變成更美好的自己罷了。」李韻清接過話頭說道。」當然，轉頭看那些男孩兒：「有志考取功名，是好兒郎。」

孩子們似懂非懂，但卻都應下，暗暗發誓要努力學習，這樣才能夠報答兩個姐姐。

善堂后開了地種蔬菜糧食，過了春，青菜苗綠油油的，甚是喜人。

李韻清和王素素在田埂上幫婦人搭著青瓜的架子，讓它往上攀爬。這個夏季的主要收成就看這青瓜了。青瓜在青城內種植的並不多，普通人家根本不曉得這是什麼，倒是李韻清看過記載，知曉它清涼可口，對女子食用會讓其膚質更加白皙滑嫩，千方百計找來的種子培育不少幼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