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令6

燕京令6

章節名:燕京令6

八雲桑陌暖醒來的時候,發覺自己在平治的馬背上。

還活着嗎?

風在耳畔呼嘯,然而身體卻異常溫暖她蜷縮在一個人的懷裏,厚重的狐裘擁着她,一雙手緊緊抱住她,不斷的拍打她的臉頰。

有泛白的頭髮垂落在她的臉上。

是格努?

她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來,更多的血從喉嚨里湧出來,是濃稠的黑色。察覺到懷裏的人的異樣,馬背上的男子豁然低下頭望着她,目光是濃厚的悔恨:「雲桑,別怕!」她嘴角沁出更多的血,男子騰出一隻手去擦。

「我立刻送你去藥王谷求醫!我竟然喂你吃了毒藥。雲桑,你別怕,藥王一定可以救你的。」格努的毒藥並沒有配有解藥,他以為,這一輩子都不需要解藥。

去藥王谷?那是哪裏?會不會離鄢脂越來越遠?然而,她卻開不了口喉嚨早已被生生捏碎。

格努策馬在大漠中疾馳,激起一路的風沙。懷裏的少女睜著乾淨的眼睛望着他。

好像遺憾的事情太多了,什麼也沒有完成啊,即使到了黃泉也沒有面目去見母妃了。

不過,幸好,幸好寫了那樣一封信,至少會讓鏤月和且末平安無事,也算是報答了鏤月十七年的養育之恩,不應該再有戰爭了。不應該再有像她母妃一樣因為戰爭遠嫁他鄉的可憐女子。

身體開始僵硬,即使在窩在厚重狐裘里,手腳依舊開始發冷。

從西邊部落趕來勤王的騎兵,在沙漠裏遇見了急速向西北方向奔來的人。

格努將軍!

沙漠裏,遠遠的,騎兵里有人驚呼出聲。所有士兵相視一眼,紛紛拉滿了手中的弓箭或者拔出彎刀。

「讓開!」馬上的人冷冷的看着百名騎兵,「我今日不想殺人。」

騎兵隊里沒有一個人讓開,弓弦綳得死死的。有第一個人射出了箭,然後是第二個,緊接着的是漫天的箭雨。格努閃躲著,一心只想快點帶着中毒的少女離開。

懷裏,少女的手動了一下,狐裘內忽然滑落出一隻手,泛著青白色,散發出一種屍體的氣息。

格努臉色變了,再也無法鎮定,手上的動作愈發的快,殺出了一條血路。

那一騎從無數士兵的屍體中穿過,飛快的消失在沙漠深處。「撲通。」筋疲力盡的馬被風蝕的巨石絆了一下,前腿一曲,把兩個人狠狠的摔下馬背。格努急切之間伸手去抓少女的手,觸手冰涼。

沙漠裏的風呼呼的吹着,吹起少女遮住面容的長發,少女的眼睛早已經閉上了。

那一瞬間,格努想起了十七年前,也是這樣疲於奔命的平治。

他從鏤月和鄢脂的戰場上回來,想要告訴家中的妻兒,也許勝利很快就要來了。

歸途上卻遇到了鏤月的一隻迎親隊伍,理所當然的,他帶着士兵們要上去強擄一番,畢竟這一場戰爭太耗國力了。看似好欺負的迎親隊伍卻把他的士兵全部殺死了,只有他受了重傷被埋在死人堆里,活下來了。

可是趕回鄢脂,等待他的,卻只是風暴過後一遍荒丘,連一具屍首也沒有找到。

他的妻子在他臨行前正織著一條絲帕,是美麗的雲桑花,是要給女兒家遮蔽脂蘭沙漠的風沙用的。兒子的高熱還沒好,妻子還說等他回來,也許要再告訴他一件喜事。「故國遙,何處去?客居京華十七載,天長地遠魂無居。

燕京令,聲聲悲,疊嶂層雲十萬里,故都親友俱成灰。」多年以後,每逢寒食節,且末的國都燕京,茶樓瓦肆,時常能聽到有姑娘抱着箜篌或者是大漢打着拍子,低低淺淺、悲悲涼涼的吟唱這首曲子,不時就會有遊子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傳出。

聽說,曲子是在脂蘭沙漠裏行走的軍隊那裏傳出來的。每當他們夜晚在沙漠裏行軍時,總是能看到一騎快馬飛奔激起的沙塵,馬背上不知是策馬的男人,還是隨行的少女,聲音凄楚的哭吟此曲。

終究是故國難尋。

燕京令的故事結束了,明天回發上煥兒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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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予美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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