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其實我還沒來的及好好道別

七十二,其實我還沒來的及好好道別

四隻凶獸在結界之內不住地嘶吼著,我甚至能感應到它們的爪子拍打在壁沿上強勁的力度,一記一記地敲打着我的魂魄,那裏面是狂怒、是不甘,還有對自由的無限希冀,在一方狹窄的天地里鎖久了,但凡出現那麼一絲能夠解脫的機會,都會緊緊地抓在手中,這個我很能理解,畢竟,我也是在水月鏡中呆了6000年啊。

我雙手疊伽,口中不住地默念著咒語,一道銀色的荼蘼花光芒從裂縫中飄散開來,帶着盈盈的光絮,一上一下地翻飛在裂縫之上,為今之計,便是用之前我留在它們身上的一半靈力先行修復這裂縫,點點銀光翻飛於紅色的結界之上,一道道碎紋消失,只剩下一個碗口般大小的洞子,四大凶獸因為身上少了很多靈力氣力也開始不濟,拍在結界之上的力度微弱了很多,最後消停了下來。窮奇不甘地將一隻利落的爪子探出洞口,皮肉早已綻開,血色模糊,露出白塗塗的骨頭,甚為凄厲可怖,它的喉嚨中發出不甘的低吼,撕裂開沉寂的夜。

我捏了一個訣,瞬間它爪子上的傷口便消失了,哈哈,婦人之仁,我暗暗地嘲笑了一番自己的多此一舉。

空氣中的水分子動蕩不安,一陣輕嘯自遠處而來,震落了開得燦爛的杏花,一朵一朵灑落在我的裙裾之上,沾染了些許夜色。

「你比我預料中來得早了些。」我虛空一指,一道亮色的弧線拋起。

「自然,小麻雀,你回來了,老子我哪有不夾道相迎的道理。」一個約莫30來歲的男子站立在夜色中,白色的衣袍迎風颯颯作響,眼尾媚如絲,帶着水嫩的桃花色澤,明媚了這一爿妖艷的天,他挑開桃木軟塞,仰著頭便「咕嚕嚕」地喝了一氣,真是浪費這般好的玉液瓊漿。

「坯峽,你就不怕我在桃夭醉里下毒。」我伸手接過他拋回來的玲瓏玉酒壺,也仰著頭喝了一口,凌冽的酒水順着喉嚨而下,帶起了**辣的暖流四下亂躥。

「小麻雀,憑我們這般的生死之交,有必要在酒水裏下毒嗎?」他豪爽地抹了抹嘴巴,真的,還是一如既往地不符合形象,對不起萬千看官。

「哈哈哈,這麼多年沒見,坯峽,還是你現在這個相貌看着比較順眼,」我頓了頓,「怎麼不見你的魔軍部隊?」

「那些個短腿短腳的,老子嫌他們跑着不快,所以自己先來,若是十萬魔兵就這麼一站,那才叫煞風景,老子和你嘮嗑的心情都沒了。」一頭黑髮在風中飄蕩,宛如魅,然後說出的話卻和他的形象背馳千里。

「你……一定要救出東籬嗎?」

「你知道的,他是阿沫留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骨血,老子……老子總歸是要保着他的。」他垂下眸,盯着地面上的某處,一動不動。

「我了解,這麼多年來你一直掛在心間的女子,她的兒子有難,你焉能袖手旁觀,這麼多年來,恐怕你心頭都憋屈地能種蘑菇了。坯峽,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倘若你能順利地將東籬從結界中帶出來,我就當做今夜你沒有來過,倘若……」

「倘若老子無法帶着他出來,老子便和他一起被封印在法華結界中,如何?」

我凝重地點點頭:「坯峽,此去山高水長,危險重重,你可要想好了。」

「只要是為了阿沫,老子甘之如飴,」他對着我笑了笑,「小麻雀,真抱歉,要讓你多挨一株香的危險。」

「無妨,你快去快回。」多這一炷香或者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對我而言沒有多大的差別,反正都是要用魂魄來修補的,能多圓滿一個人的夢就圓滿了吧,只是救出東籬后又要惹出多少腥風血雨,我想想都頭疼,可這因果早已刻在了輪迴盤上,我無力阻止。

挑揀了一塊石頭,草草地坐在上面,一炷香的時間,已經夠我回憶很多東西,雖然我的生命很漫長,但大體只分成兩段,有他的日子和沒有他的日子,現在的我,不過是需要挑揀些和他一起度過的日子來回味就夠了。

只是,爍紊這張嘴巴實在是惹人生厭。

「風裏熙,你和魔界中人私通,就算你貴為熙神娘娘,也難逃天譴,滾雷馬上就要來了,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全身而退。」

「多勞長公主殿下掛心,天譴這種東西,我暫時還不放在眼裏。」今天的月亮很圓,風裏熙和軒轅釋成親的那一天,夜幕中也是這般懸著圓潤的月亮的,她一點都不羞澀地看着軒轅釋清冷的臉:「你真好看。」上古時代的語言最為淳樸,然而現下想一想,這個「好看」兩字用來修飾他也最為貼切。

「風裏熙,你好大的膽子!」爍紊的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估計應該是進氣少出氣多的狀態。

「多謝長公主謬讚,」我朝着她笑了笑,「與其擔心我,倒不如多花些心思來擔心擔心自己,但凡被結界中的濁氣所燒傷的人,不出十二個時辰便會灰飛煙滅,我算了算時間,你應該最多只剩下一個時辰可以用自己的眼睛來好好看看這片美麗的天了。」

「你……你胡說,父王會救我的。」爍紊大睜着眼睛,內里都是驚恐的神色。

「雖然我不是出家人,但我也從來不打誑語。」

「可是你卻時常在人背後搞小動作。」一抹熟稔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淡淡的龍涎香飄散在空中,背脊瞬間僵硬了,這不可能,沒有人可以在這般短的時間內醒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醒來的時間過於早了些?若是按着你的算計,當我睜開眼,必定天已經大亮,你也成功封了法華結界?」

我瞬間挽上一朵笑花:「殿下你真是會說笑,我其實聽不太懂你在說些什麼。」

「小妖兒,我現在很生氣。」身邊的氣流凝成了一塊玄冰,冷,真冷。

我連着退了幾步:「生氣?」一瞬間,那些扭曲的泥鰍字便跳着迎鬼曲子屁顛屁顛地出現在我眼前,直直地把我弄得眼冒金星。

「我……我不給你念摺子。」

君霖的怒氣瞬間消散,哭笑不得地打開摺扇:「哪個要你念摺子了。」

「你不是心情一不好便讓我來你念那些鬼畫符一般的摺子嗎?」我斜覷了他一眼。

「好像我犯下的罪行在你心中罄竹難書么。」

我忙着點點頭,然而眼角一瞟到他塌了一半的臉,連忙搖了搖,跟個撥浪鼓似的。

君霖又跨上一步,身上的龍涎香味道愈發地濃厚:「你要打算怎麼做?用好不容易才集齊的魂魄來修補法華結界?」

我訕笑了一番:「一回生,兩回熟,我對修補這件事做得十分地順手,你切莫擔心。」

「我真想把你永遠都鎖在乾坤缽中,那樣就不要擔心你會隨時隨地興緻突發,然後便沒了蹤影,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尋不着你。」

「殿下,我就在站你面前,沒有什麼好找的。」我自袖口垂下一串子鎖魂鈴,挑開指尖的肌膚,在心中默念著咒語,以血為媒,鎖汝之魂,只有施咒者死去,咒語才會消散。

「掬水,我已經等了你六千年,自從你誕生以來,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尋的那個人,所以每個月,我總會去水月鏡看你,看着你從一隻沒有多少毛的雛鳥成了一隻麻雀,然後再修鍊成人形,看着你一天一天地長大,我心中也一天比一天快活,就像是中了魔怔一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現在我終於可以實現你第三個願望了,這一輩子,只有我和你,可好?」

君霖,我們總是在錯過。不管時空如何轉換,身份如何變幻,我們還是要錯過。我側過臉,收斂了一下紊亂的思緒,復轉過臉的時候,咒語已經念完了,君霖,抱歉,這一世我們還是不能在一起。

鎖魂鈴「叮叮咚咚」地奏出好聽的樂章,荼蘼花瓣飄散在空中,紅色的、白色的零落成雨,這一場盛大的告別擔得起這場漫天夭折的荼蘼花。

君霖不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然而鎖魂鈴已經催動,他的魂魄正一點一點地縮在軀殼中,再也動彈不得,我施施然走過去,雙手捧起他俊挺的臉頰,看着他那雙噴火的雙眼,拼盡一身的風情萬種,冉冉一笑:「不要記恨我在你背後動的這些小動作,我只是不想你趟這趟渾水。」

君霖,這是我闖下的禍,沒有道理要讓這麼多無辜的人來承受。

「坯峽,東籬就在螺子黛山下,你闖得過那個金剛陣嗎?」

「小麻雀,你放心,這個世間還沒有能困得住老子的陣。」

腳下的山石不住地震動着,石塊從高空墜落,稍不小心,便會被壓成一坨餅子,我看着瑟瑟發抖的爍紊,心下便動了憐憫之心,好歹也是被捧在手上寵著長大的天家公主,於是便在君霖胸前摸索了一番,掏出一隻乾坤缽,君霖黑色的雙眸一動不動地盯着我,神色卻是平靜了不少,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臉:「要笑,知道嗎?今天可不適合哭喪著一張臉。」

我伸過頭,吻了吻他的額角,伸出舌尖潤濕了一番他的唇線,忽然心就軟了一大塊,這個狀態可不好,再和他多呆一會兒,恐怕就不想這般大義凜然地從容赴死了,於是狠狠心把他和爍紊裝進了乾坤缽,放在一處比較安全的地方。

山體動地更加厲害,就連四大凶獸也感應到了危險,不住地在哀鳴。

------題外話------

親們,磨刀新開了一個坑——《母儀天下之風雨奪嫡路》

本文一對一,男強女強,說的是執了王子殿下你的手啊,我就和一起去奪了太子的皇位,挑了老皇帝的冠冕可好?

tmd,賊老天肯定沒有長眼睛,竟然狗血地和ex一起被車撞飛,然後…阿嘞,穿越?

好不容易有了一個疼愛自己的丞相爹爹,和貌美如花的娘親,泥煤,怎麼就是個私生女?

爹爹的正牌夫人囂張地賜死了自己的娘親,總有一天,她會把她的四肢剁了,挖出眼睛,再放在茅房裏做成人彘。要努力學制毒和蠱術,這樣才能在亂世中存活下來,變強再變強!遇到被自己老爹挑斷手筋腳筋灌了了毒的墨蛟國九皇子,好吧,反正她和他同命相連,不如索性就如預言所說的那般,把墨蛟國的王位給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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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雀養成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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