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相逢如夢(二)

第九十六章 相逢如夢(二)

雨晨蹣跚地向木子走去,站在她面前的這個人是曾經與她生死相依的伴侶,他們從最初的相識到相愛直到結婚生子,這之間經歷了無數次的曲折磨難,而今日,雨晨幾乎在徹底絕望之中,又看到了她的愛人,她的淚水兀自流著,她忘記了現場所有人,包括她的至交好友娟子、海明、季飛、鐵塔等人。

她不是視而不見,而是這些人當中有一個最特殊的人,她幾乎與他生死別離,而此刻,活生生的木子就站在她的面前,她走過去,如一枝凝露含羞的荷花,她顫巍巍地走到他的面前,她希望迎接她的是一個久違的深情的擁抱,然後是木子深情地無限憐惜地說著:「晨兒,你終於來了!你知道我有多思念你嗎?」

可是,一個更為離奇而令她失望的是,木子眼神瞬也未瞬,他似乎並不認識眼前的雨晨,娟子等人幾乎徹底心痛地看著木子淡漠地面對眼前的一切,娟子甚至想衝出去扇木子兩個耳光,可是,她旋即心底又十分地清楚:「木子,他完全失憶了,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同時是雨晨以及包括認識雨晨的所有人必須面對的一個事實。」

雨晨幾乎哀求地希望木子有一些反應,她抓緊木子的胳膊,可是木子的神色依然是那麼的陌生,他此刻完全不認識雨晨,他對雨晨向自己做出的親密動作,甚至感覺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此刻應該去說些什麼。但是,在他下意識的心裡,他感覺眼前這個女孩和自己一定有極其深厚的淵源。

木子最終未敢越雷池一步。他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他獃獃地看著雨晨,半句安慰的話也沒能說出來。心雨對雨晨開始有些反感,同時心底又有些憐憫,她不知道雨晨為什麼會這麼糾纏木子,而此時木子對雨晨的反應,她至少可以證實一點。木子對這個女孩一點感情也沒有,她開始下意識的靠近木子,並用手去拉開木子。她對木子這長期培養起來的感情,令她不願意再讓這個女孩對木子有絲毫親昵的動作。

雨晨臉色變得蒼白,她這數年來積蓄起來的希望,在這瞬間徹底的崩潰。她傷心欲絕。她根本無法去面對眼前的這一切,她終於將手從木子的手臂上鬆開了,並顫抖地往後後退數步,她的頭腦一陣眩暈,而她的淚水也一下子凝固了,她竟然失望的接近於麻木。

娟子看著雨晨臉色變得刷白,她心中擔憂之極,以她與雨晨的感情。從雨晨以報社女記者的身份開始營救木子,並為他湊足醫藥費起。及日後對木子的無微不至的關懷等等,她打心眼裡就深深佩服雨晨的果敢和堅決,她處事的乾淨利落以及豪邁,她不願意看到雨晨如此深受傷害,以她對雨晨的感情,她已經將雨晨當成自己最親密的人,當初她迷戀木子,而最後木子卻選擇雨晨,她一點也不為此而耿耿於懷,她認為這是命中注定的事情,而從此以後,她就將木子視作自己的哥哥,而自然將雨晨當成自己的嫂子。

她上前攙扶起雨晨,她的眼淚止不住流了出來,她面前這個冰雪聰敏的女孩一路滿懷著希望從東皋不遠萬里來追尋她的丈夫,可是此刻,對面之人相見卻不相識,她能夠理解她此刻的複雜心情,這種一落千丈的感覺簡直比刀扎還要難受。

娟子心疼地說道:「雨晨姐姐,木子此刻失憶了,他對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就先將心安下,讓我們一起助他慢慢恢復記憶吧。」

雨晨並未聽到她的說話,她只覺得天旋地轉,她此刻對所有的東西都麻木無睹,愛情有時就像一種無情的毒藥,它會生生地摧殘一個鮮活的靈魂。

「你不認識我了,我活著又有什麼意思,你既然不願意看到我,我又算什麼?」雨晨嘴裡囁嚅著,「我萬里來尋你,本是希望聽到你一句半句話,哪怕你和我說個明白,如今你移情別戀,可是你竟然不願意搭理我,我就這麼令你生厭嗎?不是嗎?你的心裡竟然如此決絕,你既然與我一刀兩斷,也好!此後我是生是死,你皆可以熟視無睹……」

她的心冰冷以及,她只覺在這世界上,從此失去了所有值得關心的東西,因為,她的心似乎徹底為情泯滅,「好!既然你不願意理我,見我如無物,也好!從今而後,我便無名無姓,即使流落街頭,又當如何?」

娟子握著雨晨的手,她能感受到她的渾身在顫抖,而她的手竟然變得無比的冰冷,「雨晨姐姐,你千萬要保重,我是娟子妹妹,我就在你的身邊,你的朋友們都在你的身邊,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置你於不顧的。」

娟子握著雨晨冰冷的手,眼淚撲簌簌地流著,她看著海明等說道:「雨晨姐姐,她此刻神智痴迷,我們只有先將她送入石室客房中歇息,然後再想辦法。」

眾人均點頭說道:「此刻也只有這樣了。」

這場景只在瞬息之間,木月全部看在眼裡,他衝上去,走到木子跟前,他抓住木子的衣領,恨恨地說道:「哥哥,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從小到大,你都是我心目中最為敬重的大英雄,可是你竟然如此對待嫂子,她如此千辛萬苦來尋你,可是你又對她做了什麼?」

他和木子站在一起,竟然和木子長得如此之像,他並不知道木子已經失去記憶之事,而此刻木子如此神色,令他傷心欲絕,師父又這般神志不清,令他幾乎心碎。

木子被他抓住,也不掙扎,他只感覺這眼前的一切都似乎太突兀了,他的心裡未作任何的防備。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任由木月恨恨地搖晃著自己的身體。他心中有一種隱隱的愧疚感,他相信他一定對這些人有一種虧欠,但是。他心底卻茫然無知,他也不知道該去表達什麼。

心雨看著眾人如此苛責木子,她再也看不下去了,對於雨晨的態度,她有一些莫名的憐憫,但是,她絕不容許任何人對木子的不敬。她十分憤怒地說道:「你們以為這樣對待木子,是十分理智的行為嗎?或者木子真的認識你們嗎?你們知不知道,他此刻還是一個病人。因為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心疼地拉緊木子的手,然後她又說道:「木子哥哥,別理他們。我們走吧!」木子獃獃地跟在她的身後慢慢走了開去。他此刻真的啞口無言。

小敏忽然走上前擋住心雨的去路,並說道:「姑娘且請留步,你以為這樣,我們就能饒過你嗎?」

心雨忽然嘿嘿一聲冷笑,說道:「卻不知你又是誰?憑你,也想攔住我嗎?」

小敏也冷笑一聲說道:「哼~那也未必,你以為就你的身手,能夠躲過我們眾人的包圍嗎?今天其它不論。就沖你勾引木子哥哥,而我師父雨晨深受如此打擊。我就第一個不能放過你!」

她說話刻薄以及,連她自己說出這番話來,也覺得似乎有些不妥,可是她卻又忍不住說了出來,她並不知道木子此刻已然完全失去記憶,而雨晨這時變得神志不清,她將這些所有的過錯都歸結於心雨的身上。

娟子等眾人這數月以來與心雨等相處,個中原委已然知悉,故此並不會與心雨發生衝突,可是這時,木月和小敏的到來卻完全不同,他們根本不知道這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對於木子身邊的這個陌生的女孩,他們打心底里就產生了抵制的情緒。畢竟木子是他們師父的唯一的愛人,如今卻似乎被這姑娘霸佔,這無論如何,都不是他們二人願意看到的。

娟子欲要勸說已然不及,小敏和心雨之間的衝突便愈演愈烈。

心雨臉色發青,終於說道:「如今姑娘既然全然不給我說話的機會,那便也不要怪我無情,就娟子你們也一樣,如果你們都認為我和木子哥哥如何,我也全認了,從今後起,你等均可以將我這個朋友給忘記了,只是,如今我須得說的是,我絕不會讓你們任何人再傷害木子一根頭髮,若有違此誓,便令我天打雷劈。」

娟子微微搖頭說道:「心雨,這全是誤會,他們二人才來,並不知情,你又何必放在心裡?」

未料到心雨心疼木子之極,她何曾願意木子受到半點傷害,她說道:「娟子姐姐,此刻你也不用勸我,我此刻甚至會想,你們數年前來到劍山之上尋找木子的心極其不純,畢竟你們和眼前這數人均是一丘之貉,今日無論如何,我不會再令你們任何人接近木子。」

她說話絕決,連她自己也不會想到為什麼會如此說出這等話來,可是,今天的一切均令她感覺變數太大,木月對木子的嘶吼,便已然令她不爽,而小敏又對她說出這一番話來,更令她感覺無比的憤怒。

然後,她又說道:「我這劍山之中,留客便到這裡為止了,你等先將你們的朋友照應好,等你們的朋友清醒過來,便請速離去,我劍山之中與諸位的緣分便就此盡了。」

她心中關心木子之極,再不願任何人來打擾於他。

娟子等人這時也變得無可奈何,這正是人一旦到了某種特殊情境或者身陷入某種角色之中,而無法再去控制自己的情感,俗話說,當局者迷,正是這個道理。

木月和小敏已然氣的臉色通紅,他二人當真不解得這個中之事,又見師父心碎如此,便一時怒不可遏。

可是他二人又如何是心雨的對手?心雨帶著木子,她擊敗了木月和小敏的阻撓,頭也不回的退入石室之幽秘處,眾人慾待再尋找時,二人竟然倏忽之間彷彿失去了蹤跡。

原來,這風峰之居室,仍舊是機關重重,這一點,娟子等人雖在此間住上數年,竟然完全不知,此刻他二人忽然扳動機關,消失不見,眾人倒是變得無可奈何。

也好,心雨對眾人並無加害之意,否則,以這數人,若心雨稍稍變幻石屋中的機關,便是他數人功夫再好,恐怕也要喪生於這劍山幽谷之內了。

眾人扶著雨晨先行休息下來,雨晨這時已然昏迷不醒,娟子和小敏等熬了點湯水,喂她喝下,她竟然似乎難以進食,眾人著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正是六神無主,畢竟不知道雨晨的性命如何,娟子等均暗自祈禱道:「雨晨,只願你吉人自有天相,快快醒來為是。」

嫣然看著心雨帶著木子離開,心下著急,她素來與心雨極其交厚,如何捨棄得她,如今又見她憤憤而去,心下不忍,便飛奔而去,要尋得機關所在,季飛如何放心的下,便對眾人說道:「你們先替我照應好雨晨姐姐,我先和嫣然尋找他們去了。」說完話,他便跟在嫣然身後飛也似地去了。

娟子等人見心雨帶著木子忽然消失,想起這數年之中,在劍山之上與他二人日日相處,如今卻忽然別離,亦不覺悵然若失,眾人均搖頭嘆息,心中皆想:「這兒女情長,委實是令人糾結之事。」(未完待續。。)

ps:那幾乎一生一世的別離,可是相見之後,竟然不再相識,正是有淚潸然,卻不知何謂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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