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君與臣
「軲轆——軲轆——」轆轆的馬車在街道內行駛，車夫快而穩的駕駛着馬車，即使時間緊迫，但還是要保證車的平穩，這，就是平凡人的悲哀。
車中的人閉目沉思，對於街道上自己造成的影響不予理會，今天早上的聽說的事情對他來說還是太過震撼了，要知道以他的年紀做到現在的位置，靠的絕對不只是自己的運氣。
今天早上一起來，就聽到府中的下人到處在傳一件事。就在昨天，他的小兒子，竟然會見到智緣大師，而且還聽說大師極為喜愛這個小兒子，原本這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於像他這樣的身居高位的人來說，這也相當於一個催命符啊。自古以來，君心難測，難保皇上不會因為這件事情對他心生嫌隙，右丞相不會拿這件事大做文章。
對於百里殘凰能得到智緣的喜愛，作為一個父親他是自豪的，但是作為一個臣子，他是心慌的。像現在，早朝已經結束，他也已經回到了家裏，但是還沒有喝一杯茶，就被皇帝一道口諭給召喚過去了，至於是為了什麼，不用猜也知道了，一定是關於殘凰的事了，這件事要怎麼回復皇帝，還得好好想想。
「老爺，到了。」車外車夫的聲音傳入，驚醒了回憶中的百里鴻岳。
百里鴻岳下車，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右丞相華炳承，同時也可以說是政敵。
「左丞相這是……」華炳承見到去而復返的百里鴻岳，故作驚訝，對於百里鴻岳回來的原因他怎麼會不知道呢，可以說這件事也有他的一份原因。
剛剛在下朝後，他又單獨見了皇帝，向皇帝提到了百里殘凰意一事，目的就是為了引起皇帝對百里鴻岳的猜忌。但他又怎麼會知道，他做的這些不過是單單為他人做嫁衣呢。
「右丞相。」雖然同朝為臣，同樣是丞相，但是在以右為尊的古代，百里鴻岳相對於華炳承還是低一級的。華炳承是當今皇后的父親，他就是當朝國丈，他有着崇高的地位，但是手中的權利卻不如百里鴻岳，這也是造成華炳承對百里鴻岳不待見的原因。明明知道這些不過是皇上為了讓相互制約的手段，但他們還是成了對敵，因為他們都不想再反抗中被對方廝殺。
這，就是一個國家當政者的手段，很容易讓人看到他的目的，但是也讓身在局中的人無法反抗，只能相互廝殺。幫他維持着權利的平衡。
「左丞相明明已離開，怎又回來了？」疑問的語氣，夾雜着淡淡的關懷。「這老臣也不知，老臣回到家中，忽然接到皇上召見的口諭……」剩下的就不說了，為什麼在這裏你也懂了。「哦？左丞相可知皇上召見所為何事？」「這——」怎麼會不知道，但是在這個權力中心，有些話不是想說就可以說的。
「呵呵——既然皇上召見，左丞相還是快快去吧。」華炳承同樣是聰明人，有些戲演過頭了就不好了。「老臣告辭。」百里鴻岳對着華炳承一彎腰，算是告別，兩人官階相同，沒必要行大禮。
當百里鴻岳離開后，直接往皇帝辦公的御書房走去。而華炳承在百里鴻岳離開后直接上了自家的馬車，閉眼深思。皇上只是利用他而已，想要單獨見百里鴻岳，就必須有個好的理由，而他，就是那個理由。由他上報關於百里殘凰的事情，引來百里鴻岳，給百里鴻岳下馬威，又可以引起他和百里鴻岳的新一輪對敵。
可偏偏明知道這只是皇帝的把戲，但是他就是沒辦法拒絕，這就是君臣之間的相處，一不小心，灰飛煙滅。
當百里鴻岳到達御書房的時候，皇帝正在處理剛剛早朝時候的奏摺，同時太子赫連影也在一旁。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君臣大禮，意味着將皇帝放在了最高位，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是作為臣子永遠要遵守的法則。「愛卿平身。」赫連擎天在百里鴻岳進來后就一直在暗中打量這位溫潤的丞相，四十多歲的年紀，一副讀書人專有的樣子，真的很難將這個人和昨天見到的那個少年想到一起，他們之間相差的太大。
赫連影也抬頭，昨天關於百里殘凰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同樣的，他也好奇，是怎樣的人會養出一個讓智緣大師另眼相看的人，要知道，連他作為太子都只見過智緣大師一面。
「愛卿，關於從今天早上開始的傳言，不知愛卿有什麼看法？」赫連擎天直接開門見山，作為皇帝好處之一就是有的時候可以不用陪他們演戲，直接得到想要的答案。
「陛下，犬子一事，老臣也不知啊。」這可是大實話啊。「砰——」「荒唐，自己孩子的事情你會不知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百里鴻岳直接下跪，他是真的不知道啊，但是面對盛怒的皇帝，他……
赫連擎天看着下方跪着的百里鴻岳，再想到那少年，不禁懷疑那真的是百里鴻岳的兒子嗎？相差太大了，那少年一身的凌厲氣息，連他這個皇帝看了都暗暗心驚，他甚至覺得那少年才是天地之間的皇者。
赫連擎天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怎麼會有那樣的想法？他是皇帝，不容置疑的皇帝，但是他卻對自己都產生了懷疑，這是絕對不允許的。赫連影看着百里鴻岳的反應，着實讓他失望，但是父皇的反應卻讓他起疑，父皇的樣子……
「愛卿，起來吧，朕這次找你前來可不是為了令公子的事。」「謝陛下。」不是為了殘凰的事情，說出去誰信？但是不得不相信啊。「愛卿，前日南方急報，進日南方出現了旱情，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下去吧。」「是。臣告退。」
百里鴻岳明白，南方旱情只是皇帝見他的另一個借口而已，真實目的，應該還是殘凰的事情，雖然不明白是什麼讓皇帝放棄了打探消息，但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最起碼皇帝以後不會再追究，百里殘凰，還真的是個……
「影兒，你怎麼看。」御書房內，赫連擎天問著赫連影關於百里鴻岳的問題，有的問題他想不通，不指望赫連影可以回答的上來，但是有個人一起想也好啊。
「父皇，兒臣不明白父皇今日為何會這麼關注百里鴻岳，但是兒臣覺得百里鴻岳並不是太聰明的人，至於他的三子，百里殘凰，兒臣並未見過，無法定論。」赫連擎天讚賞的看了看赫連影，不錯，對於未知的事物沒有妄加定論。
「影兒，對於這件事，朕一直覺得很好奇。」「父皇……」不明白父皇是何意。「影兒，你是沒有見到過百里殘凰啊，那樣的一個人……」赫連擎天的眼神飄渺，彷彿回到了見到百里殘凰的時候一樣。「形容飄渺，舉世無雙。」赫連影震驚的看着自己的父親，剛剛的「形容飄渺，舉世無雙」真的是父皇說的嗎？
百里殘凰，那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為什麼父皇會給與這樣的評價？「形容飄渺，舉世無雙」，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嗎，那人真的單的起著八個字嗎？
「形容飄渺，舉世無雙」年僅十六歲的赫連影心中留下了這句話，以及百里殘凰的名字，一直到九年後，他第一次見到百里殘凰才明白，真的有人可以飄渺如雲，溫潤如風，同樣也是冷漠如霜。
赫連影離開御書房后，思緒任然在剛剛御書房中。「大皇兄——大皇兄——」遠處一個小丫頭向他奔來，童真的笑靨讓赫連影的心變得柔和。一把接住飛奔過來的小丫頭，「這麼大，還這麼皮。」雖然是譴責，但不難聽出話語中的縱容。「才不呢，人家才不皮呢。」六歲的赫連思雪，正處於最歡樂的年紀，在所有公主中，也就這個小傢伙和他們兄弟幾個相處的來。
說起來還有趣，人家的皇子們圍着皇位自相殘殺，偏偏他們幾個還真的對皇位沒興趣，想當初選太子的時候，那幾個傢伙不是跑了，就是故意把自己的名聲暫時毀了，就他晚了一步，不情不願的背上了太子的職位，想想就覺得嘔。
「二皇兄說，你會走這條路，思雪就來了，嘻嘻……」俏皮的吐了吐舌頭，讓赫連影搖頭失笑，羽那傢伙，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了。兩年前的選太子，就是他們幾個將年僅四歲的小思雪騙過來堵着他，否則他怎麼會成為太子啊。但願這次不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很顯然，老天爺根本不理他，或者說，老天爺還喜歡看他倒霉。一會兒工夫，當他帶着小思雪回到東宮的時候，已經什麼人都沒有了，唯一留下的東西就是一封信，至於信的內容，他覺得還是不看比較好，但是還是看了，當赫連影看完信后，臉都已經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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