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後來

艷陽高照的六月天再次來臨，矗立在自由海邊的大陸雄城之一的傭兵之城一如往昔的繁茂，完全沒有受到兩國開戰的影響。商旅往來，遊人如織，到處一派熱鬧景象。

作為環貝加爾湖的四座自由都市聯盟主城之一，傭兵之城享有極為崇高的地位，沒有哪個國家會傻到對他們下手。

要知道，如果一旦動手，那麼得罪的絕不單單是幾個自由都市聯盟的孤城，那幾乎是在向整個大陸宣戰。甚至還未開戰，自身陣營裡面就會出現倒戈的跡象。由此可見，人們口中俗稱的四聖城在穆斯大陸上有多大的影響力。

雖說傭兵之城離西林城只有100多公里，但比蒙大軍每年例行的征戰卻從未波及於此。獸人們嗷嗷而來，張狂而去。每次途經雄城，都擺出一副平時難得的謹慎姿態。生怕惹怒了執掌雄城的一方大佬，落個屍骨無存的慘劇。

而那名於萬千大軍中僥倖殺出的少年，此時此刻，正安靜地趴在傭兵之城一處不太出名的酒樓二樓的雕欄上。他倆默默地掃視著人頭攢動的大街，聽著身後一群閑人喋喋不休地講述最新的趣事。

——

「你們知道嗎？昨天的消息，維斯王國調集了五十萬大軍兵發西林，意欲報仇雪恨，奪回堅城。」

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一拍手掌，頓時成功地吸引了周圍人群的注意。瘦子滿臉得瑟，似乎十分滿意自己的表現。

「說來也是，如果西林丟失，那可不僅僅是面子上的問題。失去了這個堅固的橋頭堡，千萬年積累的攻守之勢立刻易換。天華帝國想不著急都難！」

「幹起來了？」有人比較急性子，不喜瘦子故意弔書袋，催促地問道。

「這個……應該是幹起來了。今天的消息還沒有到，晚點，晚點。」瘦子急忙打個哈哈，眾人一片鄙夷。

「哈哈，瘦頭陀。你也有吃癟的時候？消息不靈光了吧，還是哥來告訴你吧！今天的最新消息，兩軍對壘，死傷慘重。比蒙那邊甚至放棄了以往固執的偏見，花了大力氣將那六門繳獲的魔晶大炮從西邊移到東邊。一炮轟下去，嘖嘖，說是大地血紅一片也不為過。」

一個滿身橫肉的胖子不失時機地打擊著那名煩人的瘦子，手舞足蹈地說道。

「說得好像你親眼見到一樣。豬肉榮，敢情你是今早去哪家小娘子哪裡滾肚皮聽到的吧！瞅那德行，得瑟勁。」瘦子尷尬地喝了一口茶，微酸地調侃道。

「呵呵，嫉妒羨慕恨了？就你那模樣，想找小娘子滾肚皮都會被一腳踹出來。」胖子滿臉嚴肅的揶揄道。瘦子大囧，眾人狂笑不已。

有這兩個活寶開頭，酒樓里的氣氛頓時活躍起來。眾人七嘴八舌，間雜著將自己所知的信息拋出來共享。原本有些附庸風雅的酒樓一時間變成菜市場一般。

「可惜了多爾頓老將軍。一生都獻給了西林城，最終落得個殉城的下場。不過話說回來，將軍老而彌堅，城破后臨死不屈，生生拼殺了上千名比蒙精英。

到最後，殺得連嗜血的比蒙都不敢上前。要不是因為站立在那太久沒有動作，那群獸人還不敢確定老將軍已然陣亡。

他到死都沒有跪下，是撐著長槍瞪著眼睛去的。英雄啊，英雄！那名年少的比蒙王子還算厚道，給老將軍舉行了國葬。聽說那天，整個西林城剩餘的市民都自覺參與送葬隊伍。獸人驅趕都驅趕不了！」

「確實可惜了，不過軍人最好的歸宿是死在戰場上。老將軍也算死得其所。」

聽著這個不算新聞的新聞，青鋒不禁一陣恍惚，彷彿自己又回到了月余之前那個烽火連天的戰場。兩人不過匆匆相見，甚至沒有更多的言語。但青鋒敬重這位鐵血的漢子。想著那位老人就此離去，青鋒心頭不由得一顫，一股悲傷的情緒頓時在內心蔓延開來。青鋒狠狠搖了搖頭，強行靜下心來，繼續聽取各方消息。

「說道那場戰役，卻也有很多看頭。都說英雄出少年，我以前不信，這次算是徹底信服了。

不說那名獅人小王子表現出與之年齡不相符的老成，制定出那種令人意想不到的偷襲計劃。單說那場戰役湧現出的一堆新人都值得我們期待。」一名壯碩的傭兵大碗喝著酒，用沙啞的聲音侃侃而談。話一出口，立馬就有人介面，大表贊同。

「沒錯，沒錯。那天剛好是一年一度的學院排名賽決賽。今年大放異彩的黑馬確實光彩奪目，直接一黑到底，獨佔鰲頭。放在以前，那些都是娃娃們玩的東西，做不得準的，大家也就全當是飯後娛樂而已。不過今年的娃娃確實不一樣！」一名看似文弱的戰士呵呵笑道。

「哪裡不一樣呢？」

「以往的娃娃強歸強，但都是溫室裡面培養的花朵，經不得風吹雨打的。但這次不同，那群娃娃剛奪冠就上了戰場。殺起人來一個比一個心狠手辣，彷如長期浸淫於此的個中老手一般。他們才多大啊，不過十二三歲。擱以前，跟你說你信嗎？」

被指到的眾人紛紛搖頭，大嘆時代不同，自己落伍了。

「更絕是什麼，你們知道嗎？」彷彿不滿眾人攤薄了自己飛風頭，最早發言的那個瘦子再次跳起來叫喊道。果然，剛才還在搖頭晃腦的眾人再次將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瘦子十分滿意，接著道。

「今年的初級組冠軍，也就是那個萬年吊車尾的天龍學院。這次著實出了一個牛人。叫做段……對，段青鋒！以不滿十三歲的年紀大殺四方，儼然是那群出盡風頭的11屆牛人隊的老大。

這次比賽，所有最難啃的骨子都被他接下，直接奠定了隊伍最終的勝局。據說城破前，領著那個團隊活躍異常，光是斬殺的獸人就有數百。城破后，有人看他獨自在萬千大軍中閑庭信步，殺了個七進七出，最後絕塵而去。你說牛不牛！」瘦子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惹得眾人一陣驚嘆。

「就是那個瘋魔少年？」似乎有人聽說過此事，隨聲附和道。

「不知道其他人怎麼說，如果指的是那名縱身躍下城牆，獨自衝殺進數十萬敵軍中的少年。我想，就是他。」

「乖乖，夠膽識，我喜歡！」有人拍著小心肝怯怯地道。

「肥仔蝦，你喜歡有什麼用，你閨女喜歡才是正途。不過就你這幅尊容遺傳的基因，想必那名少年遠遠見到就嚇得跑了。哪裡還用得著力敵千軍啊！」

被調侃的胖子假做氣憤，操起肉拳就沖了上去，幾人笑罵著打鬧起來。

「呵呵，你還別說，那名少年確實勇猛。敢於殺入敵陣不說，之後被數百比蒙精英包圍，竟然也被他生生殺出一條路來。據說蘭格王子聽到了這個消息，也被震撼的無以言語。」

「還有更爆炸的消息呢！你們估計不知道，我也在剛到手的。最近的這期稚龍鳳雛榜已經收錄了那個段青鋒。雖說只是吊車尾的100名，但考慮到他12歲的年齡，這個成就已經足夠恐怖了。」

爆炸的消息引發爆炸的效果，整個酒樓霍然間陷入了沉寂，又不聲不響的突然爆發，嘈雜一片。

稚龍鳳雛榜可是經過那個神秘的長老會制定出來的權威榜單。入榜的少年如若不夭折，必定會在其後大放異彩，這是世人公認的事實。

當然，以12歲的低齡入選，這還是獨此一家。要知道，雖說稚龍鳳雛榜只收錄25歲以下的青少年潛力強者，但之前最低的入選年齡卻是16歲。青鋒的入選將這個記錄大大提前，而這個提前並不只一個簡單的數字改動。其中蘊藏的玄機足以讓世人捉摸很久。

眾人地唏噓惹得青鋒在一旁苦笑不已。他自己也不想啊，這還不都是被逼的嗎！

——

青鋒接過小二姍姍來遲的飯菜，再也不顧世人的閑聊，快速地端著托盤穿過走廊，來到了更為安靜的後院。他本可以在房間等待小二送餐，但閑得無聊，就主動走去前廳等菜，不想聽到了如此橋段。

初夏午後的陽光格外溫暖，那位擁有精緻面龐的少年此刻正靜靜地躺在藤椅上享受著陽光的照拂。青鋒輕輕地走到她身邊，把飯菜放下后，將毛毯扯了扯。

躺著的少年突然睜開雙眼，看到是青鋒，甜甜一笑，陽光般的燦爛，眼神中帶著一絲濃濃地愛意。正是被青鋒浴血救出的精靈菲兒。

「其實，我已經好多了。你不用總將我當病人一樣。而且，你也要多注重身體。」菲兒慢慢地品嘗著青鋒帶來的美食，責怪地看向青鋒。

青鋒將她背出時，受的傷比她還重。但仍舊將她帶到了這座雄城。在接下來養傷的一個多月里，青鋒憑藉魔獸一般的身體快速痊癒，然後擔當起照顧菲兒的任務。

青鋒輕輕地搖搖頭，將酒樓裡面的所見所聞一一告知。菲兒靜靜地聽著，不時掩起櫻桃小嘴，發出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那群在前面胡喝海吹的人們，怎麼也沒料想到，他們口中最為精彩的主角，此刻正鮮活在站著距離他們身邊不到百米的地方。

當然，故事的後來……目前尤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