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 好事將近
薛雲欣讓車夫將馬車停在了怡紅院的門口，這簡直是嚇壞了青合。
「四小姐，這地方怎麼可以……」
薛雲欣裝得頗為不解地反問道：「為什麼不可以啊？這地方有什麼不對嗎？你看，這兒最空閑了，多安靜。」
青合看著她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閃爍著純真的光芒，支吾了半晌，終於連貫地解釋了起來：「四小姐，你先前不是讓彩月和昔月來到這兒了嗎？」
「是呀，她們不聽話，就賣到這兒。」
「對。可是你當真沒有聽說過怡紅院是做什麼的嗎？這兒的姑娘可以臂枕千人。」青合說出這話時，面色通紅直達耳根子。
薛雲欣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原來這怡紅院真是這樣的地方啊，那看來我是將她們賣對地方了。」
青合微愣，敢情自家四小姐是知曉，只是……
「四小姐，既然你都知道這怡紅院是這樣的地方，咱們是不是更不應該在這兒停下，若是傳出去，四小姐你……」
未等青合話說完，薛雲欣便已經掀開帘子從馬車上跳落，她轉首望向還在裡頭發獃的青合：「還不快下來，難不成是想讓你家小姐自個兒？」
青合乖乖地從馬車裡出來，但還是想要拉著薛雲欣離開。
「青合，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只是今兒個我的目的就是這兒。怡紅院，白日里安靜，因為客人太少，姑娘要歇息，如此晚上才能夠更好的伺候好各路男人。」薛雲欣仰首望著怡紅院那三個字，淡若清風的平靜訴說。
原來四小姐完全知道，是她小看了四小姐，青合暗暗想著，回心一想。四小姐既然與鳳公子相熟，又怎麼可能不知曉呢。
但是，這樣的地方真不適合良家女子前來，青合還欲勸說：「四小姐……」
薛雲欣側首瞪了她一眼：「若是不高興進去，便是在外頭站著。」
青合搖搖頭。小姐都進去了。她若留在外頭，這事兒要是傳到老爺的耳中，她豈不是也要遭殃了：「四小姐。進去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聞言，薛雲欣腳步一頓，側首看著青合，眸間神色頗為複雜，這青合似乎不像是個普通丫頭，二夫人將她放到自己的身邊來，是不是太過浪費了？
青合望見薛雲欣的神色。才反應自己似乎是多言了，不由低垂下眸子。
薛雲欣看她如此逃避的樣子，也不打算多問，而是徑直地走進了怡紅院。
偌大的怡紅院里，胭脂水粉味頗是濃烈，繚繞在鼻尖甚是難受。她抬手擱著面巾捂住自己的鼻子，掃視了一番大廳，目光最後落在趴在櫃檯上打盹的掌柜。
「鳳嬌娘可在？」薛雲欣輕輕推了推掌柜的手臂詢問道，哪料這掌柜睡得還真是熟，完全沒有感覺到眼前人在推她。
薛雲欣抽抽嘴角。該不會這掌柜的晚上也要接客？
她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桌子，附在掌柜的耳邊大聲道：「走水了，走水了……」
那掌柜當即醒了過來，睜著迷糊的眼睛連連向著四周張望：「哪兒，哪兒？」
「這兒！」薛雲欣看著那掌柜迷糊惺忪的模樣，低低笑了聲，而後出聲道，「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可真不敢保證這怡紅院會不會走水。」
掌柜的視線終於落在薛雲欣的身上，瞧得不過是個還是垂髫小孩，不禁蹙起眉頭：「小丫頭，你來這兒做什麼，你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鳳嬌娘呢？」薛雲欣答非所問，「要是她不在，讓鳳穆暄出來也行，再不濟讓阿郎過來也好。」
掌柜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人，疑惑的目光上上下下將薛雲欣打量了個便，這敢直呼他們名字的人這還是頭一回碰到，其他人可都是會尊稱一聲。
「你是誰？」
薛雲欣撇了撇嘴，從懷裡掏出一件物品遞到掌柜的手中：「你說呢？」
掌柜那口張得都能夠塞進一個雞蛋，愣了片刻后，當下道：「姑娘，你等等，我這就去找鳳嬌娘。」言畢，她將東西交給了薛雲欣，又揉了揉眼睛，見得真不是做夢，便是急急地向著內堂而去。
而此時不僅是青合目瞪口呆，就連廳內少有的幾個風流男子都是難以置信的的望著眼前的小姑娘。
薛雲欣卻懶得解釋，繞到櫃檯後頭，翻看了那幾頁賬本，看了幾眼，面上流露出一絲笑容，看來這怡紅院家底頗為豐厚啊！
「四小姐……」青合低低喃了一聲，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而另一廂，掌柜的氣喘喘地跑到內堂后，瞧得鳳嬌娘鳳穆暄都在，不由鬆了一口氣。
「你怎麼不在前頭站著，跑這兒來了？」鳳穆暄眯起眸子，那雙桃花眼裡閃爍著凌冽的光芒。
掌柜吞咽了口水，急急道：「前頭來了個小姑娘，她有少爺你的玉佩。」
鳳穆暄雙眸倏然睜開，眼裡滲滿笑意：「你可是有對她做什麼失禮的事兒？」
掌柜望了眼面前那能夠讓人失了心魂的主子，連連搖頭：「奴婢不曾。」
鳳穆暄攏了攏身上艷麗的衣衫，直起身子，慢悠悠地邁開步子向著外頭而去。
徐步生風，長長的髮絲與衣衫揚起一道美麗的弧度，惹得旁人挪不開視線。
「原來是兒媳來了。」鳳嬌娘揉了揉阿郎的腦袋淡淡地嘀咕了一句，「還真是難得啊。阿郎，咱們也去瞧瞧。」
什麼？兒媳？
掌柜的呆若木雞。
「今兒個你怎麼想著來看我了？」鳳穆暄似笑非笑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莫不是又有什麼事情……」
但話未說完，他就止了口，目光淡淡地劃過青合：「換了個丫頭啊。」
薛雲欣仰著頭看著眼前這個比妖孽還要妖媚的男子，笑著道：「是呢，換了個丫頭。不知另外兩個丫頭可還好？」
「你說呢？既然來了我的地盤，你說該做些什麼。」鳳穆暄在薛雲欣的面前站住，垂眸對上她的視線，笑容意味深長，「不知你想不想要看看她們？」
薛雲欣點點頭：「今兒個來便是去看看那兩個丫頭，畢竟她們還是伺候了我幾個月。」
彩月昔月二人並未真正的接客，她們是被安置在了偏堂，專門是負責打掃各個房間，這倒也讓她們兩個鬆了口氣，反正哪兒都是當丫頭的命，如此總好過接客。
當她們兩個看到薛雲欣領著青合出現在面前時，甚是驚訝，卻也並未忘記施禮：「見過四姑娘。」
薛雲欣輕頷首，掃視了屋子，淡淡道：「似乎是住的比蘅蕪苑愜意啊。」
彩月二人不語，一人將目光投向了青合，一人低垂著眸子。
「鳳公子，你當真是客氣啊。」
鳳穆暄哪會聽不出她嘲諷的語氣，笑著言道：「雲欣啊，你送來的丫頭姿色不行，這接客什麼的容易嚇壞客人，如此我還怎麼日賺斗金。而且這兩丫頭可是骨氣的很，說什麼都不願意接客，你說我怎麼好為難女子呢？」
「可是你為難我了。」薛雲欣輕哼了聲，「這兩丫頭可是要我的命啊，難不成你也想要我的命了？」
鳳穆暄眉頭輕挑，笑言：「怎會，我又怎會要你的命呢。既然你對眼下的安排甚是不滿，那……來人，將這兩丫頭好好妝扮妝扮，今晚上上貨。」
當即屋內湧進兩個壯漢，上前一把扣住彩月二人。
「四姑娘，奴婢不要接客，還望你原諒了奴婢。」昔月掙扎著求饒道，「奴婢下回再也不敢了。」
「還會有下回嗎？」薛雲欣一眼掃了過去，目光卻是落在彩月身上，瞧得她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模樣，不由暗暗佩服，的確是顆好棋子，可惜不是她的。
「四姑娘……」
「帶下去。」
一聲令下，求饒聲頓時越來越遠，最後落得個清靜。
「雲欣啊，你今兒個怎麼會想著來找我呢？」
「你自作多情了，我就是來看看這兩個丫頭過得可好，真是沒想到過得這麼愜意。」薛雲欣笑著感慨道，「鳳公子，當真是多謝了。好了，我也該回了。」
說著，她仰起頭對上鳳穆暄的眸子，眸深如潭，如淵，如漩渦，幾乎是要將她所有的靈魂都吸走，但她終究還是控制住了心魂，扯起唇角燦爛一笑，挪開了視線。
「青合，走了。」
青合跟隨著薛雲欣回去時，回眸看了眼鳳穆暄和鳳嬌娘，心中升起一絲疑惑。
「是不是很好奇？」
「奴婢不敢。」
薛雲欣輕笑了下，示意青合放下車簾，輕靠在廂壁上：「你很好奇。為何我和她們這麼熟。你知道二姐姐當初為何會出現在這兒嗎？」
青合雙眸微微睜大，但很快收斂了下去：「大抵是和這裡的人有關。」
「正是。」薛雲欣並未隱瞞，「二娘啊，大概也是知曉了，可偏生動不了，你知道為何嗎？因為這地兒不能動，這背後的人是皇上。即便有人權利遮天，卻也不行。」
青合震驚，難以置信地看了眼遠處的怡紅院。
「你知道我為何又不是侍讀了嗎？」
「因為好事將近。」薛雲欣眸間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到時候送給二娘，二娘應該會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