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如果說，石小楠前二十六年人生路途算是康庄大道的話。那麼她二十六歲之後的人生茶几上，擺滿的就不僅僅只是『杯具』。

踩着腳下，體積比她大兩倍以上的哆哆獸。吐掉嘴裏的泥土味，石小楠摸了摸摔得腫的肩膀，疼的齜牙咧嘴「明明就長得跟豚鼠一樣，怎麼戰鬥力這麼彪悍。」水牛大小的身軀攤在地上。猙獰的臉孔，還保持着死前齜咧的獠牙。棕色毛皮燒得坑坑窪窪，腦袋上還暈開一片暗紅色血跡。

劃開獸皮，脂肪，肌肉......鮮紅的血肉，還帶着餘溫。石小楠面不改色，伸手摸准位置。割下肝臟，放進鋪滿厚冰的陶罐。「終於拿到了！」做好這一切，石小楠整個人癱坐在屍體上，仰頭看着碧藍的天空。「還以為，今天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裏了呢！」好總算讓她拿到東西了。滿足地拍了拍，沉甸甸的陶罐送進空間戒指。石小楠抬頭看了看天色，估算著還剩下多少時間。

脫下被泥土跟血跡染得慘不忍睹的外套，石小楠從屍體上跳下來。才剛邁開步子，隱約感覺自己似乎忘了些什麼，然後猛地一拍腦袋，「瞧這記性。出來！」

流血僵硬的屍體，微微動彈了一下。停頓幾秒之後，哆哆獸小山一般的屍體，被什麼東西猛地從地底推了出去。僵硬地翻了邊重重在地上。

因為屍體砸落而濺出的血液。再次落在石小楠外套底下潔白的襯衣。「卧，槽！我為什麼要把外套脫了呢？」

在屍體壓出的土坑裏，慢慢爬出一架骷髏。灰白色骨架上沾了不少泥土，能清楚看見胸腔部位斷了幾根肋骨。大概是之前被哆哆獸碾壓時，斷了主要骨頭。骷髏移動時瘸瘸拐拐姿態扭曲......

躺在浴池裏，溫熱的水泡去一身勞累。確定身上聞不到半點血腥氣，石小楠掬了水澆在臉上，仰面靠着浴池邊沿悠長地吐了口氣，「好舒服！」

她回來的速度比之前的預料要快很多。現在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可以準備晚飯。等到伺候完某位挑剔無比的變態吃完晚飯。她也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隨意擼了把濕噠噠的頭髮，感覺泡的差不多。石小楠這才慢悠悠從浴池裏站起身，抓過乾淨毛巾擦拭全身。

復古雕花鏡面，映出一張屬於女孩的稚嫩面容。被熱氣蒸的紅撲撲，像散發香氣的紅蘋果。瞧瞧，這皮膚。石小楠自戀地將濕發撂倒耳後。捧著自己粉嫩的蘿莉臉，無限臭美中。

不管看多少遍，對於自己重獲了十幾歲青春的事實，石小楠表示，很，高，興，啊！瞧瞧這小臉，又細又滑！雖然身穿的自己，沒有機會換上傾國傾城的皮囊略微讓人遺憾。但，人嘛！知足就好。

套上乾淨衣服擦乾依舊滴水的頭髮。跟在身後從浴室出來的，還有被洗刷乾淨的骷髏架子。任由自己身心放鬆陷進柔軟床鋪，石小楠將半濕的毛巾搭在床邊的椅背上。

燭光在白骨上映照出森森寒光。伴隨着兩條腿骨的挪動，整個房間里充斥着骨頭摩擦發出的咔咔聲。眼前的場景奇異的跟兩年前的那天重合。

也是跟現在一樣，歐洲中世紀的房間場景。她剛剛弄清楚自身狀況的時候，就被骷髏抓着領子提領起來，骨刀壓迫着脖子上的大動脈。然後在那個驅使骷髏的金髮男人，要麼點頭要麼去死的選擇題里。石小楠毫不猶豫的套上了亡靈法師這頂反面帽子。自此，克洛弗就變成了她老師。

作為一個與教會死敵，被魔法師工會排除在外的亡靈法師。石小楠本來是打算，先答應下來。脫身之後再去洗白身份投奔光明懷抱。

可是當徹底了解這個世界之後，她驚悚了。在這個金髮碧眼代表聖潔的魔法世界。黑髮黑瞳完全就是邪惡的化身。石小楠敢打包票，如果她現在頂着黑髮出去溜達一圈。明天中午，她就會被教會拖上火形架活活燒死。

原本滿大街都是的黑髮，現在變成她一人獨有。石小楠表示壓力很大。天曉得做了二十六年的良民，突然給她戳上邪惡印章什麼的實在是......怪不得克洛弗當初揪着她的頭髮，意味深長的來了句，「你該慶幸！你頭髮和眼睛，讓你留住了小命。」

收回飄遠的思緒，視線重新聚攏落在已經走到面前的骷髏。肋骨斷了三根，盆骨上有一道不淺的裂縫。裂縫位置有些關鍵，怪不得骷髏走起來姿勢那麼奇怪。不過，果然是魔法世界的產物么。被那樣壯碩的身軀，壓在地上狠狠碾壓后。居然都只是斷了幾根骨頭，而不是被碾成渣渣。就連骷髏都是這裏的比較結實。

總體來說，斷掉的骨頭雖然不嚴重。但是已經影響到了骷髏戰鬥力。「怎麼說都是我第一個招出來的骷髏呢。」像是對待寵物一樣，摸了摸它不怎麼光滑的頭骨。用了這麼久，要換掉還真有點捨不得。

腌漬好的肝臟，塗上靡顏香小火慢慢煎。廚房裏，充斥着一股奇異的香氣。等到表面微焦，裝盤淋上棕色的醬汁，點綴上兩片鮮嫩翠綠葉子。端著盤子，往二樓的大廳走去。

歐洲中世紀的復古風格。整個二樓裝潢，到處充斥着我很貴的氣息。不得不承認，雖然克洛弗刻薄又神經質。但是經濟實力雄厚。撇開每天被他越過性別當畜生使這點，生活條件還是相當不錯。

端著熱氣騰騰的餐盤，禮貌地叩門三下。直到安靜的房間，傳出熟悉的聲音。石小楠這才緩緩推開那扇厚重精緻的大門。

修長的身軀慵懶地靠着扶手。金色髮絲柔順地貼著面頰。在燭光映照下，白皙紅潤的皮膚反出淡淡光暈。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過去，都是副讓人賞心悅目的美男圖。「老師，這是今天的晚餐。」偌大的長桌只有兩人。擺好餐盤，石小楠也在克洛弗身邊坐了下來。

怪不得連克洛弗都稱讚。果然是非常美味的食物，咬下叉子上的肉塊。石小楠看着盤子裏的食物，想到上午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頓時感覺，自己就是一悲劇。

「瑪麗的廚藝，最近似乎進步了不少。」優雅地放下餐叉，粉紅的唇角沾著油脂越發水潤。克洛弗不經意露出的笑容，溫柔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如果坐在這裏的是其他女人。估計已經尖叫着，被克洛弗不經意的溫柔迷得七暈八素。可惜！對於已經被徹底了解這傢伙底細的石小楠而言。

即使這傢伙笑跟朵花似得。那副漂亮皮囊也遮掩不住，骨子裏透出的人渣味。「是么？老師喜歡就好。」天天被你這個變態狂挑剔能不好么。要知道兩年前，她還是個連蒸雞蛋都會失敗的廚房白痴。微微回以一笑。女孩自認為很完美的笑容，有那麼一瞬間的扭曲。

克洛弗看在眼裏，笑地就越發愉悅，「原本讓你做飯，我只是抱着試試的態度。要知道，你第一次烤出來的麵包，就跟石頭一樣敲在桌子上都咚咚的響。」

你妹！光試試的態度，就用盡手段逼，我冒着生命危險去給你張羅吃食。那你要是認真了，我還要不要活。石小楠甜美的笑面頓時龜裂出不規則裂紋。顯然她瀕臨崩潰的笑容，徹底滿足了克洛弗的惡趣味。

吃過晚飯，石小楠正收拾盤子的時候。克洛弗突然掏出一封信擺在餐桌上。

「這是什麼？」男人不說話只是笑。但是那越來越燦爛的笑容卻讓石小楠背脊發寒。

燦爛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微笑。兩年的時間裏，克洛弗只對她展露過三次。

第一次，把她騙到雪嶺之崖。讓她在寒冷與死亡交織的恐懼中。被懸崖壁上百年一開的白霧花吸的hp瞬空，只剩一層血皮。

第二次，是在她剛剛能凝聚出，亡靈學徒水準的魔力。把她扔到荒郊野外的亂墳場。讓她在那個詭異恐怖的地方，饑寒交迫呆了七天。直到最後終於成功喚出骷髏。這傢伙才把餓的還剩一口氣的她拖了回去。

至於第三次。就是今天。為了滿足這傢伙挑剔到極致的味覺。她這個身軀只有十五歲的軟妹子，帶着自己那只有力氣沒有速度的骷髏。獨自一人，跑去森林邊緣挑戰狂暴兇殘的哆哆獸。差點就回不來了好不好！要不是她當時靈機一動，現在被開膛破肚留在那裏的就是她了。

然後這次又是什麼？戒備地盯着笑的越發得意的克洛弗。石小楠腦袋裏頓時閃過各種層出不窮的刁鑽要求。

「你把這封信，送給加里特先生。」

一句話，石小楠頓時就像扎漏的氣球。就這樣？沒了？等等，不對！按照以往的經驗，即使是在不起眼的東西。只要從克洛弗手裏經過，都會變成高危物品。一瞬間石小楠，腦海里閃過各種版本的gameover。嘖！這封信裏頭寫的到底是什麼內容。她可不想，一出門就發現自己被各種追殺。

「時間很緊，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就出發。」

什麼？石小楠圓圓的臉頓時扭曲了。你妹，老娘費心費力，滿足完你的口腹之慾了。丫的，大半晚上還要加班給你送信。你以為老娘我，是不用睡覺的么。

「怎麼，瑪麗有什麼問題？」微微提高的聲音隱藏着危機。克洛弗蔚藍的眼睛閃著詭異的光亮。石小楠毫不懷疑，自己只要，表現出那麼一點點的不甘願。這傢伙會毫不留情的把自己丟出去。不，丟出去還算好的。以她對克洛弗的了解。拒絕的結果，通常會比丟出去更加凄慘。

石小楠憋屈地收好信封。克洛弗面容突然柔軟下來。不得不承認，即使內心變態扭曲到某種地步。但美貌皮囊的殺傷力，在必要時候一點都不少。「出門的時候記得把頭髮遮掩好。」伸過來的指尖，輕觸女孩垂落在肩頭的黑色長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