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賈亭西將自己的運動包放在餐位上,路瀾清從他身後把包提起隨手放到一旁，自己則在賈亭西的左邊坐下。他彎下腰雙手撐在餐桌上，側頭，「你幹嗎？」
「吃飯,我餓了，還不去買飯。」路瀾清揉捏右臂上緊繃的肌肉，手腕處僵硬的一塊疼的讓她一晚上沒怎麼睡，今天早上在教室都是趴著揉手臂。
「不是，你的座位不是對面嗎？」賈亭西指指她的正前方，以往不是她坐在葉怡然和顧懷瑾中間吃飯么……
「座位是死人,人是活的。我今天想坐這兒讓你吃飯的時候給我捏捏手臂,疼死了。」嫌棄地瞪了眼賈亭西,路瀾清將受傷的右手伸到他面前給他看,
伸手觸了觸面前纖細的手臂，賈亭西霎時皺起眉頭，「怎麼這麼硬，你肌肉拉傷了？」
路瀾清左手支著下巴嘆息道：「應該是的。」
「讓你死命連續一個多小時扣球，細胳膊細腿的，你也不怕把自己扣骨折了。」賈亭西在位置上坐下，把她的手臂捧在手心小心揉捏，「要不要去看看？」
「再說吧。」路瀾清也伸手去揉捏酸脹的位置，緊繃的表情在一天內都沒有緩和過，「我餓了，你待會記得買可以用勺子或者叉子的食物，筷子我左手不會用。」
「好，那你等我會兒，我今天買快一點。」賈亭西從包里拿了瓶子打了瓶熱水用毛巾包著后遞給她，「先敷一敷。」
「嗯。」
賈亭西才走沒多久，採擷就從食堂門外走來，路過桌位的時候見路瀾清正坐著的位置也只有一瞬的詫異，隨後沖她揮揮手打過招呼後去排隊買午餐了。
今天賈亭西說到做到，果不其然分分鐘就解決了購買環節，把買下方便路瀾清飲食的物品放在她面前，還特地買了瓶熱乎的牛奶，「右手放我腿上，我左手給你捏捏，你安心吃飯。」
「好，謝謝。」路瀾清用勺子挖了口飯到嘴裡，咀嚼好一會兒才用牙籤挑起雞排咬一口，嘴裡含糊不清道，「這個雞排飯還不錯，如果雞蛋是單面煎就perfect了。」
「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挑三揀四。」採擷含笑著從他們身後走來，稍作思索還是選擇了原來的位置坐下，「你們倆手拉手這麼親密，小心被傳出點什麼緋聞來。」
「這有什麼好傳的，哥兒倆好，他給我按摩呢。」路瀾清不禁搖搖頭，現在的高中生啊，思想果然都不純潔，她和賈亭西這麼清清白白。
「按摩？」伸了伸脖子瞥見賈亭西手中的毛巾在她手臂上滑動，採擷不解道，「手怎麼了？」
「這傻孩子跟我打球的時候肌肉拉傷了。」賈亭西放下毛巾，五指緩緩揉捏，心裡不禁想到，女生的手都這麼軟么，但是她的手臂太瘦了捏過去沒多少肉感，個子也不算高，是不是發育不良……青春期營養沒跟上？
「練習而已幹嗎那麼拚命。」採擷顯然也是不滿意路瀾清這樣的打球方式，作為一個朋友還是應該要相互關心下，「要不下午就請假休息別練了。你右手拉傷也打不了球。」
「再說吧。」路瀾清擺擺手，低頭吃著午飯的時候感覺桌子小幅度搖晃了下。
抬頭，四目相接，路瀾清迅速將目光收回緊盯雞排。
顧懷瑾端著餐盤過來的時候就看見了賈亭西握住她的手臂揉捏，臉上沒有一絲變化。直到她坐下無意間同路瀾清對視了眼，見路瀾清躲開她的目光才壓低眉頭。
葉怡然默不作聲地掃視她們二人，明智地選擇不去插手她們之間的事，不過想了想還是掏出昨晚顧懷瑾同她回家時拐進藥店買的葯遞到路瀾清面前，「貼上。」
「謝謝學姐。」路瀾清伸手接過，點頭道謝。
「不用謝，我。」
「我」字面前明顯有了一些停頓，葉怡然感覺到腳下被人觸碰明智地閉了嘴。
「呵——」路瀾清笑笑，把葯放好，準備繼續吃飯的時候眉頭皺得更甚，悶哼一聲。
「怎麼了？」雖然悶哼的聲音不大，但是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的賈亭西聽到了，馬上關心地問道。
路瀾清抿著唇搖搖腦袋，左手捏著右臂關節處，好一會兒才委屈道：「突然抽了一下。」
「該。」沒好氣地責怪，賈亭西取了藥膏貼在她手臂上，再用熱毛巾敷了一會兒才去洗手回來吃飯。
午餐結束，路瀾清走在她們的後面，看著前方顧懷瑾挺直的背影也沒敢上前詢問中午是不是要她那邊。
一路上走走停停，路瀾清一直低著頭走路，再抬頭時身邊就只有顧懷瑾一人了……
見她出了校門往路瀾清的住所走去，路瀾清才拔腿跟上，卻又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一前一後地走著。
直到兩人躺在床上，她們都沒有一句交談，室內沉寂的可怕。同時，她們之間的間隙從未有過的大，皆是躺在邊邊角角。
路瀾清揉捏著右臂翻來覆去，本就煩悶的心情因右臂的疼痛更是焦躁不安。
反觀顧懷瑾，她倒是一動不動，安分的躺著，其實內心早已洶湧澎湃。昨日的事發現場，同一時間、地點、人物，她還沒探究清楚自己心裡到底是對她存有什麼樣的感情就再一次面對……這讓她很是無奈。顧懷瑾雖然難相處，但是她不古板，女生和女生在一起事情或者男生和男生她都是比較看得開的，畢竟愛無界限。
可是……她對路瀾清的感情真的是那個嗎？她不知道。
若說看見路瀾清跟其他人太過親密會不舒服，她承認。可是葉怡然跟其他人經常接觸，她也會啊，畢竟青梅竹馬了，葉怡然跟別人的關係再怎麼好也不會好過她們。愛情？友情？
再者路瀾清發生了什麼，她會跟關心，若是傷到了她也會著急。同樣，放在葉怡然身上也是成立的。愛情？友情？
有了對比，她對路瀾清的情誼就變得撲朔迷離，又或許說她們現在是介於兩者之間，只不過路瀾清首先跨過了那道屏障，使得自己驚惶無措。
才短短几個星期，太快了。
這樣的快節奏讓顧懷瑾難以接受，可是心底那份熟悉感卻又驅使自己往「這樣的發展是正常的節奏」方向想。
所以……一個字：亂！
床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動作，不是翻身就是蠕動。顧懷瑾嘆息一聲，開了床頭燈后撐起上半身望向身旁自從躺下之後就沒安分過的人。
「呃……」路瀾清被她瞪的有點害怕，弱弱地說，「吵醒你了？」
「嗯哼。」
顧懷瑾瞅了眼被她捏得有些泛紅的手臂，眉梢向中間靠攏，「躺過來。」
「哦……」
路瀾清挪挪挪，像一個貼壁的爬蟲一樣一厘米一厘米的靠近，顧懷瑾目不轉睛地整整盯了她一分鐘，都不見她挪過床中間，眉梢顫顫，「過來！」
「好。」女王大人一聲令下，路瀾清一步到位，躺在女王附近，雙眸一片清澄。
顧懷瑾心裡好氣又好笑，躺下后拿著她的手臂放到自己肚子上輕輕揉捏，指尖傳來的堅硬觸感讓她緊鎖眉頭，「很嚴重？」
「不會，只是輕微的。」路瀾清思索一陣沒敢說實話，其實她這樣並不算輕微，都可以算得上是中度了，硬化的那塊肌肉是傷得最重的地方。現在她稍微動一動都會疼，不揉任由它去也會疼，只有給它施加壓力或者揉捏才有點緩和。
「難受？」
「嗯……」
顧懷瑾索性坐起背靠在床頭，扶起她讓她躺在自己肚子上，手裡揉捏的動作不停，「這樣呢？」
「好多了。」枕著她的肚子，路瀾清清晰地能感受到她的身子一起一伏，「可是還是疼。」
眉梢上揚，顧懷瑾盯著她的後腦勺半晌，輕聲道：「做點其他事幫你轉移注意力？」
「好呀，什麼事？」路瀾清爽快的答應了，心裡美滋滋的。
「嗯，這有點難想，你覺得應該做什麼？」
「唔……可以啵啵嗎？」路瀾清厚顏無恥地提到，死豬不怕開水燙，做錯了一次還想再來一次。
「這個啊……」顧懷瑾有些為難的沉吟一聲，隨後拉起她面對面坐直。左手輕放在她肩頭徐徐下落，右手撫上她清秀的臉龐，眼眸霎時柔了下來。
路瀾清瞳孔劇烈收縮，滿臉的不可置信，遂又柔下面容靜靜相望。
指尖摩挲夠后，顧懷瑾嘴角上翹，毫不留情地揪起她的臉頰，溫和地笑笑，一字一頓道：「想——得——美——」
「自己躺著睡去吧。」說罷，顧懷瑾徑自背對著她躺下，眼眸中的狡黠之意更甚。
「唔……我錯了。」路瀾清揪著她的衣角輕扯，採取了撒嬌政策。
最後顧懷瑾還是抵不過路瀾清的執拗，一個午休都在為她揉捏手臂，只是剛剛躺她肚子上的福利是沒有了。
某些人，經常得寸進尺。
兩人的關係因顧懷瑾的心疼有了緩和，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顧懷瑾的心情還能算得上是愉悅。
剛進小院，她見管家在一旁澆花便朝他點點頭，「王伯，我回來了。」
「小姐，老爺今天剛回來，現在在客廳呢。」王管家向自家小主人鞠了個躬，走到她身邊小聲說道，「小姐，老王我是看著您長大的，最近都因為一件事都在考慮要不要告訴小姐您而沒睡好。」
「王伯你要有什麼難處儘管說。」
「老王什麼難處都沒有，但是小姐……夫人最近在監視您學校附近的那棟房子，您最近跟租客走得近的事兒夫人都知曉。」
「謝謝王伯。」顧懷瑾垂下眼眸，心中一片鬱結，隱在眼瞼下的雙眸已不能用傷神來形容。
試問哪個女兒能夠接受她摯愛的母親在監視她的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哎……一更……
寫這張的時候，從開頭開始右手就那個疼啊……tt回味肌肉拉傷太入神，弄的我手臂都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