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一錘定音

第二百零九章 一錘定音

雖說迎春反應得挺快,但是,這一次的群芳宴能夠平安結束,還是多虧當時目睹這一切,或者在附近的姑娘們在逃開之後,都不約而同的自己想到,或者被提醒了這一點——

不能肯定有多少個匪徒闖進來,那就肯定是元春那裡要更安全!

於是,聽見了聲音但還在院子里的姑娘們在驚嚇之下都選擇了抱團守著,已經離開了詩宴的姑娘們,卻是不約而同的選擇了去找元春、吳才人。

並沒有人想到去各處通知。

——反正已經有人過問了不是嗎?

至於琴宴那邊,到底是接近外院了。

事情突兀發生,卻又沒有亂上多久,是以壓根兒就沒人聽見響動。而元春從知道消息的第一時間起,就傳了令,讓各處的丫鬟嬤嬤不許隨處走動。

因此,對琴宴那邊的人來說,只是出了北靜郡王侍妾的亂子罷了。

雖說明淑郡主的臉色並不美妙,但在藍夫人的主持下,琴宴還是進行了下去。而在她們的隔院,詩宴的詩和部分書畫已經被送了過來,也有幾個棋局開始復盤,早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就是北靜郡王后宅的那點兒事也沒人在意,何況其他?

不過,雖然外院那邊有短暫的平靜,一群公子哥兒們各懷心思的評詩、賞樂、復盤。知道了匪徒進庄這件事的姑娘們可就沒法那麼輕鬆了。

雖然基本上是一到了元春這兒,就聽見寶釵派來報信的鶯兒說事情已經結束,卻還是一個個都驚魂未定。

黛玉是跟著之前碰著的姑娘們一起來的,自然也聽說了(當然花梣的判斷更早)。不過,除開她之外,似乎大部分的姑娘都不是說得了消息便滿足,依然難掩慌亂的四下打聽。

可鶯兒自己也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卻是說不清楚,只知道說已經沒事,說匪徒已經就誅。

黛玉不知道以鶯兒的膽子。被這麼嚇住是否正常。

不過她也算是想明白了。

不說別的,這群芳宴請了太多官宦家的姑娘。哪個派系的都有。而這些家族裡既然讓人來了,總歸是對群芳宴的效果有些期盼的。

若是被攪得太厲害,出事的姑娘太多,那向禮荊那就是要和整個朝廷為敵了。他不可能那麼做的。

是以,只要是和一群姑娘們待在一起,那麼就算是容華和花梣一個都沒有,也不至於出什麼事。她就早早的讓花梣回去復命了。免得等姑娘們都回過神來,發現異常。

至於她自己,則就在元春的身邊坐著,一言不發。看著鶯兒支吾,元春勉力安撫人心。

她知道,如詩宴、書宴或者還包括畫宴這樣多半是聽見了動靜的,那兒的「鎮宅夫人」大概也在做和元春類似的事情吧?

還好,沒過多久。元春派出去的嬤嬤抬著暈倒的宮萱回來了。

迎春寶釵也是。

且就連寶釵的身上,也不免沾染了些血跡。先後經手攙扶過宮萱的幾人,如迎春、宋清漣和其他兩個侍女的身上就更不用說了。

在這兒的姑娘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景?

頓時又是一陣小小的驚呼聲——到底不是匪徒。這會兒姑娘們總算是恢復了部分儀態,至少沒有太過失禮。

至於隨侍的嬤嬤們,就明顯要比姑娘們見過更多東西。匪徒讓她們害怕。若只是沾染著血跡的姑娘家,那就沒什麼可怕的了。故此,大部分的嬤嬤們都是將目光往姑娘們,尤其是被劫持過的宮萱身上掃。

迎春注意到了這樣的目光,不由得心中不屑。

單隻是被劫持一項……雖不能說徹底毀了宮萱的名節,但流言一傳,天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這時代對女人就是這麼殘酷。

所以,宋清漣說要把宮萱送回房間,她卻力主將宮萱送到這裡來,讓她在元春這兒接受診斷。到這兒來總會更好。

迎春雖自覺自己不算什麼好人,但她也看不過那種隨便毀人一生的流言。

元春見了她們,忙命讓人請回王太醫,一邊早親自迎上來問,「這莊園里竟進了匪徒,我正要找人責問呢!不過,還是宮姑娘的事情比較重要……她沒事吧?」

迎春道,「是驚嚇過度了。本是金吾來得快,圍著那匪徒,那匪徒又以宮姑娘為質。正對峙的時候,一個約莫是羽林的人闖過來,將匪徒殺了。宮姑娘何曾見過這種事?」

元春想了想,又問,「那匪徒又是怎麼回事?」

迎春這次頓了頓。

宋清漣本依然沒全緩過氣來,靠著侍女行走,這時卻搶著說道,「和我表妹有什麼關係!那匪徒原是沖著北靜郡王帶來的人來的!她只是受了池魚之殃!」

宋清漣本也是個端莊大方的大家閨秀,但先是她,再是宮萱,表姐妹兩個都倒了霉,她也維持不住自己的氣度了。

那惱怒的模樣,和之前與黛玉說話時真是天壤之別。

不過,她說得還是有些不明不白。

雖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屏住了氣息聽她說話,可她們又沒經過琴宴那樁事。

還是寶釵補充道,「那個匪徒似乎是聽說北靜郡王帶了一位姓連的身邊人來赴這群芳宴,誤以為那連姑娘也是受了群芳宴之邀,故此想方設法,扮作小廝混進了莊子。想要抓那位連姑娘,對了,似乎還有她的兄弟報仇。許是那連姑娘與宮姑娘有幾分相似,他誤抓了宮姑娘。」

寶釵的話就條理清晰多了。

當初問話的人是迎春,但寶釵無疑也從那簡單的對話中理出了事情的脈絡。

迎春的臉色變得有些微妙的古怪。

她不是怪寶釵先說了這些話。但是,她可不認為,寶釵會看不出那個「盜匪」的古怪。那真的像是有仇恨的樣子嗎?

雖說在阻止金吾衛的時候,她也用了這樣的說辭。

可那時候她只是拖延時間而已——終歸還是要調查的。正因為看出了這樣的不對,迎春就不願意在之前說話。

但現在寶釵的這番話,卻像是為整件事情定性了!是有匪徒想要找北靜郡王的身邊人復仇……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至少這會兒用這樣的說辭最能安定人心。

迎春一開始還沒意識到這一點,當等她看到旁人聽了寶釵的話后產生的反應。就明白過來了。

寶釵的話,竟讓不少人都鬆了口氣。然後就是一陣嘩然。

「這麼說,我們竟然被一個姨娘連累了?」

「還不見得是個姨娘呢。」

「太糟糕了!」

「就算是這樣,讓匪徒潛進來,也實在是太沒用了!」

「……」

「……」

沒人等進一步的說明了。似乎大家都相信,事情就是那麼回事。就是黛玉,看得都有些目瞪口呆。

不過,她也沒有呆下去。

只因元春聽了寶釵的話。卻是轉過頭來問她,「北靜郡王的那位連姨娘,我記得之前吳才人也是去廚里這件事了。黛玉,似乎你也在場?」

元春的聲音不大。卻自有一股威儀,讓場中一時靜了下來。

黛玉站起來回道,「是。我本來在琴宴,不過,張將軍的侍女奉命來調查。說有人以才人的名義。送了我合的香給那位連姨娘。結果連姨娘頭痛暈倒。讓我辨認一下那份香。後來,明淑郡主說讓我幫著查查。我是什麼也沒有查的,才出門,便碰見了吳才人身邊的付嬤嬤,原來吳才人已經認出了送毒粉的人。是廚房的施嬤嬤。施嬤嬤也招認說,是私自為明淑郡主出氣。」

雖黛玉在當時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此時此地說起此事,她還是帶上了幾分感*彩——她的描述雖然客觀,只要稍微細心一點的人,都能聽出問題來。

不過,至少元春像是什麼都沒聽出來。

她思考了一會兒以後,便嘆道,「原來如此。我聽說,那連姨娘說是被人害了,倒是將許多人都引了過去。若非如此,只怕那匪徒也進不了別莊吧。誰知那匪徒竟也是找她的。」

如果說寶釵那番話還只是誘導,那麼元春這番話,就是真正的一錘定音了。

在寂靜了一會兒之後,圍在院子里的姑娘們再次討論起來。

「原來竟是這樣!」

「可憐了宮姑娘,竟被這樣的人連累了。」

「可是,為什麼她會被匪徒找上?」

說起這個,就有消息靈通些的姑娘小聲說道,「這『連姑娘』我還是有些印象的。聽說,她家裡就是因為當初錦鄉候的案子而入罪的,後來才被北靜郡王買走。保不定是以前還辦了什麼冤案,才有人來尋仇?」

這個答案,被迅速傳播開來。

黛玉再次看得有些目瞪口呆之感。如果說之前她們的「附議」,是因為接受那個答案的話,就代表沒有別的匪徒可以危害她們的安全了。那麼現在……

黛玉發現,居然很多人都相信,這番說辭是真切的事實。

至少她們相信那匪徒的部分。

對這點,她找不到演戲的痕迹。

相比之下,半信半疑或者心存疑慮的反而比較少。且就算是半信半疑吧,看來她們也「願意」相信那些理由。

一開始黛玉還覺得,這樁事是會在大家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選用另一種說辭,但現在看來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或者,對於這深閨中的姑娘,他也還是不夠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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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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